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北台城下烽烟起
北台城外方圆五里之内皆是平原，这也注定了卫清云无法像攻打来乌城一样，先行依靠着山林将大军潜伏在城外不远之处，然后派遣部分精锐混入城内夺下城门策应大军的突进。 显然凭着北台城内的防御之重，依靠小部分人是无法夺得城门的控制权的。但是派出的人数一旦过多，势必会引得城门附近守军的注意。稍稍想想就知道，若是城门处的守军发现进城之人中，多了许多陌生的青壮，他们会不怀疑吗。纵然对此他们不曾注意，那么随后大量的人聚集到城门附近之时，他们若是还察觉不到危险的话，那么这北台城的防御就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以陈欠扁那怕死的劣性来看，他既然可以在城内驻扎五万大军，那么四处的防卫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最后就算派去的将士得以夺下城门，但是等到数里之外的大军赶到时，城门也势必被城头的守军夺回去了，这数里的距离就是一道无可跨越的鸿沟了。 眼下只有强攻一种选择，不过对此情况卫清云等主要将领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有展露过多的失望，而是即刻的下令手下将士去赶制攻城器械了。寻常攻城需要的器械少说也有六七种，可是此番因为种种因素的限制，卫清云只是选择了云梯这种最普通也是最必须的器械。 相应的床弩、井栏、攻城塔，飞索、大盾、就连攻破城门的冲车撞木他都放弃了准备，在他看来，突破湾台城墙的机会只在城墙之上，而非城门。若是全军上下一鼓作气骤然发难，守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城墙或许可以一战而定。 接下来的作战部署就显得简单多了，早在半年之前，确定这奇袭之策时，卫清云就根据手中掌握的北台城城池结构图，策划好了攻打北台城的具体方案。眼下根据降军口中描述补充的北台城城内地形情况，以及这出乎意料的新近增加的四千降军，对此也只是需要增加一些部署罢了。 三千降军分别奔赴北台城东西北三处城门之外，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距离城门外两里处迅速的搭建一处足以容纳两万余人的营寨。卫清云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营寨不管如何粗略，只需远远看去像模像样的就足够了。待到天亮之后，借此足以迷惑震慑城墙上的守军。 而卫清云自带着手下的大军以及剩下的一千余降军攻打北台城的南面城墙，当然那些降军的主要任务还是负责接替前军所攻下的城墙要道等处的防务。等到大军攻下南面的城墙，随后立刻兵进北台城的王宫。而同时，分出一千五百的将士至城内通往东西北三处城门的主道处，每处各五百将士，负责阻挡来自三面城区的援军。 这三处的五百将士对于此战而言是至关重要的部署，卫清云也是下了死命令，令其可以借助一切可利用的事物进行阻挡，哪怕是把主道两侧的房屋建筑拆除，用以堵塞道路甚至当道焚烧木料也无不可。反正若是此战战败，自己这些人势必埋骨于此，届时哪还有功夫去理会自己此举的不妥；相反若是此战得胜的话，他自然是会对这些房屋的主人进行加倍的赔偿的。 当然，别看北台城各个城区皆有一万的驻军，以单单五百人数前去阻挡恐有螳臂当车之嫌。实际上，在卫清云看来，虽然双方人数对比过于悬殊，但是以这五百人阻挡援军一两天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来，天明之时，各城墙上的守军就会发现城外一夜之间骤然出现的可容纳数万人的营寨。而就算知道了南门失守王宫危急的情报，在这么一种内忧外患，又不知对方具体虚实的情况下。负责城守的将领显然不会将全部的守军尽数派来援救的，势必会留下一部分将士，许是两三千或许可能多达一半，来确保城墙的防御。 其次城内的主道相较于车马行人而言虽然宽敞，但是对于数百乃至于数千的大军来说就太过于狭窄不堪了。纵有再多的兵力，也根本摊展不开，届时这数千人的战斗实际上不过是局部两军交接处的数十人的厮杀罢了。对于湾台士卒的战力，卫清云自然心中有数，对于自己手下这些精锐中的精锐，他更是有着十足的信心。而若是援军发觉前路受阻，想要分军通过那屋舍小巷中的过道绕行的话，安排在附近屋顶的哨兵自然可以清楚的看到。相应的传令这五百将士分兵相抗，而那些小道比之主道而言更是狭窄的多，那时只需要更少的兵力就足以应对更多的援军了。 攻城的时间被定于卯时，破晓之初，恰是人睡意最浓的时候，也是夜色最为昏暗的时段。在此时间攻城，自是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况且随后就是白天了，对于大军在尚不熟悉的城内分散部署，阻挡敌人援军攻打王宫重地，也有着莫大的助力，对此卫清云可谓是煞费了一番心血的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三千华浙的将士匆匆吃过携带的干粮之后，就立刻在偌大的平原之上睡下了。面对着准备了半年之久的这一战，他们此时不仅毫无惧怕之意，反而充满了期待，一腔热血在睡梦之中依旧显得沸腾。 而新近投降的这四千余降军，得知了卫清云等人居然想要攻打北台城时，完全不知所措，惊慌害怕之下根本难以安然入睡。