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此生，以身相代（2）

    云暮雪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地为宇文澈擦拭流下的血滴。

    她一时身上发寒，而心中却如有一片迷雾之间，突然被拨开，见到一丝光亮。

    适才她垂首，见到宇文澈身上那条镶玉腰带上沾染了一点血滴，云暮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见到这副情形，她终于想起来了。

    前世里宇文澈暴病，当时的症状便是从流鼻血开始，接着是呕血不止，很快便告不治。

    当时这位大周皇帝刚刚御驾亲征，大胜归来，也是在宫中欢庆饮宴，算时间是在自己进宫十余年之后。那时他腰间所束的，便是一柄赤金嵌玉的腰带，那腰带正中，即镶着一枚鹅卵大小的夜光宝石，像极了自己所佩的紫玉璎珞上的这一枚。

    这就是她一直觉得这枚夜光萤石眼熟的原因。

    ——她重生而来，却遭遇到了与前世里宇文澈一样的噩运。

    也许这样便是上天在向她昭示，前世宇文澈崩逝，其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什么疾病，而是因为这样辉煌灿烂的一枚夜光萤石。

    可是，这样的一枚萤石，又因何没有出现在宇文澈的嵌玉腰带上，而是提前出现在了自己胸前的这副紫玉璎珞上呢？

    然而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云暮雪心中竟似有一根弦放松了下来，令她能够坦然地向身边人微笑——

    这一世，总算是她，而不是他。

    或许这一世她握住了宇文澈向她伸出的手，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替心爱的人阻住这难以避免的灾难。

    此时她脑海之中又回荡起另一个意识留在她识海中的问话：“你，后不后悔！”

    “不，不后悔！”

    她再一次在心中回答。

    这时候，宇文澈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方才笑要道：“朕今日怎会也把持不住了呢……”

    他尚未说完，旁边荣嘉祥已经悲声道了一句：“娘娘！”

    宇文澈睁大眼睛，见到面前的皇后低下头，一朵殷红的血花在她胸口静静地绽放。

    *

    宇文澈大惊之下，并未慌乱，而是沉声喝道：“离汐！”

    “臣在！”离汐的声音很近，登时令宇文澈略略放心。

    于此同时，年轻的皇帝趋近身边的皇后，一伸左臂，已经要将皇后的身躯揽住。却不曾想云暮雪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她用力不小，没能推开宇文澈，反而将自己从宇文澈身边推远了，随即身子往后一翻，连人带椅往背后摔了下去。

    宇文澈万万没有想到云暮雪竟然会将他推开，待回过神，他只抓住了云暮雪的一只衣袖，随即那衣袖从他手中滑脱。云暮雪向后摔倒，这时候离汐刚好赶到皇后的凤座一侧，索性整个人往地上一扑，云暮雪正撞在他的背上。

    有离汐这么一托，云暮雪没有摔伤，只是呕血呕得越来越多。她用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那副紫玉璎珞，扭头看了离汐一眼。后者刚刚从地面上爬起来，正与宇文澈一道，将她扶坐起来。

    云暮雪失去意识之前，离汐稳稳地接住了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