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得意楼

    出来时天色已晚，明轩就近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明轩不愿惹事，但也看不惯那老人的胡搅蛮缠，于情于理而言，望月楼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虽然对于老人过于凶狠，但也是数次之后的无奈之举，所以明轩在暗地里掷出了那根筷子，帮助黎玉堂擒获了老人，为那场闹剧收了场。

    天色渐暗，亮城四处点起了灯笼，如同白昼，四处人流已然是熙熙攘攘，当不虚亮城之名。

    时辰尚早，酒足饭饱且休憩了一会儿后，明轩疲惫渐消，也在屋中坐不住了，出门闲逛起来。

    在这里，白天与晚上似乎没什么区别，店铺依然都开着门，四周的叫卖声也与白天无异，反倒是出行的人比白天更多了，忙活了一整天的商旅，这时才有闲暇出来逛逛。

    “客官，您真识货，这棉衣可是本店最新的款式，里面实打实的都是最细柔的绒毛，别看着它不怎么厚实，但是穿上可保暖了，而且不显得臃肿，即便大冬天，穿上这么一件也就够了！”明轩随步进了一家衣店，店家立马向他推销起来，人流量大，店中生意也算不错。

    “店家，我们定做的皮袄子做好了没有？”还未待明轩搭话，一个脆生生的女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翠丽的姑娘。

    “做好了！做好了！早就做好了！得意楼的东西我们都是优先做的！”店家立马眉开眼笑的答到。

    “嗯，那今晚就送过来吧，这天越来越冷了，我家小姐有些受不住冷了。”姑娘说完就径直离开了，俨然是这里的老主顾。

    “得意楼？”明轩听着耳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客官是第一次来亮城的吧。”见此情景，店家打趣道。

    “因为没有去过得意楼么？”明轩已然记起来了。

    “呵呵，这个地方可值得客官去瞧瞧哦。”店家故作神秘的说道。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明轩淡淡一笑。

    “若是客官以为得意楼只是一个皮rou场所那就大错特错了。”见明轩表情，店家立马会意过来。

    “哦？难道不是么？”明轩倒有些好奇了，几乎在所有城邑都能找到这种地方，不过明轩并没有涉足过，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他心中也未必没有一点好奇。

    “得意楼中确实有这个买卖，不过也不尽然，得意楼中的琴艺歌舞也都是一绝，看客官模样，应该也是一个儒雅之人，所以去看看保准错不了。”店家脑子转得极快，立马转了风向。

    “哦，我的确从未涉足过这类地方，不甚清楚，见笑了。”明轩为自己的误解表示歉意。

    “客官客气了，就拿刚才的小翠姑娘来说吧，她可是大名鼎鼎胧月姑娘的侍女，胧月姑娘可是这望月楼的花魁，长得如同画里面的仙子一般，而且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都是一绝，她一年都要在我们这里做好多生意呢！”店家不无自豪的说道。

    “那我还真要去见识见识咯，店家将衣服包起来吧，我要了。”反正无事，去逛逛也不是什么坏事。

    得意楼离衣店不算远，否则也不会来这里做生意，它处于亮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也不知是因为这里繁华才落户在这里，还是因为落户在这里才使得这里繁华，得意楼是一座华丽的阁楼，有五层来高，彩旗飘扬，灯笼高挂，光鲜明亮，富丽堂皇，还没走进，便可以听到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以及男人们的欢笑声和女人们的娇笑声。

    进得厅门，一副热闹的场景便映入眼帘，处处灯红酒绿，男人们放下所有架子尽情调笑着，女人们衣着暴露，不拘礼法与身旁的男子曲意逢迎着，让初涉此地的明轩浑身不自在，转头准备离去。

    “哟，好俊俏的公子啊！欢迎！欢迎！公子是来看歌舞呢，还是来品琴艺呢？”一个老鸨迎了上来，一见明轩的表情就立马对他归了类，眼光甚毒。

    “欣赏一下琴艺吧。”明轩略作沉思答道，他对琴棋书画这类东西并不是很擅长，对他来说都一样。

    “可有相识的姑娘？”老鸨细细打量着明轩，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没有，随便听听吧！”明轩现在只想离开。

    “好咧，公子请随我上三楼。”对于明轩这种“雏儿”，老鸨自然知晓他的不自在，也不多说了，径直去安排。

    老鸨对此中业务自然是熟门熟路，很快就将明轩带到了一个房间，中间用屏风隔成了内外两间，外间为一个厅堂，里间为一间卧室，明轩纵然是第一次来也明白这个中意思：外间为才艺展示之地，而内间为休息之所，不过作用就要看发展过程了。

    “公子稍等片刻，姑娘们随后就来，一共会有五位，公子随便挑，不满意还可以换的。”老鸨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完，就徐徐退下了。

