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水月被告知，要等到晚上自己才由瓦卡娜陪同前去向蕾娜问候，这让她很尴尬。

    此时的时间还很充裕，足够让水月去一趟市政厅，就算被留下吃顿饭，也来得及在晚上回到图书馆，水月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是草语提议的，在地下室里，草语对水月说：“你要去蕾娜那里得瓦卡娜陪同才行，我去了就好像我和你串通好的一样，瓦卡娜因为蕾娜是自己的雇主，是最佳人选，只是现在她有工作，所以一定要等到晚上。”

    就算草语是贤者大人，像这样随意为他人制定计划，是个人都会觉得很讨厌。迫于对她身后两个强力组合的无奈，年幼的水月明白只有听话才能活命，顽固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去蕾娜那里的话，大不了利用剩余的时间在自由都市转转也好，水月这么决定着，转身准备要出去。

    “先等一下，听我说件事情。”临行前，草语叫住了她，“你的好友奈叶就在对面的卡里克工坊，我怕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不留神就迷路，昏头昏脑的就走到市政厅了，你去对面问问看奈叶，看她是否能够帮到你。”

    走出图书馆这个喧闹的场所，卡里克工坊的招牌就出现在水月的面前，那里正是奈叶工作的地方。

    水月也是几天没见奈叶了，说不上思念，总也有点类似于，身边少个能够互相理解的朋友。

    只不过，门口挂着的停业中，也让水月的期待破灭了。

    水月仔细看了看着一般在这时候别的店铺都还照常营业，这里却关的密不透风的门窗，说道：“还说是一直在努力工作，看来贵族名人的后代也和贵族名人一样，只是会说好听话的一些人。”

    “谁只会说好听的？”从身旁传出了中年男子沉稳的声线。

    水月一听，以为是奈叶的父亲还是谁，吓得她急忙回头，面朝声音发出的方向低头弯腰，为刚才自己所言的向对方道歉：“对不起，我无心的。”

    将脸整个朝向地面，这种九十度的鞠躬是一种礼貌的体现。

    是人都总难免有好奇心，水月偷偷地抬起头瞄了一眼，这不看还好，看了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水月身前的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条狗，一条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猎犬一样的大黑狗。

    只听这条狗说了句：“没什么好道歉的，真是……我稍微出去溜达会儿，人就不见踪影了，这回可好，把门都给锁了。”像是在抱怨，好似带着一种对工坊主人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狗……在说人话？”真正让水月感到惊讶的，不是一条狗站在自己身后这么简单，而是一条狗站在自己面前说着人话。

    要说水月也在这世上活了十几年了，她见过会说人话的龙、只用双脚行走的蜥蜴、会飞的猪以及能够在陆地生存的鱼；但这说人话的狗，水月还是闻所未闻，听都没听说过，而且这条狗全身都带着看似很酷的装饰，就好像一个爱装酷爱打扮的人一样。

    “喂，饶了我吧。刚刚又是邪恶的龙人又是邪恶的魔女的，这回是会说人话的狗吗？”水月感到了绝望，在这明明还是法兰国境内的自由都市里，居然在一天内碰到这一生都未曾见过的东西。

    水月开始觉得这一天是个不幸的日子，而她十几年的人生几乎被这座城市毁得支离破碎。

    这一天，唯一能让她觉得毫无违和感的，就是自己在家里吃的早餐了。一想到早餐，水月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午饭，虽然她没觉得肚子饿。

    此时的水月犹如一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几分钟，那条狗上前用自己的鼻子在水月的腿上嗅了嗅。

    “呀！你这是……”水月急忙后退几步，用一只手遮在腿上，另一只手放在腰间做出拔剑的姿势，可手一拿空，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着武器，虽然今天穿的是骑士制服。

    “噢，感觉上还不错，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那条狗像是煞有介事的对水月说，“从你身上闻出了一种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在这附近闻到过很多次，这似曾相识独特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呢？突然想不起来。”

    水月吓了一跳，毕竟这条狗说话时候用的是男性的声音，遇到这种情况，女性为认为对方在sao扰自己，“什么呀，你这条色狗，那是图书馆地下室里的味道吧，我刚才从那里出来，一定是待在里面的时候覆盖在身上的。”

    “诶？”从这条狗的语气中，也可以听出它对水月的话感到惊讶。心想：她不知道吗？

    这条狗也从水月的话中听出，自己被误会了，为不被水月就这样主观地一直扣着色狗的名号，它急忙解释说：“你说的色狗是什么？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这样认为的话，大叔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什么大叔啊，明明只是条狗。”

