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马威

    两天过后，县委组织部的任命正式下达，而水泥厂新厂长也在这个时候随着任命一起到达了水泥厂。在经过了一天的交接过后，秦志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个自己奋斗了三年的地方。

    只是让秦志强想不到的是，秦志强才刚刚走出水泥厂的办公大楼，一群早就在寒风中等待的工人们就围了上来。

    “秦厂长，你怎么就走了啊，厂子的效益才刚刚好起来，你千万别走啊！”

    “秦厂长，你走了，我们这些退休的老工人可不知道去哪里找能陪我们聊天下棋的人啊！”

    “你们都胡说什么，秦厂长是去当镇长了，又不是被贬了，你们可不能拖厂长的后腿！”

    “就是，厂长去哪里都是能人，哪能一直在我们这里一直陪着我们，我们可不能只为自己的私利，影响了厂长的前途！”

    “秦厂长，你可不能忘记咱们厂啊，以后有时间，一定得回来看看，我们这些人都等着你，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给你讲讲厂子里的新鲜事！”

    霎时间，整个办公大楼前是纷乱嘈杂，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这些人的眼中都已经噙满了泪水，看得出来，他们对秦志强的不舍。

    从秦志强当上水泥厂厂长以来，水泥厂职工的工资是越来越高，奖金也月月都有。虽然比以前辛苦了一些，但是工人最看重的是什么，除了工资就是尊重，因为秦志强不仅在福利上加大了对职工的奖励，更是拿出一部分资金去补贴那些因为工作原因而导致身残或身亡的工人家庭。这些无一都让水泥厂的职工感到温暖的同时，也为秦志强的魄力感到佩服。因为水泥厂以前所得的盈利，大部分都被县财政给收走，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去做这些事情。

    从秦志强发现了这些以来，他硬是顶住了财政压力，从中截留了部分资金，专门用于对困难家庭补助，而他却从未多拿过厂里的半分钱。甚至有时候招待设备厂家的工作人员，都是秦志强自掏腰包。

    用秦志强的话来说，就是“我一个人负担轻，厂子那么大，负担那么重，能省点就省点！”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秦志强，水泥厂或许已经黄了，和青东酒厂一样，靠着财政发工资，哪里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秦志强看着眼前这些年纪不同、性别不同，但是却都噙满泪水的工友们，心中也是十分不舍。可是秦志强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且身为党员干部，秦志强只能离开，虽然他有不舍，他也得离开。

    秦志强微微的笑了笑，就如同在家乡的那个小村庄里一样，绽放着他最真诚的笑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睁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后，才大声的说道：“各位工人师傅们，谢谢这三年以来大家对我的照顾和支持，如果没有你们，也不会有我秦志强的今天，你们放心，无论到哪里，我都是你们的晚辈，也是你们的朋友！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回来看看，希望那个时候咱们的水泥厂已经成为西江最大的水泥厂，到时候咱们这一帮人好好的喝一顿！”

    秦志强的话说完，现场的人已经有些潸然泪下，他们幸福的笑了，一个个的走向秦志强，送上自己的一份份小小的心意。虽然这些东西极为普通，只是一些腊rou或者核桃之内并不算太值钱的干货，但是却代表了他们对于秦志强的心意。

    秦志强看着这些勤劳明理的工人们，心里很是感动，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师傅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都不宽裕，这些拿回去吧！老张师傅，我记得你是上早班，现在应该当班吧！小李，你不是还在休探亲假吗？怎么就回来了~~”

    听着秦志强的招呼，大家也只好拿回了东西。但是人却没有走，哪怕现在正在生产，正在上班时间，他们也都站立在寒风之中，呼呼的哈着一团团的白气。

    秦志强欣慰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后，上了厂里的吉普车，离开了水泥厂。

    到了组织部，这次依然是李长生科长接待了秦志强，在一番准备之后，两人坐上了县委的吉普车，朝着牛家寨而去。

    牛家寨位于青东县的最东侧，由于青东的地势是自西向东不断升高，出了青东县城后，就基本上是一路在上山。

    吉普车一路在蜿蜒的省道上攀爬，在经过高林和水合两个乡镇后，出现了一条岔路，这里就是牛家寨进出的唯一一条公路――020县道。

    由于海拔相对较高，天气也比青东其它地方要寒冷许多。吉普车进入了县道之后，道路两旁的房屋是越来越少，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吉普车内，李长生板着一张脸，秦志强则是注视着道路两旁的情况。虽然这里空气清新，没有在水泥厂那般的工业味道，但是山高林密，却让人不禁感到一丝苍凉。

