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螳螂挡车，勇在刀锋
噔！ 二人闻言皆是脚下一顿，扭头望去，只见趴在地上的霍根苗好似拔地而起，虽然双脚站在地面上，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轻飘飘的。 两串鼻血挂在脸上，浑身的暗红烟气随风摆动，不同先前，此时这人透着一股幽冷气息。 用最轻的语气，说最挑衅的话，“姑娘是没劲吗？跟挠痒痒似的，鄙人这次会全力以赴的，来，打我，我还需要更多的气，打我！” 嗡！嗡！嗡！ 鬼捞扪！ 话音砸地，响起似是蚊虫的细微声，得见霍根苗周身浮现八道杯口大小的虚扪，从虚扪中溢出八条摇摆的暗红气藤，像极了水底摆动的水草。 真是难缠的家伙！ 气？什么气，是说妖女的气？他要那气作甚？此人虽然没流露出杀心，却是另有所图。 妖女看过来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还想冲出去爆打他一顿。 但是墨鱼儿紧紧拉住小臂，冲她摇摇头，好言劝说，“他是一个疯子，疯的，咱们别招惹哈。” 小妖女觉着这话有几分道理，却也忍不住回头劝了霍根苗一句，“疯子别说了，我会打死你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 哪知霍根苗听到这话，突然越发的兴奋，话刚起，只见他身后土石飞崩，人已经暴射袭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剑符引！ 哗啦啦啦！ 天空之上的剑羽符文犹如翻滚的金色长龙，纷纷爆射而来，霍根苗抬头一看，目光忽地一凝，身形陡然定住，出手之人非同小可，莫敢小觑。 沉肩、跨步、屈膝，双手捏出兰花指于身前转折，只见三十六式《佛手兰花》，随着他边打边退，共计发出十三式，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一时间，破碎的金光符文耀眼一片，可那金光流转，很快就涌进八道虚扪中去，准确的说是被八条暗红气藤吸进去的。 霍根苗观望四下，朗声道：“道长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战！” “贫道，不就在你身后么，你又在找什么？” 果然，当他转过身后，飘渺的白烟，渐渐浮现出道长的身影。 “可惜，你还不够格。” 说话间，老道一步踏出，玄之又玄，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下一瞬已然跟他错位并肩而立。 霍根苗不以为然，“那也得打过才知。” 啪！ 冷不防的道长反手就是一抽，将人抽出十多丈远，猛的一甩袖袍，顺势双手背于身后，忍不住骂了两句，“真是烦人，真是啰嗦！” 呼！ 一团太阳之气忽而一窜而出，将手臂之上犹如附骨之蛆的暗红气藤炼化成虚无。 呼！呼！呼！ 垂下双手的霍根苗，一条手臂已然断裂如垂柳，鲜血渐渐的止住，不再往下滴落，眼见老道士随手化解攻势，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手臂袭来的刺痛让他龇牙，同时大喘粗气，却也少不得由衷地说道一句。 “道长之玄妙，鄙人佩服。” 就在刚才，道长以迅雷之速出手，霍根苗扭身双手齐出，以佛手兰花接下这反手一掌，同时催发八道虚扪，使得暗红气藤爆射如毒蛇出洞，缠绕住道长打出的那条手臂。 倏然！ 小妖女的神情忽变，冷不丁的低头左手摸右臂，满脸写着疑惑，“嗯？” “怎么了？”墨鱼儿问道。 只见小妖女不答，掌心由上到下抹过手腕，一缕暗红气藤被逼出体外，像是活物一般欲要挣脱束缚，拘在手中把玩，拿捏指间端详，那双眸子流露出破天的好奇。 墨鱼儿眼睛稍微一转，回想刚才经过，思绪如电，便恍然明悟，“是那时……” “唉！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发现了，真是头疼。” 霍根苗忍不住唉了一口气，张嘴打断墨鱼儿要说的话，暗骂可恶的老道士执意横插一脚，若再纠缠不休，只会徒增烦恼。 随后，他不甘的瞥了一眼妖冶少女，霎时收去“鬼捞扪”，收敛气息，自然垂手转身离去，背身说道。 “姑娘，有缘再见！” 望着突然改变主意而离去的男人，墨鱼儿在想，若是这怪胎纠缠的不是妖女，而是自己，那就不是头疼的问题了。 小妖女并无这样的烦恼，她的想法很简单，来了打一顿就是了，更多的心思，在那缕古怪的暗红气藤上。 走出一丈远的霍根苗食指勾了勾，她手中的气藤陡然窜出，却又被小妖女一抬手，隔空硬生生拘了回来。 哪知那男人不肯就此罢手，少女也是如此性子，两相角逐之下，被妖女捏爆在手中，霍根苗脸色立马一僵，失望至极。 老道对旁人的事不感兴趣，对他的道更是如此，没所谓道：“走了，走了，没什么可看头的，该上山的上山，该下山的下山……哦，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那什么小子，“赤阳龙子星”是从哪取来的？” 墨鱼儿愣了一下，回道：“小子带道长前去！” “啊，好。” 老道本想说你小子若是识趣，把身上的两株给贫道不就行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索性顺着话茬说道：“那便去瞧瞧！” “黑风湖”。 