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走了
赵延接到消息后，立马赶去短信上的地址。 地址所在地居然是一家印刷厂，赵延正纳闷呢，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老林家里开的印刷厂嘛？ 再往里深入一些的一座小楼就是目的地，录音棚就在这里。 “赵延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老林虽然只见过赵延一面，但印象很深，能受他一张私人名片的年轻人，这些年也就这一个。 “志炫哥！真的好久不见。没有机缘，不敢来打扰啊！”赵延也不好意思的说。 确实不太应该，上次见老林还是02年，这会05年了，整三年连个电话也没打过，上来就要找人帮忙，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老林也有点反常的热情，两个人其实真的不熟悉，这总共才是第二次见面。 志炫拉着他往录音室方向走，边走边说，“听说‘超女’有你的手笔？” “啊？这事您也知道了？”破案了，原来是因为这事。 其实这也是赵延为什么一定要掺一手的原因了，这就是资历。 “又不是只有你在芒果台有熟人。”志炫笑笑，“我听说有个叫‘赵延’的年轻人，直觉就是你，一打听，果然就是你。正好我有个朋友对这事很感兴趣，所以邀请你来坐坐，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哈哈，好说好说，那是凤jiejie提携我，给我机会。”赵延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不来我这里，反而跑去半岛做练习生了？听说上次还在‘东方神起’的歌友会上露面了？” “志炫哥，我这点破事，您怎么都知道了？”赵延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老林能高看他一眼，也有他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同时，还能兼顾音乐梦想的原因。这点引起了志炫的共鸣，他自己也是一边当厂长，一边当歌星来着。 “大陆的圈子里，传说你是去半岛卧底的，说的神乎其神，快赶上谍战片了。” “啊，真不至于，李秀满总监和金英敏社长跟我都很熟悉，了解我的情况。” “说起来，我还觉得奇怪呢，你的能力在哪里都能混得开，不管是留在大陆，还是去港岛或者来夷州，怎么想到跑去半岛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赵延简单概括了一下情况。 “结果你就是去哪里玩了一圈，也不打算出道，也不打算回来？”志炫故作惊讶的问，然后瞬间转换了一个暧昧的笑容，“那你肯定有什么特殊情况没有说吧？” “哈哈哈，哈哈……”赵延干笑了几声，这些搞艺术的，要不要一个个都那么敏感？ “兆源，来，见见这位！”志炫一推门，就开始喊道。 录音室内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中年男子。 “这就是我们刚才正聊着的那个很厉害的小朋友，赵延。” 这介绍让赵延有点汗颜，但是另一位，赵延已经认出来了，兆源先生。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詹兆源。”林志炫语气中有着一丝得意。 这位老哥，林志炫的歌迷应该都认识，一位颇有理想主义色彩，才华横溢的音乐人。 “您好，兆源哥！”赵延很有礼貌的对詹兆源行了一个礼。 “赵延是吧！”詹兆源犹豫了一会儿，“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呢？” 林志炫笑而不语，站到赵延边上摆了个唱歌的Pose。 “噢！当年在歌友会上那个压你风头的小朋友！”詹兆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说起来，这也是老林朋友圈里经常提到的话题。老林的歌不好唱，live还能和他平分秋色的素人，确实挺难得的，所以像老詹对赵延也都有些印象。 “那应该就是我了……”赵延颇有些汗颜，现在想想当时的场面其实也蛮有趣的，突然就被叫上台去表演了，还好也没掉链子。 “你这个人跟我是有缘分的，所谓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老林语气有点得意，似乎还想卖个关子。 但是一见到这两位待在一起，赵延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原声之旅》①，这是一张酝酿了十五年之久，多少有些传奇性的专辑。 詹兆源跟林志炫是在早年的木船民歌大赛认识的，两个人互相欣赏，是交往多年的密友。之前差点跟林志炫、李骥一起“优客李林”出道，后来因为不愿意放弃学业而作罢，但还是为组合写出了多首经典曲目。赵延在校园歌手比赛上表演过的《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就是这位兆源先生手笔。 