    秦志强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李长生不经意的说道：“牛家寨这五年内换了四个镇长，你是第五个！我不希望今年或者明年在送第六个来！”

    秦志强猛然间睁开眼睛，看了看李长生，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李长生居然会主动开口说话。

    对于牛家寨这几年频繁更换镇长，秦志强确实不知道。毕竟秦志强之前一直属于企业，除了县里，基本上很少会和地方上发生联系。而此刻李长生的话，似乎让秦志强明白了他此次调动的真正含义。

    秦志强天生就不服输，要不然的话水泥厂也不会有起色。可是对于秦志强来说，在地方执政不一样，和在水泥厂一心只想着发展完全不同。一时间，秦志强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界。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因为，秦志强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样在牛家寨工作。

    秦志强撇了一眼惜字如金的李长生，微笑着递上了一支香烟后说道：“李科长，我以前一直在水泥厂工作，对牛家寨不了解，希望李科长能够指点一番！”

    李长生接过烟，点上后抽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牛家寨这个地方以前就是土匪窝，属于三不管的地方，现在这里虽然没有了土匪，但是县里却也管不到这里来，你好好干吧！”

    秦志强若有所思的听着李长生的话，虽然不是太明白李长生的话，但是他还是投去感谢的一瞥。不仅因为李长生的惜字如金，更是因为他是王大明的手下，他可不指望李长生会把所有的情况透露给他。

    秦志强摸了摸鼻头，看了一眼已经抽完烟，正在闭目养神的李长生，在心里暗暗的说道：“怕个鸟，大不了是个死！不就是哥土匪窝，我就不信我会是第五个离开牛家寨的人，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牛家寨会把我难住！”

    吉普车继续颠簸着前行，在又翻过了一个山口之后，秦志强的眼前总算是出现了一片成群的低矮建筑物。

    在秦志强的印象中，这样小范围的建筑群，在其它地方，估计也就只是一个村子，而且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小的村民组。可是等吉普车到了这里，秦志强还是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给深深的震撼住了。因为这里并不是一个村落，也不是一个小村民组，而是牛家寨镇。

    秦志强看着窗外的那条吉普车一过，就漫天灰尘的街道，到处堆放着的各种垃圾，一阵阵的恶臭不停的从车窗内飘了进来。

    街上的行人很少，就算看到的个别人，穿着都不能算是朴素，确切的说应该是破烂。这些人在看到了吉普车来了，也不晓得避让，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着自己的行程，任凭吉普车司机将喇叭摁得震天响。

    在前行了有两百米左右后，路边出现了一栋两层高的土楼，吉普车慢慢减速，最终停在了这个土楼面前。

    秦志强和李长生下车后，马上从土楼前走上来三个人，这三个人穿着还算好一些，只是并不整齐，就像是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一样，看上去有些流气。

    李长生面无表情的走着，秦志强紧随其后。还没等李长生等人走近，那三人就大声的打起了招呼。“李科长，欢迎欢迎！但是今天很不巧，书记和镇长都没有在家，只好我来迎接你们，希望李科长不要介意哈！”

    此人的话虽然听上去歉意十足，但是秦志强看得出来，这几个人貌似对李长生根本就不感冒，哪里像其他干部一样，见了组织部的人，就立马点头哈腰的。

    而李长生也早就看出来了，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也并不答话，直到走近了三人后，他才指着三人中间穿蓝色中山装的男人说道：“这是牛家寨镇的副镇长姚金国。”李长生说完顿了顿后，接着指了指秦志强道：“这位就是牛家寨新任党委副书记、镇长秦志强！”

    秦志强看了看姚金国，此人长得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说起话来满口的大黄牙，头发油得发亮，中间的一部分已经少了不少，看样子是用脑过度，已经让地中海出现了不少年。

    秦志强的第一感觉虽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姚金国，但是他还是利索的伸出了右手。

    只是姚金国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指了指身边的两人说道：“这两位是党委办和团委的牛大力和谢景亮。”话才说完，姚金国也不管秦志强伸出的右手，径直转身走进了土楼，根本不管李长生是否在现场。

    而牛大力和谢景亮两人一看，也是不屑的撇了秦志强一眼后，随着姚金国走进了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