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家寨镇镇长

    第二天才刚刚上班，秦志强办公室的电话就如约的响了起来，只是这个电话并不是别人打来的，正是王大明打来的电话。在别人看来，能够接到组织部长电话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可是现在的秦志强却是有些怕这样的机会。他现在并不想和这样一个能够把握自己前途的人撕破脸皮，可是现在王大明的电话打来，就算是秦志强想躲，也躲不掉了。

    秦志强的电话才接起来，王大明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王大明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语气也不像平日中的生硬，反而是少有的和蔼，只是秦志强看不到而已。

    “小秦啊，今天我那帮扶的对象找到我了，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都怪我平日太忙，以前没有发现你的能力啊，要不我一定早把你弄到城里来，这样的话，我们县可又多了一个可造性的人才了，以后青东可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啊！你可不要让我和刘书记失望啊！”

    秦志强的心突然间”咯噔“了一下，看来怕什么来什么。从王大明的话听来，他已经开出了条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余地。秦志强苦苦的笑了笑，暗暗的在心里说道：“怕个鸟，大不了是个死！”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秦志强只好硬着头皮拒绝了。

    秦志强先是表达了一番没有任何营养的感慨后，才淡然的说道：“王部长，多谢您的抬爱！我觉得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掌控更大的局面，还是先把水泥厂这里的工作做好，这样才有利于以后的发展，也不枉组织这些年的培养，当然还是要谢谢王部长的关心！”

    王大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电话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再度从听筒传了过来。

    “小秦啊，年轻人不仅要有闯劲，也得有信心，我看你就很不错，来县里才有你发挥才能的地方！你放心，我看人向来不会错，你到县里，一定比在水泥厂更有前途。”

    秦志强明白，这是王大明变相的在给自己许诺，只要自己答应了，从今以后，必定能够顺顺利利的升官。只是王大明估计错了，秦志强虽然想升官，可是他并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

    这一次，秦志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是做出了一个痛快的决定一般，沉稳说道：“王部长，谢谢您的好意了！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我还是先把水泥厂给带上正轨，其他的还得需要王部长日后照顾啊！”

    秦志强的话说完，就相当于把王大明彻底给得罪了。但是此刻秦志强的脸上写满了轻松，根本就看不到半点的怯懦与后悔。而对于听筒那边的反应，秦志强也不愿意去多想，反正话已经说出口，秦志强只能一笑置之，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发作。

    只是这一次王大明并没有发火，只是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说道：“秦志强，你的觉悟很高！不愧是我们党培养的好干部！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如果换做是别人，听到王大明此刻冰冷的话语，心里最起码已经凉了半截，可是秦志强在听了后，只是淡然的一笑，不卑不亢的冲着话筒道：“王部长，谢谢你的关心！”

    既然话已经说死了，秦志强也不屑在向王大明解释什么。

    秦志强的话才刚刚说完，电话那头显然是气愤的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嘟嘟”的声音。秦志强笑着放下了电话，厌恶的说道：“什么东西，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最多老子不干了！”

    年关将至，工作愈发繁忙，渐渐的，这件事情被秦志强慢慢的忘记，水泥厂也正在朝着秦志强的预期发展。只是秦志强想不到的是，王大明对此事已经上了心，开始谋划了起来。

    一个月后，迎来88年的春节，水泥厂由于去年的效益十分不错。整个厂区不仅比往年红火，也比往年热闹许多，不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更是少有一片欢乐祥和。在一片片欢庆祥和的鞭炮声中，水泥厂的职工总算是过上了一个富足的春节。

    只是在这个春节里，秦志强却忙得没有了样子。秦志强本来想回家和母亲团聚一番，可惜的是，秦志强想走却被厂里的工人给强行留了下来。就这样，秦志强从年三十到年初六，基本上都是和厂里的工人一起，今天这家，明天那家，挨个的拜访着。

    秦志强最后无奈，只能打算过年十五的时候在回家看望母亲一番。

    大年初七，水泥厂机关的办事人员正式上班，而秦志强才在办公室没有坐上一个上午，县委组织部的电话就如约而来。而许多年后，秦志强都还记得电话的内容。当然也是因为这个电话，改变了秦志强的一生。

    虽然都已经开始工作，可是毕竟也还在气氛当中，所以秦志强拿起电话后，一改往日工作中的沉闷和严肃，十分喜庆的说道：“你好，新年快乐！我是秦志强！”