墨鱼儿百无聊赖地插着手，斜靠在树上，眼睛盯着那片涟漪将逝的湖面。 道长刚刚下去，他在暗暗琢磨，三番两次的来回捣乱，那两头黑蛟龙必定不好相与，一人一妖指定要大干一场。 “哎呀，我身上不是有？拿出两三株又何妨，算了，等道长上来再说吧。” 他这般念叨，瞅了瞅那湖，可是不敢下去。 目光一转，看见坐在石头上的妖女，低头盯着手上的半拉拐杖，已然发呆许久，便是随口一问，“喂，你发什么呆啊？那破拐杖不是丢了？干嘛又捡回来？” 小妖女扭头看向他，疑惑道：“我好像记起什么了，但又好像没有。” 听了墨鱼儿感叹一声，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那关它什么事……等等，你可别说，因为挨了一棍才生出的错觉。” 她听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想都不想跳下石头，走到墨鱼儿的跟前，把破拐杖给到他手里，觉着离得太近，便往后退了两步，一点没开玩笑，正色道。 “来，打我，就冲脑门来，使大劲。” “哈？”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我没听错吧，这话竟是如此的熟悉，是被打出毛病了，还是着了那个怪胎的道，忽然走上前。 “你别乱动，我看看……这也没伤口啊，我是没辙，让道长瞧瞧吧。” 墨鱼儿上来就按着小妖女的头，胡乱的扒拉，就跟给狗子扒毛逮跳蚤差不了多少。 “哎呀……”小妖女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急不可耐道：“快打，快打嘛。” “打打打！”这都什么奇葩要求，墨鱼儿也是盛情难却，那就依她所言吧，“没说不打。” “呸，呸，我来了哦。” “来吧。” “我真的来喽……” “你倒是来啊。” “你，因该不会反过来揍我吧。” “再不动手，我就捶你！” 邦！ “有感觉了？” “……没啊，你用劲啊，使大劲。” 邦铛！邦铛！ “……大劲，再来。” 邦铛！邦铛！邦铛！ 嗙！ “再来……” “等等，我，我这身子骨弱抗不了两下。” “呦，这是干嘛呢？玩的还挺热血。” 道长不知何时从湖里上来了，手里拿着两株“赤阳龙子星”，看着嬉闹的二人出言调侃两句。 顺利达到溶洞之后，与那两头黑蛟龙交涉一番，废了些功夫，这东西他不白拿，为了帮它们省去诸多麻烦，承诺在“黑风湖”上布下一座隐秘大阵，将它给隐藏起来。 若没有很强的法阵造诣，是看不穿的，即使能看穿，想破解也是一道难题。 “哧溜……这不练功呢么。” 墨鱼儿闻言大喜，可算是来救星了，赶紧把破拐杖往后扔的远远的，覆手一翻，两株毒之劫双手奉上，很是大方的笑道。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你小子不早拿出来，现在做马后炮来了。” “嘿，是您老先问的在哪，这才……您老要是想要就说么，要不就给了么，不要小子怎么猜的着。” “赤阳龙子星”性阳，入药对师妹的太阴之气有很好的调和作用，也是道长苦找百余年的一味药引。 要？要什么要，贫道好歹是世外高人，张口从一个小辈手中夺人所爱，这事好做、好说，也不好听吧，多跌份。 不过硬塞给贫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好却之不恭了，“说吧，这回想捞点什么好处？” 哎？瞧不起人是不是？墨鱼儿当场就不乐意了，“嘿，这话说的，小子又不是丧良心的白眼狼，这破草再好，能有道长万分之一好。” 嗯……这话听着高兴，可老道却不知怎么往下聊了，合着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捋胡须踏步走出。 墨鱼儿转眼一瞧，小妖女冷不丁的出现一旁，而她眼中有自己，手中更有那破拐杖，这令他不禁头皮发麻，赶紧跟上道长的步伐。 “这个，这个，就捞点好处这事，很有必要再谈一谈，不苛求别的，送小子一部横炼的法门也不为过吧。” 老道双手背后，步伐随意，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你小子心不净，话多又蠢得死，注定当不了道士。” 啊这……那也不用这般直白吧，“那，那就半部也行啊，只练上不练下，或是只练下不练上。” 小妖女忽然插了一嘴，“你练那个干嘛？” 多新鲜啊，墨鱼儿理所当然道：“防人呗。” “呆头鱼，你是练傻了吧？” 墨鱼儿不禁怔愣住，就小妖女这语气，倒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扛着半拉拐杖，有理有据道：“练的跟一只绿毛龟似的，头一缩等着被围殴？” “呃……你有何高见？” 呼哧！ 半拉拐杖猛的往下一挥，耳畔吹起一阵风来，小妖女那双星河眸子炯炯有神，那张脸更是妖冶，煞是好看，一字一句道：“一个字捶！” “呃……” 少年的嘴角抽了抽，真是个好主意啊。 “哈哈哈哈……”道长听了哈哈大笑，“说的好！” 哧溜！ 墨鱼儿被妖女的天真打败了，已是无言以对，猛的一抽将顺流而下的鼻血，往回捯饬捯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