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醒来
正值春末夏初之交，草木际天，小风和煦。 瑶台秘境里，一汪湖水光洁如明镜。 子奕搬来一张小竹凳，端坐在湖水旁。他的面前支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铺了烤架，正炙烤着几条扁扁的小鱼。 子奕轻摇蒲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炉子的火候，时不时地给小鱼翻面。 不一会儿，炉上小鱼就被烤得两面金黄，焦香四溢。 子奕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罐，捻起小罐中的粉末仔细地洒在烤鱼上。 他撒得十分认真，如同一个巧匠正在雕琢上好的玉璞。 忽然，他身旁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碧波荡漾的湖面。 只见湖水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剑劈开，湖中央忽然裂开一道小缝。渐渐地，这道裂缝越开越大，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甬道。 甬道中钻出一个俏生生的小少年，那小少年神色慌张，匆匆向着子奕奔来。 “可是小七醒了？”子奕赶忙冲着那少年问道。 少年脚步一滞，道：“醒倒是没醒，但是我看见她的手指头动了！” 子奕蓦地起身，丢下手里的瓶瓶罐罐：“你去叫其他人！我去看看小七的情况！” 他撞过少年的肩膀，急吼吼地冲进甬道中。 涂山云皱皱眉头，不满地看了眼子奕的背影。可是他转眼就被一阵香气吸引，他顺着香气走到岸边小炉旁。 他看着炉上金黄焦脆的小鱼，口中不自觉地分泌出口水。 他不由分说拿起一条烤鱼，痛痛快快地啃起来。 这鱼外焦里脆，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他不由得回想起在地牢里被救下的那一天。那时，魔道众徒因为赤露与胡七的那一架，藏匿地点暴露，不得不撤离洞天福地。 但他们忘了，地牢里还关着他这么个囚徒。 他在牢里饿了一天一夜，他又饥又冷，又惊又怕，生怕自己被活生生饿死在地牢里。 谁知道，就在他饿得两眼冒星的时候，一个浓眉大眼，脸颊微胖的男人把他从牢里捞了出来。那男人把他背在身后，带回了天山。 他在天山一口气吃了两只鸡和五张大饼，直到把自己的肚皮撑得浑圆才歇下筷子。 他之后方才晓得，在牢里投喂他，还捏他脸蛋的少女，压根不是什么陵光神君的侍女，而是东极老仙座下的第七位徒弟——胡七。 那个救了他的男人，也是东极老仙座下唯一的凡胎弟子，子奕。 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得不可置信。他不懂为何东极老仙会收下胡七这么个奇怪的女子做徒弟，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真本事。 而且救下他的那位子奕仙君，看起来也是傻乎乎的。不过这位子奕仙君厨艺了得，涂山云在天山的这几天，脸蛋是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 涂山云摇摇头，一条小鱼已然下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抹了抹嘴巴，朝着瑶台秘境的出口去了。 - 胡七还未睁开眼，先是一阵喷香的烤鱼味钻入鼻中。 她动动鼻子，嗅了嗅，再微微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五师兄子奕那双圆圆的大眼。 “小七！你醒了！”子奕喜出望外，高兴地在原地打转。 胡七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她努力撑着眼皮，嘴巴微张。 子奕见她有话要说，赶忙把耳朵凑过去，却只听见胡七哑声道：“好香。” 他一怔，有些不明所以，追问道：好像什么？” “我说，”胡七再次张口，“好香。” “像什么？什么好像？” 胡七再次把眼睛阖上，她没有力气摇头，只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懒得把话再说一遍。 “小师妹，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你已经睡了七天了，可别再睡过去啊！” 胡七被吵得脑仁生疼，她努努嘴，只得把眼睛睁开，有些无奈地看向子奕。 “我睡了七天吗？”胡七口中喃喃，想揉一揉太阳穴，却发现肌肉酸痛得不行，稍稍抬手都十分费劲。 她四周张望一番，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玉石制成的床榻上。 这是瑶台秘境的湖心洞，师傅平日里闭关修行的地方。 她如梦初醒，猛地从床上惊坐起，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与赤露大战的那一天。 记忆里，是上方吟坠入凡尘，在她眼前愈来愈小的身影。 她忍着疼痛从床上坐起，焦急道：“上方吟呢？你们可有找到他？” 子奕脸色一沉，默声良久才道：“尔言尔成去寻他了。” “可有音信？”胡七赶忙追问道。 子奕浓眉微蹙，轻轻摇头。 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胡七锤了锤心口，想要缓解心中的焦躁。 可她越是想要平静下来，内心就越是不安，渐渐地，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胡七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她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发烫，面颊连着耳根子一起红了起来。 “你遭法力反噬，心脉受损，千万不要再动气！”子奕赶紧扶住她的肩，叫她缓缓躺下。 她躺回玉石床榻，肌肤上的温度又缓缓降下来。 胡七屏息，稳住心神。 子奕抓住她的手腕，摸她的脉搏，见她脉象逐渐平缓，才松下一口气。 她神情呆滞地看向洞顶，一言不发。 她想，醒了，倒还不如睡过去。 子奕见她目光空洞，一脸万念俱灰的模样，忍不住将那天发生的事向她细细道来。 其实就在胡七与赤露大战的那一天，上方吟，书度和五个天山子弟全部来到洞天福地，他们分别守在洞天福地中最高的几座山头上。 燕池跟着二师兄许儒一起，在山中寻到了她的气息，便朝的她的方向去了。 许儒一眼认出赤露脖间的皮草就是她，再加上燕池寻人找物的能力，两人的判断绝不会错。 但许儒生怕自己打草惊蛇，于是只是简单试探几句，却也更加确信那块皮草九四胡七。 后来，上方吟寻着逆鳞的气息找到了她，化出结界与赤露决一死战。 同一时间，子奕和天冬也寻到了一个颇为异样的山，他们发现那山下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法障，他们将那法障破除，却看见一个洞口。 子奕率先打昏迷了一个守洞口的侍卫，更加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 子奕想换上侍卫的衣服，混进山洞里一探究竟。未等天冬拦住他，他就在扒开侍卫的衣服时，看见那侍卫腰间有一朵黑色莲花烙。 恰巧远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们心道不妙，就朝着乌云飞去。 他们到达之时，胡七已经和赤露打得不可开交。 后来结界破碎，上方吟坠下云间。 他们分头寻找胡七的踪迹，最后是书度在一座山的树荫下找到了她。 她被法力反噬，气息奄奄，全身经脉尽断。 可她的心脉却被人用灵力护住，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