好在此次作战，他们也只是负责一些辅助性的任务。好比在城外虚张声势，以及跟在华浙大军之后接受城防要务等等，根本毫无厮杀的机会，安全的很。 再者他们在卫清云以及自己的将领口中得知了身后就是十万华浙的大军作为此战的依仗，经过这段时间的耳闻目染，他们对此信息早就毫无怀疑了。在他们看来，若不是身后有着十万的大军，那么卫清云以及这些仅仅不足三千人的队伍，难道会有胆子去攻打防卫森严的北台城吗？ 与士卒们不同的是，降军之中的不少将领已是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身后数里之地连个像样的人影都没有，更何况是十万的大军了，若是真要攻打北台城的话，那么怎么可能不等大军到达，先行安营扎寨呢。 原本他们带军随着卫清云前来这北台城下，以为他们与卫清云这支先锋部队一样，只是前来打头阵，为大军开路查探军情罢了。可是眼下他们看到的种种迹象表明，卫清云这支队伍要做的根本不是策应大军之举，而是明显不过的想要攻打眼前的北台城了，这下他们不由的害怕了。 等到这些将领前来质问探询之时，卫清云倒是毫无保留的如实相告了，顿时只把这些降军将领气得，恨不得当下就把他给剁了。此时知道自己等人完全被骗了，但是这知道的显然也太晚了。正如卫清云所言，此时此刻他们两方已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没有回头之路了。虽然依旧对卫清云恨得牙痒痒，不过这些将领还是接受了事实，回去卖力的收拢军心鼓舞士气。毕竟若是卫清云真的获胜，那么他们就是此番华浙收复湾台的功臣了，眼下的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与这个了。 夜战，对于守城的一方而言是极大的挑战，数里长的城墙，完全不知哪里才是敌人的重点进攻段，哪里才是佯攻点，夜幕下那微不足道的可见度就是守军的致命威胁。而毫无征兆的夜袭，对于一城的守军而言根本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了。 这一点，很快就被印证了。 借着夜幕的掩护，大军潜行至城墙前数百米开外才被南门的守军发现。随着士卒的惊呼，城墙之上起先还是一片平静，或者更恰当的说而是守军的茫然。身处湾台岛腹地，而前方海岸线上的大军尚且与华浙的大军交锋对峙着。身在北台城内的他们自然是安全的很的，怎么可能会有敌军前来攻城呢？ 就算敌军真的攻破了沿岸的防线，至少前方也会有相应的情报早早的传递而来啊，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收到类似的情报。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城下的大片黑影迅速的靠近，一个个轮廓逐渐的清晰高大了起来。但是城墙之上的守军多数还是出于一种呆愣的状态之中，此时此刻，显然他们还是依旧难以相信眼前之所见。直到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的垛口，他们这才彻底的惊醒了过来，不得不面对眼下这难以置信的事实了。 城墙上的反击出乎意料的微不足道，不仅没有常见的滚木石块，更别提什么滚油沸水，床弩刀盾了，甚至骤然遇袭之下，守军连基本的弓箭手都没有。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想想也就再也正常不过了。位于湾台腹地，周围有着层层屏障，城内又有五万大军驻守。这样的北台城，毫无疑问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了。寻常没有战事威胁之时，谁会在城墙那并不怎么宽敞的地段上，摆设大量的守城器械啊。再者，没有战事之时，自也不会去准备什么沸水滚木之类的守城器物了。 因此，此番骤然遇袭之下，那些执勤的将士，匆忙之下也就只能用手中的长枪试图挑开搭在城墙上的云梯，或是将攀爬而上的敌人刺下去。但是这些种种，在卫清云这三千精锐将士的面前根本起不到像样的作用，只是第一波的攻击，绝大多数的将士就顺利的登上了城墙。 在山谷的军营之内，早已经过多时的攻城训练，何况还有此前攻打来乌城的经历，这些登上城头的将士立刻相互组队肃清身周的残敌，结阵巩固身后的攀登口，策应身后的大军相继登上城墙。而随后，随着越来越多的将士的到来，一队百余人的将士立刻直奔城下的城门洞杀了过去，迅速的打开城门以供大军的进入。 南门的守军虽说共有一万人数，但是在城墙之上巡视守卫的也就一千人，余下的将士皆在南城处的军营之内休息。随着城门的打开，城墙之上的战事基本已成了定局，只是留下了三百余华浙将士以及五百的降军负责清理城墙之上的残军，卫清云则带着剩下的人立刻冲向了位于南城处的守军大营。 待到卫清云亲率着两千五百余将士冲入军营时，营内的湾台守军尚且没有集合完毕，偌大的校场之上喧闹不已，放眼看去四下皆是神情慌乱，衣冠不整的军士。对于这么一个绝好的时机，相信没有一个领军之将会轻易的放过的。 大军在号令之下，迅速的呈半圆之势分散了开来，两翼的两队将士当下向前逼近，隐隐的将在校场之上的九千士卒包围了起来。卫清云自率着五百人以及自己的亲卫结成一个小型的箭阵，斜向着直指点将台上的一干将领而去。配合着急速的奔跑以及那凌厉的攻击，一路之上仿似破竹之刃般顺畅的撕开了阻挡在前的大军的阵势。 