第十六章 田韵心
女人已经有些恍惚了，双手抱着身子不住的往后靠，双眼呆滞的注视着我。 阳光被我挡住了，船仓里有些黑，女人的样子也没看清。 怕她多想，我没敢上前关心一下她，装作很吃力般，一次一个把那四个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拖了出去扔到岸上。 四个男人都被我拖到岸上后，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子虚乌有的汗渍，蹲在岸上。 害怕刺激到女人，我仍没有上船，就这样静静的守在岸边，其实做完了好事，我就想离开的，可是害怕女人受不了刺激会做什么傻事，心中一想还是救人救到底吧！就这样呆了下去。 “啊！”伴随着女人的尖叫，船一阵摇晃。 不及多想，我立即冲了进去。 只看女人一脸惊恐的瞪着船仓破开的大洞，嘴巴还保持着尖叫的样子，只是已经没有继续发出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破洞，一颗湿露露的脑袋从破洞里探进来，两双同样湿露露的手紧紧抓住船工沿。 原来是被我扇飞的那个家伙，入水时已经被我扇昏了，在水里被水一惊又醒了过来，看到船边想爬上来，他也许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进到水里的。 这人一探出脑袋，心情还处在极度紧张的女人难免又受了一次惊吓。 我走上前去，在男人脖子上一拍，他再次昏了过去，手也跟着松开了船沿。就要再次落水的男人被我从破洞里拉了出来，拖到了岸上。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从舱内走了出来。 那些凌乱的头发梳个双鬟望仙髻，淡蓝色的绣着蝴蝶的云烟衫，外面套着一件紫色裘衣，两弯柳叶眉下的双眼还透着一丝恐惧，凝雪般的肌肤，嘴唇上淡淡的抹了一层烟脂。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女人，我也没有见过什么漂亮的女人，洛柔和雪儿虽然也很漂亮，但是记忆中的她们年纪还很小，不能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比。 看到这个女人，本能的，我的眼睛直了，紧紧的盯着她。 女人看人这样盯着她，脸上又泛起恐惧的神色，似乎从我眼神中看到了那五个男人的样子。 “公子！”女人带着不安小声的叫了一声。 “哦！你叫我……”我震于女人的美丽而不拔，但这只是欣赏。听到女人的喊声，我立即清醒过来。 女人脸上一红，道：“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小女子必结草以报！”说完盈盈一拜。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叫公子，以前叫我王子的人到是多。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破衣，被人叫公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路见不平而已！”我心里有些得意，自己第一次做好事就救了这么漂亮一姑娘，还真有成就感啊。 女人固执地说道：“不，公子此恩如同再造，如果不能报答，小女子此生难安。” 我说道：“如果你要报恩，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公子请讲！”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向别人说起今天的事情！”虽然当时她已经吓呆了，不一定看到我动手的经过，可是为了保险，我还是提出这么个条件。 女人似乎很奇怪我会提这么个条件，深深与我对视一会儿，没有弄明白我这提这个条件的原因，脸却突然红了，疑雪般的脸如桃花般绽放，我又有些痴了。 “公子施恩不望报，真大丈夫！”女人似乎默认了我的条件。 “还好啦，这事不算什么！”我挠了挠头，道。 “于公子此是小事，于小女子而言，却是十世难报的大恩。”女人脸上又是一红，道：“对了，还望了请教公子大名！” “什么大名啊，我叫王伟，你呢？”我爽快的说道。 女人脸上一红，道：“我姓田。”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我这才知道自己问的鲁莽了，女孩的闺名那里能够随便问呢！ “我先送你回去吧！”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我不想与她有太多交集，大家萍水相逢后各奔东西就好了，这女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什么都是痴心妄想，还是尽快把她送回去，了结了这事的好。 “哦，小红还在那边呢！”女人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同伴，指着前面道。 “快过去看一下！” 跟着女人来到一块草丛旁。 “啊……”女人一声惊呼，昏了过去。眼看女人就要跌倒，我很自然的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 “腰真软啊，怎么跟没有骨头一样啊！”我忍不住暗叹。叹完，才想起去看一下是什么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个丫头打扮的女人，血仍然在从她的脖子涌出。 “唔！”看着女人惊恐、不甘的双眼、涌着鲜血的伤口、腥红的草丛，闻着浓烈的血腹腥味，有些什么东西直往嘴里涌来。 第二次看到死人，第一次是自己的熟人，而且伤口和血已经被水浸泡干净，当时自己并没有感到多么害怕和恶心，心里满意伤心和愤怒。这一次，看着死不眠目的一个陌生女人，我才真正明白血腥的含义。当然了，当年黄河边、夜色下我还亲手杀了一个人，但当时惊恐至极根本没有细看，现在想想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记忆中只是在某一天我杀了第一个人！ 想到自己答应师父的事情，心里暗道：难道以后我都要走这样的路？难道以后我都逃不开杀戮吗？ 又看了血泊中的女人一眼，扶着女人离开了草丛。由始至终我没有要救那个女人的意思，脖子被砍成那样，除非有神仙，否则谁也无能为力。 女人幽幽醒来，俏目中写满了恐惧，待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脸又红了。挣扎着离开我了的怀抱。 真爱脸红啊！我心里暗乐，不是谁、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表露出窘迫的样子的。 “小红怎么样了？”女人问道。 “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装作冷漠地说道。 女人的妙目中立既流下两行眼泪。 “别难过了……” 女人突然靠到我怀里，抽泣不止。 看着女人颤抖的双手，心中怜意大生，忍不住便搂住了女人，道：“别想太多了，人死不能复生……” 女人还是像受惊的兔子般在我怀里抽泣。 就像以前哄雪儿那样，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 女人渐渐安静下来。 “先离开这儿吧！回家去找人来收敛她。” 女人没有反对，问清她住在那儿后，我心里一惊，这居然是我东家的小姐——田韵心。天下真小啊！在田家做了五年，没有看到过田大小姐一面，每一次行侠仗义就救了她，这缘份该怎么算呢？ 田韵心回头看看了那朵草丛，离开了我的怀抱，这次倒是没有脸红。 田家我自然是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把她送到了田家大门。她还不望报恩，被我严词拒绝后，只得作罢。 怎么觉得自己先前施恩不望报蛮理直气状的，可是知道她是田家大小姐后，就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别扭啊？会不会有种作做的感觉？ 目送她进去，寻思着转一圈再进去，反正自己不会一直在这儿待下去，五年来才第一次与田韵心见面，下次见面也许要再等五年了，倒也不怕她揭露自己的身份。 “小伟，回来啦！”不用看，叫我的人非牛哥莫属。 听到牛哥叫我，并未走远的田韵心似乎脚下似乎颤抖了一下。 转过身去，牛哥抱着他家慧慧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来，给我抱抱……”我伸出手便要去抱慧慧。 “你不怕啊？”牛歌坏笑。 “切，那能回回都那么倒霉，我感觉自己今天运气还不错。”我的手没有收回来。 牛哥知道我也是真心疼慧慧，便将慧慧交到我手里：“刚刚才尿过了，应该不会又尿你一身了。” 左手抱着慧慧，右手食指轻轻点着她的小嘴：“叫干爹，叫干爹……”我一直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一定要让慧慧第一个叫的是干爹，不是爹，也不是娘！ 慧慧原来安静的被牛哥抱着，一看到抱着她的人换作我后，“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这还没完，左手里跟着传来一阵温暖。 “我这倒霉催的……”看来我的伟大梦想是不可能实现了，将慧慧交给一脸坏笑的牛哥后，回了自己的小屋。 被杀丫头的事情在晚饭前已经流传开来，原来那小丫头原本是夫人房里的小红，小姐原本服侍的丫头生了病，夫人特意吩咐她陪大小姐去庙里上香，没想到让人残忍杀害了，凶手自然是被当场擒获。只是捕快奇怪的是，这五个人不知道被谁重创了，有两个还直接废了。捕快问另一个受害人——田韵心，她则一律摇头，一问三不答。 而那个被杀的丫头，晚饭时牛伯她们说起，这时我才知道，她就是镇上老郑家的女儿，这一年的夏天，牛伯还说要去给我说亲，唉，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