更有传奇性的是，詹兆源之前是麦肯锡大中国区专案经理，为了完成这张专辑，特意辞职回家专心写歌，而来自后世的赵延知道，专辑做完这位神人居然又跑去一家科技公司Aplix应聘，还当了亚太区的资深副总裁。② “我知道。”赵延笑着说。 “你知道？”这下换林志炫惊讶了。 “本来不知道，但是看到詹总就知道了！”赵延笑着说，“这张专辑，我们歌迷也盼了很久了。”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个假粉！”林志炫笑着拍打赵延的肩膀，知音难觅啊，场面话还是真心话，这些娱乐圈老油条用脚后跟都能听得出来。 “来来，唱首歌我听听。”老林指着录制区域。 “啊？我？”赵延愣了一下。 “听说练习生的训练很不全面，看看你现在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老林说的很实在，他确实也有点可惜赵延。半岛的idol，粉丝捧的很高，但是圈内都知道怎么回事，工业化流水线输出，真正的好苗子进去很容易就被废了。③ “那个，有歌词本吗？”前辈的好意要接受，虽然自己心事重重，不过唱一首歌的时间还是有的。 其实林志炫的歌，赵延很熟悉，拿个歌词本主要是为了避免唱出什么穿越的歌曲。 ----------------- …… “走了走了走了” “这次真的有太多要割舍” “要走不难” “只是收拾行李真的很难堪” “哪些该丢” “哪些该还” “忽然间发现” “天色已太晚” …… 赵延在歌词本上挑了一首《走了》，这首歌的歌词让他有些感怀。 一曲唱罢，林志炫微微点头表示赞许，詹兆源却始终沉默不语。 赵延有些忐忑：“兆源哥，怎么样？” 詹兆源又沉默了几秒钟，指着另一首歌问：“再来试试这首歌？” 赵延一看，《进退两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傻了，这两首歌现在都是没发表的新歌，自己刚才是不是唱的太熟练了一点…… 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对这首歌做一个现场改编，免得待会要面对“是不是以前听过”这种难以回答的问题。当然，在詹林两位看来，赵延只是在研究这首歌的唱法。 …… “曾经我费尽心思走到你心门口” “我努力努力” “这门槛我却始终跨不过” “我悄悄回头发现来时太执着” “把路都踏破” “我进退两难” …… 赵延以前听过志炫的抒情版本，所以这次加了一点轻摇滚在里面，力求不同。但这首歌也有点合他的心境，他面对泰耎的心情，可不就是“进退两难”吗？ 唱完再看詹兆源，脸上已经一点生疏感都没有了。 “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写歌的。”詹兆源站起身拍了拍赵延的肩膀，赞叹不已，“都说知音难觅，我老詹何德何能，居然这里就有两位！” 老詹这个承诺可太珍贵了，这可是一位跨界的企业高管，不是一般的词曲作者。 “老林，难怪你看得起他。这版太合我心意了，要辛苦你再录一个版本了。”詹兆源郑重的对着林志炫说。 一旁的赵延看得目瞪口呆，所以因为自己，这张专辑多出了一首歌？④ （这改变历史也未免太容易了一点……你说我一个混韩娱的，怎么就滑到岛上来搞事了呢？） ----------------- 在用两首歌得到詹兆源的认可后，周大海的问题也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形式解决了。 赵延刚把话题抛出来，老詹就拍着胸脯帮他搞定了，而且更加直接了当——有朋友有私人飞机，晚上直接上天，直奔东海，出关老詹搞定，保证没有记录，入关自己想办法。 赵延非常高兴，打电话联系东海的接应去了。 ----------------- 1994年。 已经接到了加州大学天使城分校的录取通知书。 明天真的要走了。 他的好朋友林志炫、李骥已经以“优客李林”之名出道三年之久。 而自己既不愿意放弃学业，也不愿意放弃音乐。 真的做得到吗？ 天使城……这个地方以前都没有去过，真的可以在那里顺利的渡过两年吗？ 还有她…… 奔涌的情感难以放置，促使年轻的詹兆源动笔写下半阙歌词。 第二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轻装简行上了飞机。 走了。 ----------------- 1996年。 勤快的搬家公司已经把家里所有的东西打包送走了。 在天使城住了两年之久的家里，只有背着吉他的自己，和自己的大行李箱并排，站在空荡荡的房间正中。 那天晚上，睡不着觉的詹兆源突然想起了两年前写了一半的歌曲。 他掏出歌词本，百感交集，趴在地板上就开始创作；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完成了最后一个音符。 精疲力尽的他在歌本的最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下两个字： 走了。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