    秦志强的的声音虽然让人听上去并不讨厌，但是话筒那边的声音却是十分的程序化和冷漠，没有半点过年的气息，只是冷冰冰的说道：“秦志强同志，我是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李长生，现在请你来县委组织部一趟！”

    秦志强楞了楞，他压根就想不到这个电话会是县委打来，而且还是组织部打来的。秦志强皱了皱眉，无奈的说道：“好的，谢谢！我尽快赶到！”

    挂了电话，秦志强知道，王大明的报复来了。只是对于王大明究竟会怎么样，秦志强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秦志强没有多想，也不愿多想，夹起手包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了县委大院之后，秦志强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大楼前，看了一眼这个青东权力最集中的地方。

    此刻秦志强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可是他也还是得面对。尽管秦志强此刻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甘，毕竟水泥厂才刚刚起步，如果此时有什么变故的话，那么自己这几年来的辛苦或许就付诸东流，这是秦志强最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想要保住这份心血不受到任何破坏，似乎很难，毕竟秦志强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泥厂厂长，现在的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更别说水泥厂今后的发展。

    秦志强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头后心道：“怕个鸟，最多就是个死！”

    这一次来组织部和上次不同，接待秦志强的只是组织部干部科的李长生科长，说是科长，其实也就只是一个股级干部，但是干部科掌控者青东县科级干部的命运，谁也不会真的去计较那些真正的级别，毕竟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都说纪委的干部喜欢天生板着脸，其实组织部的也差不多。在秦志强见到了李长生之后，才发现李长生的脸拉得比马的都还要长，就像是秦志强差了他的钱没有还一样。在秦志强表明了身份之后，李长生和秦志强的谈话也进入了正轨。

    李长生坐在办公桌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打开后看了一眼秦志强后道：“秦志强，现在我代表组织和你谈话，请你正确面对之后我们所谈的话题，当然党的保密原则我也不想多说。那么我们下面开始第一个问题，你认为你在水泥厂期间做得比较不错的工作都有哪些？另外你觉得你在工作中，还有什么欠缺或者不足？”

    秦志强眼珠子微微的动了动，抽出香烟递上了一支给李长生。给李长生上了火，秦志强也自己点燃了香烟。一番吞云吐雾，秦志强也不着急回答，而李长生也不催，只是耐心的等待着秦志强思考。

    在香烟最后燃尽，秦志强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后，才沉稳的说道：“李科长，我只想知道，组织准备让我去哪？”

    李长生一听，眼角微微的动了几下后，又平静了起来，他看了看秦志强，又看了看桌上的日程安排后说道：“秦志强，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的谈话正式一些。”

    李长生顿了顿，翻开了一份会议纪要看了看后，接着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说道：“昨天县委常委会上，常委会同意了关于任命你为牛家寨镇党委副书记、镇长的决议，现在只是在对你进行任前谈话，希望你正确对待这个问题！”

    李长生十分简洁，似乎多说一个字就会死一样。

    而秦志强才听完，几乎楞了楞神。他想过太多的地方，可是偏偏却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让他从企业的一把手，成为了一个镇的二把手，这是秦志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一时间，秦志强的脑袋懵了。

    虽然说水泥厂的一把手威风，权力不小，可是要说起实权，一个镇的行政一把手却是要强上许多，当然日后的路也宽广不少，秦志强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大明会如此做。

    秦志强的心中迷糊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决议到底是不是王大明所提议的。而也在这个时候，秦志强明白了孤军奋战的可怕，如果自己在县里有个朋友，也不至于现在会两眼一抹黑，以至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秦志强的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十分的平静。虽然一个个的疑问在秦志强的心中浮现出来，但是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李长生完成了谈话。

    离开了组织部，回到了水泥厂之后，传言也似乎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从水泥厂中传了出来。

    第二天一上班，遇到秦志强的人中，有恭喜高升的，也有心理暗自高兴的，大家各有个的诉求。也在这个时候，秦志强才知道，昨天在他离开了以后，组织部已经派过人来过水泥厂，做过集体谈话了。秦志强知道，看来这一次和往常的正常程序有着许多的不同，有人想要急着把他给弄走，尽管不知道这是不是王大明的提议，都已经让秦志强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志强的心中越来越不平静。说起牛家寨，秦志强并不熟悉，甚至是一次都没去过，在秦志强的心中，他除了知道那里是青东经济最为落后的地方外，一无所知。

    这一刻，秦志强的心里很是矛盾，他不想离开，但是眼前有这样的一个机会，秦志强又不愿意放弃。只是他哪里知道，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