    见老鸨离开，明轩总算松了口气，自斟了一杯茶猛灌一口，给自己醒醒神。

    “想不到我一个修道之人居然混进这种风月之所，真是匪夷所思啊。”明轩不由得苦笑，看来好奇心太重也不是件好事。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缓缓走进了五位姑娘，各背着一副琴，打扮得花枝招展媚态频生，燕环肥瘦应有尽有，可满足不同客人的喜好，在明轩好奇的打量她们的时候，她们也在好奇的打量明轩，暗送秋波，搞得明轩很不好意思，低下头，脸上微微也有些发烫，弄得姑娘们一阵娇笑，气氛更加尴尬。

    “公子可有看中我们中间的姐妹呀？”一个姑娘甜甜的说道，打破了此间窘境。

    “我为品琴而来，别无他意，哪位jiejie自认琴艺好便留下吧。”明轩毕竟是修道之人，定力非一般人能比，短暂尴尬之后，渐渐收住了心神，变得淡然起来。

    见客人突然表现得如此淡定，倒是姑娘们一时间摸不定他的意图，反倒有些踌躇了，这类客人一般出手比较阔绰，但是要求也较高，万一会错了意，自己没有侍奉好，那就弄巧成拙了，。

    “公子稍等，我们还有一位琴艺更好的姐妹未来，我们这就去唤她。”五人略作眼神交流，识趣的躬身离去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姑娘，相比于刚才五位姑娘的花枝招展，这位就打扮得简朴得多，姿态中也没有什么媚意，反倒表现得有些清冷，一进来就径直坐下，调试着自己的琴艺，既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与明轩打招呼，不过却正和明轩的意，免得两厢尴尬。

    “客官想听什么曲子？”调试完毕，姑娘淡淡的说道，至始至终甚至都未看明轩一眼。

    “随便吧，你拿手什么就弹什么吧。”明轩不懂什么曲谱，干脆随姑娘的意。

    “那就来一曲广陵散吧。”姑娘也不多说，轻轻弹奏了起来。

    只见姑娘纤纤玉指轻轻一拨，一曲动听的曲子缓缓而来，不得不说姑娘的琴艺确实不错，即便是明轩这等门外汉也听得有滋有味，正回味间，曲子却已到尽头。

    “我是个门外汉，不懂什么琴艺，不过姑娘弹得确实不错。”明轩不掩赞叹的说道。

    “谢谢客官夸奖。”类似的话语听太多，姑娘反应很是淡漠。

    “不过在下觉得词曲中似乎太过悲壮，不适合姑娘弹奏。”明轩细细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哦？公子何以如此认为？”姑娘一愣，抬头看了看明轩，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活络。

    “我不懂这些的，只是个人感觉而已，这曲有一种壮士赴死之感，太过悲壮了点。”明轩想了想，如实说道。

    “那我便换一首曲目吧，公子再听听看。”姑娘嘴角轻轻一杨，又缓缓弹奏了起来。

    这回是一首激昂的曲子，有一种铿锵之感，初时清风拂水，中段轻风细浪，末段乍起惊涛骇浪起来，一曲下来，甚为痛快淋漓。

    “词曲甚为痛快！姑娘的琴艺在下十分佩服！”明轩打心底赞叹道。

    “公子觉得这曲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足。”姑娘对明轩的赞叹视若未闻。

    “呃……我也不知说得对不对，此曲弹奏起来流畅至极，十分痛快淋漓，不过似乎却也太过顺畅，缺乏一些起伏顿挫，少了点滋味。”明轩勉力组织着语言，评曲这对于他而言，实在不是他所长。

    “虽不知公子是否真懂琴艺，但公子所言确实为曲中不足。”姑娘轻轻说道，脸上浮起了淡淡笑意。

    “我是真不懂这些，让姑娘见笑了。”明轩拿出一锭银子放于案上，转身准备离去，免得出糗，也对姑娘的再三怀疑有些不悦。

    “公子不想再听一曲么，或者我可以引荐更好的琴师。”见明轩如此坦诚，姑娘反倒不好意思了。

    “姑娘多虑了，我也是无意间来到这得意楼的，也不懂什么琴艺书画，就是来见识见识而已。”明轩淡淡说道。

    “来此间男子多为一响贪欢，公子莫非不是？”原来姑娘一直认为明轩如他人一般来寻欢作乐的，只是故作高雅而已。

    “未做此想，姑娘告辞了！”明轩淡淡一笑，也不辩驳，转身准备离去。

    “公子且慢，小女子还有话要说。”姑娘又叫住了明轩。

    “姑娘还有何事？”明轩淡淡回应着。

    “我有位姐妹，琴艺更佳，却从未逢识曲之人，今见公子如此懂得琴中意，可否移步再赏一曲，我分文不收公子赏钱，权做赔礼，万望公子不要拒绝。”姑娘歉意的说道，不等明轩分说，便打开房门躬身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