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永历朝廷浪费的大好形势
“大帅。”每天例行向孙可望汇报的战情局局长白文选推门进来。 能够不由李惟带路，直接走进孙可望的大本营办公室的人，除了他的三位义弟之外，就只有白文选等少数几人了。 “文选，坐下说。” 近来李定国捷报频传，沙定洲的土司士兵几乎是一触即溃，而全体换装48式燧发枪的野战第二师无一阵亡，就连冯双礼和马元利从两翼斜插的野战师的伤亡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孙可望心情大好，乐呵呵地站起身，亲手帮白文选沏茶。 本已坐下的白文选立刻站起来，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碗，笑道：“看来大帅心情不错，一定是有什么喜庆的事吧？” “又没有娶妻生子，哪来的什么喜庆？” 孙可望往上首的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白文选把茶杯放好，坐直了身子，道：“属下收到线报，广东李成栋正集结兵马，即日将北上广西，明廷以为，此举可与金声桓、王德仁形成对清军的合击，形势一片大好。” 孙可望听了，差点没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明廷以为一片大好的形势其实是什么样呢？ 原本金、李接连反正后，湖北、安徽的复明势力迅速响应，一时风起云涌，形势大好，明廷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但很快让人血压飙升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发生了： 明廷虚有其名，无人统筹全局，致使各地实力派各行其是，没有抓住有利时机，相互配合，在清廷援军到来之前迅速收复失地。 首先是金声桓的战略部署出现了重大失误，主力兵临赣州，却久攻不下，领兵前来助阵的王德仁还中炮负伤，而赣北防守力量严重不足，清军前锋得以轻松进抵南昌境内。 金、王二人无奈，只得放弃赣州，回救南昌，谁知这一回去就被清军团团围住，数次突围未果，只得固守待援。 其实这只是金、王二人在战略决策上出现失误带来的恶果，还不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只需出动一只明军到南昌解围即可。 现在广东的李成栋倒是要出兵攻打赣州了，但他攻打赣州的目的却是扩大自己的地盘，根本没想过广东与江西互为唇齿，救江西就是救自己，加上担心佟养甲争功，就必然对南昌危局视而不见，更谈不上会领兵直下南昌解围了。 孙可望倒不觉得这些军阀多死几个有多可惜，他是为惨死在南昌城下的十几万百姓痛心！ 围困南昌的清军大肆劫掠，驱使数十万附近的百姓在南昌城外日夜挖深沟阔渠，每天只给一碗粥喝，没有半刻休息，使得“溽暑督工不停晷，上曝旁蒸，死者无虑十余万”，更有“妇女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夜”…… ——清军的暴虐可见一斑！ 若是李成栋已经让人怒发冲冠、血脉偾张的话，那武英殿大学士、湖广总督何腾蛟的做法可就会让人原地爆炸了。 何大学士在金、王反正后，不趁着清军守备力量薄弱积极收服失地，坐失战机，还与堵胤锡、李赤心部为争夺恢复湖南的功绩闹矛盾，排挤已经归顺的农民军，浪费资源拼凑出一支直属自己却毫无战斗力的杂牌军。 这还不算，此人在发给朝廷的塘报中先说南昌“八月初十日城内粮尽，城外虏炮千门，昼夜攻打，几破两门”，紧接着就话风一转，说金声桓、王德仁背城而战，杀得清军大败，“折虏万级，获虏马万匹……会城遂定”。 之后还有其它捷报：“今金、王日发前锋刘一鹏领兵四万，入楚会师，听督师调度，火牌直抵酃县。赣州高虏（指高进库）闻知李成栋兵十万到南雄，已于九月二十八日窜入兴国、雩都山谷一带，吉、赣各官已定，两府伏平。” 何大学士虚夸争功着实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竟然编造一系列捷报，朝廷一看，南昌好着呢，金、王和李成栋这些勋镇厉害着呢，杀得清军丢盔弃甲，哪有什么围要解？咱们还是想想“告庙策勋”的事吧。 当然，那些塘报已是后话了，暂且略过，但现在何大学士只顾着自己的小算盘，没有积极解救被围困的南昌，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孙可望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时而沉思，时而暗暗发笑，白文选把情报摘出紧要处汇报完毕后，问道： “大帅，您怎么看？” 孙可望不紧不慢呷了口茶，道：“明廷已经烂透了，救不了，江西必失，他们以后的局面只会更加艰难！可惜我们鞭长莫及，后方还有土司作妖，否则我倒真要看在数十万百姓性命的份上，发兵南昌。” 白文选略一思索，奇道：“莫非大帅认为李成栋救不了南昌？” 孙可望摆摆手，道：“不是李成栋救不了南昌，而是他根本不会去救，他出兵江西的目的，只是想占了赣州，扩大自己的地盘，反正以来，李成栋已经看清了永历朝廷的真面目，那就是一个管不了多少事的皇帝和一帮子什么都想管、争名夺利的大臣凑在一起的大杂烩。” 见白文选一脸疑惑，孙可望借机装了个逼，“别想了，能救南昌的人不少，但有何腾蛟这种货色在，金、王二人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南昌被破，兵败身死！只需几个月，你就可以看到我说的对不对了。” 白文选有些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当面反驳，只是换了话题，道：“明廷局势好转的消息传到云南后，部分官员高兴得有些过了头，属下以为，适当敲打他们一下为好。” “让他们乐呵去吧，不然显不出我们的器量。” 孙可望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有多乐呵，以后哭得就有多难看。” 白文选犹豫一下，道：“可是，他们似乎有借题发挥的意思，还把矛头直接指向您……” “指向我？”孙可望愕然道，“莫非是他们要上表朝廷为我争个王位的事被我拒绝了，所以有些不满？” “不是。” 白文选欲言又止，只隐晦地说道：“大帅，这涉及您的私事，属下不便置喙。” 私事？又没有大建宫殿，广纳后宫，有什么私事值得别人借题发挥的？ 孙可望随即想到最近和李香怜频频接触，莫不是那些家伙要拿这个做文章？ 这有什么好说的，人家李香怜现在是宣教部下属的巾帼曲艺团团长，自己和她接触也大部分是因为公事嘛，嗯，大部分。 “不管他们，实在要闹，我到时候再收拾他们。”孙可望端茶送客，“文选，你忙去吧，我心里有数。” 送走白文选，孙可望立马让人把吴应禧叫来，叫他发一篇评论并且预判之后局势的文章，要求不留余地地痛斥明廷的腐败、无能，为无辜百姓叫屈。 装币这事，在一个人面前装多没成就感？这篇在当前明廷“大好”形势下的逆潮流评论文章发表后，必将引起部分官绅士族的嘲笑，但日后预测被证实了，那反转就更值得期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