    这条狗摆正姿态坐在水月面前，用一副小孩的态度对水月说：“听着小鬼，我的名字叫史托卡，是奈叶小姐的随从，由圣地公会制造出的半机械生命体。我本身的外表是猎犬杜宾，虽然不知道人类用什么办法让我成为现在这样，不过我觉得这样很不错，顺带一提，狗狗会用鼻子去闻任何人任何物体，没什么奇怪的，我刚刚的行为只是确认一下你是否有危险性。”

    水月明白，刚才史托卡没有恶意，不过史托卡的一番话反而让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半机械生命体是什么，圣地公会的科技水平究竟领先自己所知道的世界多少等级。狗会说人话就算了，她可以当对方是只使魔；但她无法直视半机械生命体这个生僻的词汇，人类现在的科学技术到底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法兰的极限究竟在哪里，还有，史托卡会不会就是奈叶的父亲呢？

    “才不是她父亲呢！？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她爸？你觉得会有愿意变成狗的父亲吗？你觉得会有女儿接受自己的狗狗变成父亲吗？”一时口快，史托卡把最后的狗狗和父亲说反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真是的，现在的小鬼想象力都太丰富了。听着，奈叶的父亲是一位商人，而她的祖父，正是法兰国最强的传说中的工坊士。”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说到底只是一条会说话的狗罢了。”水月以不削一顾的眼神看着史托卡，话语中全是对史托卡的渺视，夹杂着明明只是一条狗却对自己说教的恶心感觉的心情。

    史托卡也感觉到了这些，面对对面的挑衅一般的话语，它心想在琢磨：我的嗅觉并非只是用来闻味道，有一种气味并非人类才用的，刚才她说那是在图书馆里的时候覆盖上去的，怎么可能，不管覆盖什么味道在表面上，我的鼻子都能闻出其表面的味道，这个孩子不简单，应该是有练过，就算有那个不好好利用也没用，但为什么差那么多？现在先别考虑这个，这个孩子是来找奈叶的，她刚从图书馆里出来，身上还有瓦卡娜的味道，以及地下室的味道，至少肯定她不会是什么可疑的人。

    水月心里念叨：看这条狗的样子，貌似有点实力，要是和它不小心打起来的话……不，大型猎犬的话，普通的我也奈何不了，还好是奈叶的。

    四周吹起了寒风，史托卡发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史托卡自己被关在门外，而奈叶还没有回来，它没有钥匙，也不会开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史托卡转过身子，看到了三个身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水月向远处望去，那里确实有三个身影，而且是三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确实是奈叶。“真的，还有……”

    水月再次僵住，要说原因。

    和奈叶在一起的两人分别是小艺和雷澈，主要还是雷澈以后是自己的上级，是个让她觉得麻烦的家伙，这在上任前没处理好关系，上任以后怕是有的受。

    等三人走近后，奈叶也发现了站在屋外的水月和史托卡。挥手打了声招呼，走到史托卡身前说道：“史托卡，不好意思因为小艺他们突然过来，我陪他们去买点东西，并不是偷懒哦。”

    “我知道了，现在屋子里只有天刹，我怕硬闯被它当敌人打个半死，你快开门吧。”

    “水月~，我们又见面了哦~。”小艺也向水月打了声招呼，只有雷澈一言不发。

    “天刹？是什么东西？”水月这时候只对史托卡口中，能够把硬闯进工作室里的史托卡打个半死的天刹感到好奇，对小艺的招呼毫无反应。

    史托卡回过头一脸坏笑着对水月说：“进去以后你就知道了。”

    史托卡的笑脸让水月感到不寒而栗，好奇心又使她飘了眼紧闭着的房门，那个天刹是不是真的存在于那扇门后，一个长着什么样子的物体呢。

    奈叶走到门口，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包内，开始捞着钥匙。

    奈叶的包包里放的东西可真不少，时不时有扳手、起子这类东西掉出来，这让奈叶很头痛。

    旁观者也看得很蛋疼，这开个门得花多长时间啊。

    就在大家等待奈叶开门的时候，从雷澈口中传来一句：“女孩子居然穿着这么正规的骑士装，你们国家是这么允许的吗？简直是侮辱了骑士，看来法兰也不过如此，听说加纳要打过来了，这种三流国家敢打的，一定也差不多吧。”

    “什么？你最好收回刚才的话，就算你是其他国家的王子，也是不可原谅的。”

    “和自己未来的上司说话是这种态度，不怕以后吃苦头？我这个人很讨厌女性骑士的，不会搞什么男女区别对待。”

    小艺插了句：“就是对女性骑士下手会更重而已，哪里叫不区别对待了。”

    “给我闭上你的嘴。”不好了，现在雷澈对小艺的态度也不好。

    “好~。”小艺一脸沉闷地应了一声。

    面对雷澈，水月气不打一处来，不知哪来的勇气敢直白地冲雷澈发火。

    雷澈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这很有趣，脸上挂着笑容。他对水月会怎么不原谅自己感到好奇，就问：“那么，我说你们国家的骑士是杂碎，你会怎么做呢？”

