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草原新貌
六月的额伦草原，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候。 草原上一片葱绿，野韭菜的花开了，擎着伞盖星星点点的散步在深草之中，远看一片白色。 在这个时节，整个草原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草毯，铺在天地间，延伸到无尽远处的地平线，成群的羊儿像白色的精灵，游弋在绿海之中，又像一朵朵白云，时聚时散。 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毕力格老人家里，迎来了两位新客人，是一对夫妻，相携来草原旅游的模样。 文昊送梁立雪去了天龙后，在那里跟乔峰做了一次深谈，然后由众长老提议，推举已经成长起来的阿紫做了灵鹫宫新一代宫主。 由于苏星河隐入逍遥秘谷潜修，康广陵早在几年前就是无量府府主了，乔峰借西行之机退位，太白门主由后来入门的白世镜接任。 到此，逍遥派一宫一府一门，全部换人，顺利完成了新老权力交接。 文昊在天龙世界呆了半年，陪着几个媳妇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就又回到了人世间，和郑娟开始了巡游之旅。 他们打算拜访一下朋友和亲人，算是跟过去关系做一个简单了结，随后就打算觅地隐居了。 没办法。 按年龄计算，他俩快要四十了，看起来仍是一副少年模样，该咋见人嘛。 天天化妆也麻烦不是。 以后除了关系亲密的亲人，能不见还是不见得好，真要有急事，再化妆也还来的及。总之，只要频率降下来，还是有些办法可想的。 他们和平京亲友告了别，然后从平京出发，就到了这里。 第一次来草原后，又来了不多的几次，从最后见面的七六年算，说起来，和毕力格差不多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 毕力格年龄已经很大，早已不劳动了，孙子巴雅尔长大，有了自己得蒙古包，老人现在仍和儿子巴图住在一起。 不过，现在他们家住的是半永久的蒙古包，不再迁徙。 “现在的草原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都做青贮，从游牧变成定居畜牧，你们看，我这蒙古包都是硬墙了。” 老人拍着身旁蒙古包的砖壁，给文昊展示，“冬天再也不怕风吹了，只要过几年换一下顶子，又是新的，哈哈哈……” “定居……那草场够吗？” “够哩，现在环境好了，已经多年不见黑风沙，草场多了不少，又换了新牧草，三五户分一处草场也尽够了，再说，如今牧羊有定额，超出自己草场……承载，对就是‘承载’，华夏环境教的新名词，叫‘牧场承载量’，超过了就不能增加了。”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有环境大指标监控，就不会恶化了。只是人一多，那样生活能跟上吗？” “能，还更好哩，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放牧了，嫌太苦，都去城市了……”说到这里，老人有些不解和难受。 “后生们都不喜欢祖先的生活，像鸟儿一样要飞出去，牧民的孩子不放牧，唉……” “……呵呵……您想多了，时代变了，选择多了，想过不一样的日子没啥错。说不定啊，再过十几年，他们又会觉得城市太嘈杂，草原安静空气好，又会回来了。” “也是，希望是那样，草原总还要有人才成哩，没人的草原还是草原吗？” 文昊心说，没人的草原恐怕更美，那是野生动物的乐园，逐水草而居，万物竞自由，人才是草原的大害虫。 “巴雅尔呢，在放牧还是……” “去了城里，媳妇都放家里不管。”老人气哼哼的。 文昊笑了，老人生气得原因可能就在于此，作为他老毕力格的孙子，竟然不喜欢草原？怎不让他生气呢。 “我看巴雅尔不像您说的那样，是不是另有原因？”文昊接过嘎斯迈递过来的酥油茶，喝了一口，顺嘴提巴雅尔分说。 还向郑娟看了过去，见郑娟也安之若素，一口一口喝得挺香，才放心。 他担心郑娟怀孕，喝不惯这个味儿，没想到她胃口居然这么好。 这女人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嘎斯迈偷眼瞧了一眼毕力格，小声说道：“巴雅尔读书去了，华夏环境的专业课，回来要做队长。” 毕力格人老但耳朵极灵，不满的训斥儿媳妇：“都快三十了，读什么书，巴图没读书不也是队长？本来结婚就晚，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 老人想抱重孙子了，原来症结在这里。 文昊开导老人，“您老急啥，还有几十年好时光哩，等得起。” 毕力格吹起了胡子，“你小子不实诚，草原自古都很少有七十的人，我已经七十多了，哪有几年好活？” “放心吧，我爷爷都九十多了，还能种菜哩，走路如飞，一顿饭还能吃两碗米。” “真的？” 文昊摸出一个小瓶递给他，“当然是真的，他是个医生，药用得最好。这是他自己配的养生丸，您先用着，重重孙都能等到哩。” 毕力格哈哈大笑，“那不成老妖精了……” 这时，蒙古包开始震动起来，外面有马嘶声，呼哨声隐隐传来。 “巴图回来了！” 嘎斯迈掀开蒙古包冲了出去，老人也邀请文昊出去看看，三人出来蒙古包，只见草原还是那个草原，并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毕力格的新居位于一条蜿蜒小河湾里，清亮的小河里满是石子，像飘带一样蜿蜒游动在绿草之间。 远处是一座不高的土山，和草原一样碧绿，这时，从土山边缘，突然出现一抹白色，随即便扩大，并顺着山坡漫延了下来。 羊群， 大量的羊群， 无边无际，漫漫沿沿的羊群， 像决堤的山洪，像漫过堤坝的大水，像涨潮的浪，在强力的后续推力下，倾泻而下，漫延而来。 随后的就是大片的马群。 它们一出现，以比羊群更大的气势，直泄而下，像破浪的巨舰，破开羊群，先一步而来。 跨过山峦，跨过羊群，跨过草地，直扑小河…… 文昊耳际仿佛出现一曲豪迈的歌声—— “千秋霸业，百战成功，边声四起唱大风，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