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姿容万邦（一）
眼见方相氏欺身而来，缙黎抽出随身长刀架住战戈，卸下对方力道，闪身绕道他背后。 但这长刀不过是件凡物，抵挡长戈一击后便折损，方相氏一击不成，转过身体战戈一扫又向缙黎刺过来。 姬桓飞起一脚踢偏战戈，和缙黎分开各自跑向一侧。 没想到方相氏的手脚依旧对着姬桓奔袭，头却直接转到身后，嘴一张，猩红的舌头向缙黎突刺过去，像是长矛一样将他脚下地面戳出几个大窟窿。 好在缙黎闪避还算利落，不然稍有疏忽，就会当场殒命。 方相氏的周身环绕着一层黑雾，刀和剑都不好攻入，缙黎只能找机会先破开黑雾。 “呼”的一声，方相氏长戈挥落，姬桓向后一仰横剑格开，长戈砸向地面，随后他一个闪身，借势踩在长杆之上，用力一蹬飞身跃起，剑锋直抵方相氏的脑后。 方相氏甩着长舌直逼姬桓退后，缙黎却抓住这个机会，一箭射出，贯穿方相氏的舌头，将之钉在石柱之上。 姬桓趁机举剑冲上去，方相氏见了，竟咧嘴一笑，将舌头一把扯断，大喝一声，四只眼睛聚起金光，对着姬桓迸射而出。 一道爆破声炸裂开来，姬桓见势不妙，蜷缩起身体将长剑往身前一挡，随即摔飞出去。 落地后他顺势一滚，起身拍掉身上的土，这会儿手臂和腿虽有血迹，但都是轻伤，看着狼狈，其实已经开始愈合了。 镇岳剑倒是丝毫没有损坏，剑身的光反倒比之前还亮。 “嗯？”方相氏哼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姬桓竟是没死，他把手上的半截舌头化成黑雾，接着又长出一条。 “呵呵呵呵，呃——” 方相氏四目如电，正在狂笑，忽然感觉背后热浪滔天，一条火龙破开他周身的黑雾，随后一支弓矢破风而来，直直地扎进他的脑袋。 他扭过头，“你……” 话没说完，缙黎接连又放四箭，方相氏电光迸射的四只眼睛，就如四盏灯火一样依次熄灭。 “小子，厉害啊！”方相氏捂着伤口阴阳怪气的笑起来，扔下长戈，一步步走向缙黎，当着他的面扯下了头上的五支箭，丢在了地上。 满是鲜血的脸上幽光闪过，伤口恢复如初，他伸出两手凭空一握，长戈和巨盾又出现在他手上。 刚刚最后几支箭全都用了，缙黎摸了摸已经空了的箭箙，掌心隐隐发出红光。 姬桓执剑站到缙黎身旁，对方相氏言道：“尊神神威，小子拜服，只是，再打下去，恐怕会有损尊神您的威名。” “怎么，尔等以为自己还有胜算？” “毫无胜算，”姬桓盯着方相氏，“尊神想打，我等自会死战。” 方相氏冷笑，长戈往地上一杵，震起些许气浪，“哈哈哈哈……尔等以多欺少尚且胜我不得，又有何自信如此口出狂言？” “分明是你不看证据，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强梁，蛮不讲理，以神欺人。”缙黎一边说着，一边寻找箭矢掉落的位置，这个镇墓神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难免还要再打起来。 “本尊以神欺人？哈哈哈哈……”方相氏仰天大笑，神色一凛，厉声道，“也罢，本尊就派两个不是神的来便是！” 言罢，他腾空浮起，两手搭在身前掐了一个诀，低声吟诵起来，发音晦涩难懂，回荡在广场上。 照壁后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缙黎之前见到的那两个金人，正提着斧钺，晃晃悠悠的从照壁后走出来，边走边扯下箍在自己嘴上的封条。 “尔等强梁也不动脑子也不想想，这墓中难道只有我一个镇守者么？”方相氏冷笑，“本尊不出手，就让这两个镇墓金人会会尔等！” 缙黎把弓一横，仰头直视方相氏，“若是我们赢了，你带我们去找王后。” “尔等能赢再说，哈哈哈哈……”方相氏说罢，向后退了退，任由两个金人舞向二人。 “缙黎，那是偃师做的青铜机关人，大意不得，”姬桓抬手一抓招回来几支箭矢，先前折损太多，还能用的不过两手之数，他把箭矢交给缙黎，“小心对付！” “什么偃师？什么机关人？”缙黎把羽箭拢进箭箙里，一个后撤避开金人的斧钺，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箭矢击中金人发出“嗡嗡”的声响，但是连个坑点都没留下。 “一个传说中的匠人，他造的机关人无坚不摧，”姬桓扬剑一挑，拨开金人口中射出的箭，“这两个金人身上有机关轴承，你别让它近身，想办法破坏机关。” 缙黎也不再多问，跟金人拉开距离，偶尔放一箭，试探着找出轴承。 姬桓一剑劈向金人胸口，“刺啦”一声电光划过，那金人的身体竟没有丝毫破损，只留下一道划痕。 他见这一剑下去只留下划痕，心道：剑锋未开，果然多有不利。 方相氏见金人身上留下了剑痕，心中却是惊愕不已。打造这金人时，用的乃是铸剑世家的稀世金属，寻常兵器稍加碰撞便会折伤损坏。姬桓这一剑一下子便在金人身上留下伤口…… 此子此剑，都不寻常啊。 方相氏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镇墓金人手中斧钺舞得更加虎虎生风。 姬桓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提剑往侧边一跃，半空中一脚踏墙借力折回，大喝一声，用力冲着金人劈了下去。 这一剑劈下去却与方才不同，只见剑刃直接划开金人的头顶，顺势将金人分成两半，金属部件散落一地，差点绊倒紧跟在它后面的另一个金人。 缙黎在挽弓搭箭瞄了许久，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找准机会三箭连发，卡住机关金人的几个枢机，金人又扭懂了几下，发出“咔咔”声响，最后终于一动不动停在了原地。 “如何？算是我们赢了吧？既是我们赢了，带我们去找王后去吧！”缙黎对方相氏言道。 “本尊何曾与尔等有过这般约定？” 两个金人皆败，方相氏自觉面上挂不住，勃然大怒，挥起长戈直奔冲了过去，这一式出手奇快，电光石火之间已杀到二人身前。 “哼，你还是神呢，说话这般不作数。”缙黎也顾不得王墓不王墓，扬手就要再放一条火龙。 缙黎掌心红光毕现，方相氏的长戈正待落下，却听后方墓室里传来一道女声，温柔悦耳，又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威严，“可以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