大军过后是一地的死尸以及那条略显空旷的过道，而卫清云等人正是通过手中的刀剑才在数千人群之中硬生生的闯出了这么一条容纳五百余人通行的血路，在这么一种血腥震撼的强劲手段之下，来到了校场中那显眼的高台之前。 此时台上的湾台将领们可谓是百感交集了，本是像之前数百个夜晚一样安宁的今夜，却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般场景，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负责守卫的南城墙定然已是失陷了。 但是敌军的来势实在过于骇人，距离城墙之上的喊杀声响起，尚且不足一刻的时间，敌人的大军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军营之内，眼下甚至是逼到了自己的身前。面对着卫清云这支队伍展现出的杀意战力，说不害怕那绝对是违心之言，纵是他们这些统领大军的将领，眼睁睁的看到对方不过数百人，却是刀切豆腐般撕开自己手下数千大军的阻挡，几乎毫无停顿的来到自己一行人的面前，伴随着身后那一条显而易见的骇人血路，顿时眼神之中现出了明显的惧意。 不过卫清云显然是不准备给这些将领任何的反应时间，自带着数十亲卫当下就翻上了高台，朝着那些将领就是一阵的死砍。纵是三五个台上将领已是说出了投降之语，也即刻死在了乱刀之下。而随身的近五百将士则是转身列阵，刀剑向外护着高台，严防校场之上那近九千守军的逼近。 “我们乃是华浙国的先锋部队，眼下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攻克北台城只是旦夕间的事，念在你等皆是炎黄子孙，况且并非分裂湾台的首恶罪人，投降不杀！”卫清云携带着斩杀守军将领的威势，运气高喝道，在军营的震天嘈杂声中清晰可闻。 “大家随我上，杀了这些家伙给将军们报仇啊！” “杀啊！” “为将军报仇啊！” …… 卫清云话音刚落，一些靠近高台的守军当下哄乱鼓动起了身旁的同伴，拥挤着朝点将台围拢冲杀而来。其中不乏那些死去的将领的死忠亲近之士，在他们的带领鼓动之下，瞬间高台前方的人群就似一阵浪潮般压了过来。 “不知死活！”卫清云轻蔑的说道，看着台下那围拢过来的人海，丝毫没有一丝的惧意。 伴着那刺耳响亮的刀剑碰撞声，两方的将士已是交上了手，下一刻当先与台下那一圈护卫的华浙士卒对上的最前面一排守军，就仿似镰刀下的麦秆齐齐的倒了下来，接着的就是其后冲上来的又一排士卒倒在了刀兵之下。而同时看到身处敌人包围之内的卫清云等人处境危急，在外遥遥呈现包围之势的两千将士当下急急的朝场内的守军逼进，与外围的守军厮杀了起来。 随着那些死去将领的死忠之士，被高台下守卫的将士斩杀之后。那些被鼓动而起想要剿灭卫清云这五百余人的守军，当下停住了身形，却是往后退了开来。面对卫清云手下的这些将士所展示出来的战力，他们已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近四百的人，只是两个回合的交锋，就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躺在了地上，而对方的伤亡貌似屈指就可数尽了。 这般残酷的厮杀，差距庞大的伤亡对比，无疑对这些根本尚未真正上过战场的军士是一种震撼心神的触动。而另一面，外围的厮杀场景完全也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两千华浙将士逐步的将眼前的敌人逼退缩拢在了一起，伴着一路上不断倒下的守军尸体。此刻校场之上尚且剩余的七千余将士，在失去全军主要将领的同时，又面对着这么一群可怕的对手，绝大部分人的眼神之中已是布满了惊惧之情，连带着也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不少人当下就抛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了。 “降者不杀！”卫清云看到守军的军心已乱，当下再次运气高呼道。而这次呼声落地，取得的效果自然不是前次可以比拟的，仿似受到了号令一般，亦或是在绝境之下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守军之中绝大多数人当即就放下了兵器。而显然在人群之中，气氛这种东西是会蔓延传染的，在一批批的投降将士的带动之下，场中剩下的士卒也纷纷的选择了投降。 至此，卫清云才悠然的松了口气，至少南城的战事已定。若要攻打北台城内的王宫重地，那么大军身后的南城区域就必须当先扫除一切的障碍，确保大军的后方没有隐患。而眼下随着南城剩余的七千余守军悉数投降，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攻打王宫了。 在收缴了降军的兵器之后，卫清云留下了一千先前归顺的湾台将士负责看守营寨之内的降军。将剩余的那五百降卒安排到了南城的城墙之上，同时也留下了一百华浙将士协同负责城墙上的防务。 做好这些部署安排之后，卫清云以及廖达辉等人立刻带着大军朝着王宫赶去。在一路之上，赵暮雨等三名偏将各带着五百将士脱离了队伍，分头赶向了通往其余三处城区的要道之上，安排起了阻敌援军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