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潮的传说
伊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榆竹，脸上是得意的神情。 榆竹扛着兽rou，一言不发地绕道而行，似乎是没听见那些话一样。 伊决从马上下来，不依不饶地跟在榆竹背后嘲笑道：“昔日瀛洲城第二的武者，如今为了生活也沦为了猎人啊，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就是因为三年前那场震惊全城的四杰暴毙案啊，我们的榆竹榆大高手当时好像也是目击者吧？” “啧啧啧，花树药坊的梁老板死得那叫一个惨啊，死了十几个护卫，而我们的榆大高手身为护卫队长，当时就在现场，居然毫发无损，这实在没法不让人多想啊。” 榆竹停下步子，而后将兽rou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溅起淡淡的尘土，围观群众皆是惊骇，伊决也是脸色微变。 榆竹转身，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他脸上的刺青和有点乱糟糟的黑发，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步来到伊决面前，在二人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默默注视着伊决。 伊决看着榆竹神色平静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火气，从前他就最讨厌这家伙，永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但是只要他一出现，就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寻常路人还好，看见榆竹也就是点点头赞赏一声霸气沉稳；但是和他面对面的人却会觉得这家伙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伊决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况且他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他觉得榆竹不会动手。 但是现在两人面对面对峙，伊决才发现自己错了，先沉不住气的永远会是他自己。 两人身高明明差不多，但是只要伊决站在榆竹面前，仿佛就矮了一个头，这种感觉让伊决很讨厌，他讨厌在榆竹面前弱小的自己。 这让他又想起了那个对所有人都是大晴天，对自己却是无比灰暗的一天，明明自己早些强大就好了…… 榆竹不悲不喜不怒不忧的平静神情让伊决大为恼火，他一拳抡出，势大力沉，怒吼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这一拳直指榆竹的眼睛，林厉玄看到伊决的袖子猎猎作响，这一拳的气力rou眼可见。 榆竹身体没有半分摇晃，只是将自己的手掌伸起，挡在自己面前，云淡风轻地接住了伊决的拳头，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榆竹顺势抓住伊决的手臂，拽到自己身前，反身将他摔到了地上，而后提起一拳猛然落下。 围观群众纷纷退后，眼前的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虽然很多人早就知道伊决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冲突就无法避免，但是两人闪电般的动作还是让众人惊呼不断。 榆竹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精准停在了距离伊决眼睛两根手指的上方，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不是那个懦弱的孩子了。” 随后这个号称瀛洲城武者第二的男人，扛起兽rou，在大人们羡慕赞赏又带着些畏惧的目光，小孩子向往的眼神中离开了。 邹煌看着榆竹的背影，点头感叹道：“许多年没看到榆竹当街出手了，他的云烟十八式还是没有退步啊，举手投足间尽显宗师风范。” 林厉玄目送着榆竹离开，后者却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抛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知道榆竹认出了他。 风波过去，林厉玄继续缩在墙角，看着伊决有些狼狈地起身，神色冷峻地继续招人，好似刚才的冲突没有发生过。 当天晚上，趁着乞丐们都睡觉的时候，林厉玄翻身到屋顶，躺在上面看着漫天星辰。 这里的夜空和家里的无甚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月亮居然是紫色的。 林厉玄默默看着缓缓移动的星辰和散发紫色光晕的月亮，一夜无眠。 第二天邹煌刚醒来，就看到独臂小子靠在墙角，居然没在看天空，而是默默注视出摊的小贩和餐馆忙碌的老板。 邹煌感觉今天有点奇怪，但是他说不上来，鬼使神差地他发问道：“独臂的小野狗，你叫什么名字？” 他原本以为这小子会向以往一样沉默，谁知道这次居然有了回应。 “林厉玄，严厉的厉，玄机的玄。”林厉玄靠在墙角，终于正眼看着邹煌，“你呢，老头子。” 邹煌一时间有些发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回应和问题，但他还是说道：“呵呵，老头子，还真是没礼貌的小子，我叫邹煌。” 邹煌用拐杖当笔在地上写下名字，林厉玄点了点头，二人算是正式认识了。 互道姓名之后，两人便陷入长久的沉默，终于还是林厉玄先开口问道：“邹老头，瀛洲城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这里吗？外面又是什么世界？” 邹煌揪着自己下巴上的短胡须：“三个问题，个个都不得了，我要怎么回答你呢？” “直言即可。” 邹煌咳嗽了几声，这小子倒是真不客气，我摆明不想说，你还非要我说。 “那就看在食物的份上，老头子我和你随便说道说道。” “瀛洲城，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沙漠中的一座普通小城，此地的风土人情你在这里待了一段时日了，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我这辈子没出过城，也没去过沙漠，但是外面的世界我也耳闻过一些，瀛洲城外面是沙漠，沙漠外面则是全新的世界，更繁华，更辽阔，” “至于出城的方法，因为黑潮的缘故，如果是瀛洲城外围的话，只需要保持夜间有火即可，但是要想继续深入，或者离开沙漠的话，则必须借助沙漠航船，而沙漠航船只有两方势力拥有，” “一就是城主梦山，拥有一支沙漠船队，据说有七艘船，能容纳上万人在沙漠中航行，当然这是公家的势力，除非得到城主的许可，或者有特殊事件，不然基本不会动用。” “二就是私人船队，夜光商队有瀛洲城内独一档的沙漠航船，虽然规模不如公家的，但是在沙漠中游历的次数足够多，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私人的，坐上去也比较容易。” 邹煌侃侃而谈，忽然故弄玄虚道：“相传曾经有人不借助任何工具深入黑潮沙漠，至今未归，生死不明，有人说他走出沙漠了，也有人说他早就被黑潮吞食了。” 林厉玄一直默默听着，忽然发问道：“黑潮，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城里的人谈之色变？” 邹煌摇摇头：“慎言，这一向是城里的禁忌话题，对于黑潮大家都知之甚少，普遍称之为吃人的黑色怪物，只知道夜晚在沙漠行走，没点火没坐船，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但是我知道得多些，”邹煌凑近林厉玄，表情十分神秘：“这黑潮其实就是瀛洲城的建立者，那位鼎鼎有名的贤者，白岸夜的怨念！” “你现在在瀛洲城中心的广场上还能看见那位贤者的雕像，多气派，受万人敬仰，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当初死得很惨，甚至连个全尸都没有，而他死后不屈不甘的怨念徘徊在沙漠中，形成了现在的黑潮，” “而且这黑潮只针对瀛洲城，外面的人哪里遇到过什么黑潮，连听都没听说过，外面的人管这沙漠叫汀州沙漠。” 林厉玄眉头紧皱，一脸怀疑地看着邹煌，前面的讲述还好，一到这个黑潮的故事就是疑点重重，听得他心里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听到路边的算命瞎子讲故事一样。 “你一个乞丐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林厉玄问道。 邹煌嘿嘿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你小子别看不起乞丐，乞丐天为被地为床，每天风餐露宿，听到的故事，知晓的秘密多了去了，不敢说比得上当权者，比普通人知道得多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