    “狠狠揍你一顿，虽然上次你赢了我，但过了这么久，我的实力也提升了。”水月指着雷澈继续放言：“这回我们都没有武器和坐骑，条件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

    小艺又插一句：“雷澈在你那么大的时候，就可以徒手打赢当时的三名成年女骑士。”

    水月好像没有在意听，继续说：“没有坐骑的龙骑士本身就让你龙骑士的优势成为假设，当然你的枪法是很厉害，而且对枪的反击技术也很纯熟，但双方都赤手空拳的话，不管你对枪的反击技术有多熟练，都是没有意义的。”

    小艺再插一句：“还是不要了吧，雷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和战士体格的成年人对打了。”

    水月好像没有在意听，继续说：“不过这里毕竟在法兰，而你始终是其他国家的王子，我在这里揍你的话，我自己就会被抓的，法兰的法律可是不允许国民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斗殴的。”

    正在找钥匙的奈叶，这时候停止了寻找，从包里拿出钥匙，在将钥匙插入门孔前，她也说了句：“在自由都市的话，斗殴也是无所谓的，这里是自治，水月你想揍他的话就尽情地揍吧。”

    水月听后，将两只手放了下来。

    “不……算了，人家说什么都是王子，怎么能随便就打。”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就好像一个xiele气的气球，和刚才与雷澈对峙的她比起来，颓废不少，看上去有些瘫软无力。

    对雷澈说话的时候也更有礼貌了，她站到了雷澈的斜后方，看上去就像一个部下一样。

    其实雷澈和小艺都看得出是什么改变了水月，让她的态度能够如此没节cao地进行这么快、这么大幅度的转变。

    史托卡心里默默念叨：奈叶的话比那位公主更有用，这位小姐不管那位公主怎么提那王子的实力有多强，她都无动于衷，因为她至始至终用斗殴会被抓这一条，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不能打所以才没有出手的，只是在威吓对方罢了，当然要是没有实力的人，恐怕会被吓怕，或者反抗，吓怕就不说了，反抗的话不会被打嘛；这里就可以看出那个王子有多厉害了，奈叶的一句话否定了水月的那块挡箭牌，这样一来水月就得真的那样做；拆掉一块挡箭牌，有时候比竖起无数长矛要拥有的多。

    “诶？”奈叶不解地看着水月他们，两个问道明显得挂在脑袋旁。

    之后奈叶打开了房门，推门而入。

    史托卡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走吧，我们也进去。”雷澈这样说道。

    而水月也回了句：“是的，雷澈大人。”

    “诶？雷澈大人？话说水月现在还是学生吧，即使到明年也没毕业，怎么这么快就叫上了？”

    “反正是一定要叫的，现在先练习起来，不然我怕我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马斯塔帝国，一紧张就会叫错成……主人，那多尴尬呀。”水月的脸上露出的红晕，突然就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这也差太多吧，你是有多习惯才能错误地将大人叫成主人的？”小艺在一旁不停地吐槽水月那个因为紧张可能会叫错的名词。

    小艺这时候感到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阻止水月呢，心想：刚才那是为水月好，要是有可能水月没变成雷澈的部下，反而被**成女仆的话，对我的威胁将会是空前的，虽然我不承认，但这女人真的比我漂亮啊可恶！

    突然，小艺的脑中脑补出了各式各样身穿女仆服的各类女仆，并且摆成各种挑逗、诱惑的姿势，而且普遍都有好身材和好脸蛋，她们一口一口地用温柔的声线叫着“主人”，这对于一个别人的未婚妻来说，可以说是天敌了。

    但，小艺乐了。她不是那种愿意被千万俊男帅哥包围在中间的公主，她是更愿意被万千软妹女仆包围着，男人除了自己的老公外都是圣斗士的女王大人。她乐呵呵地用手拍了拍水月的肩膀，向她提议道：“不如你从现在开始叫我主人吧，而你在上任之前就当我的魔法少女骑士娘，这样一来的话，等到你上任之后就不会因为紧张而错叫雷澈是主人了，你觉得我的办法好不好？”

    这样一来，小艺和雷澈分享了水月的两个称呼，水月也就不会错误地将雷澈大人叫成主人了，对小艺而言，这是多好的提议啊，自己也是完全替水月考虑的。

    水月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小艺，面无表情用平淡毫无起伏的声线对她说：“对不起，我想先问一下，如果我现在揍您的话，雷澈大人会不会揍我？”

    “大概……额……这个问题你还是留下来自己去思考吧。”不知为何，小艺感到一股压力，这是前所未有的。

    其实她是知道的，她知道答案、知道怎么回答，只不过现在不能回答，她清楚雷澈的性格？不，她只是不愿意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