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毛脚女婿上门

    镇上开了几家酒楼，李父开车出去转了一圈，说是人家会给送过来，就解了奶奶的燃眉之急，这个冬天，要整治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大席还是有些困难的。

    酒席不用担心了，奶奶就开始看哪里还有不合适的地方，炕桌上放满了水果瓜子糖果，几把暖水瓶里面都灌满了早上起来烧开的热水，李母妯娌三个看着团团转的奶奶，觉得有些好笑，三婶小声的跟两个嫂子说：“看咱娘这架势，娶媳妇进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吧。”

    二婶说：“那可不，我记得我来家里相看的时候咱娘可不这样呢，哎，大嫂，你那时候咱娘有没有这样啊？”

    李母想了想，说：“我们相看没有来家里，在厂里，咱娘跟我娘见了面之后，我们一起去街上吃了顿饭就算完事了，那个时候我可没见咱娘这样紧张呢。”

    三婶说：“看出他小姑在咱娘心里的重要性了。”

    奶奶听到了，说：“你们三个不要在那里闲咂牙了，我这可不是紧张他小姑，我这是怕哪里没做好了让人家小顾笑话，你们这个小姑子啊，可算是找着对象了，我可不能让这个女婿跑了。”

    三婶说：“娘啊，我们这个小姑子可是有名的能干的闺女，多少人家抢着要娶进门啊，怎么到你这里就跟嫁不出去似的啊。”

    奶奶说：“她不找个对象那不就是嫁不出去吗？我不担心她，我是替我的孙女们担心，我这一帮的孙女，哪个长得也好，不能因为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影响孙女们的婚事吧，到时候人家来打听，一听家里还有个没出嫁的姑奶奶，谁家愿意跟咱们家结亲家啊。”

    二婶说：“娘啊，咱们振琼没找对象那是没有找到好的，可不是她嫁不出去啊，我可是知道很多人家打听她小姑呢，不过振琼长得好，脾气好，还能挣钱，就得好好的挑个好的才行，要不然那就是辱没了咱们家的好闺女。”

    奶奶就喜欢听人家夸自己家的闺女，特别是自己这个小闺女，这些年因为没有找婆家，让奶奶凭白的受了很多人的闲话，这眼看着翻身农奴就要把歌唱了，奶奶这心里是又激动，又开心，还有那么几分的不可言说的委屈。

    家这边万事俱备了，小姑开着服装厂的车，带着顾向南回来了。

    顾向南其实很紧张，这第一次见未来的丈母娘，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顾向南正襟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不斜视的，小姑一边开车，一边斜眼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有些紧张啊？”

    顾向南说：“是有一点，我第一次做这个，没什么经验的。”

    小姑听了他的话，笑了笑，说：“没事，我们家的人都很好相处的。”

    顾向南松了松风纪扣，说：“我找战友们咨询经验，他们说第一次登门要少说话，要是有那大舅子小舅子的，吃饭的时候不要放开了量的喝酒，这样人家会以为我是个酗酒的人。”

    小姑说：“一家一个情况啊，哪里什么地方都这样的，你去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回家吃顿饭，见见家里的人。”

    顾向南说：“好，我不紧张。”

    到了李家，刚下车，就看到胡同口站了好些人，顾向南这个从来不知道害怕的人一下子就有些怂了。

    胡同口站着的都是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都是来看李家的新姑爷的，李家这俩闺女，那真的是这个村子的传奇人物了，大家都想要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人物把他们村的又能干又好看的闺女给娶走了。

    小姑没想到这么多的大娘婶子在自家门口站着呢，都是认识的，赶紧上前打招呼。

    有人就问：“振琼啊，这就是你的对象啊，哎哟，长得真好看。”被人夸赞长得好看的顾向南赶紧对着人家微笑致谢。

    那边有人对小姑说：“振琼啊，你对象个子真高啊，看这两条大长腿，这得有一米八多吧？”

    实际身高一米八五的顾向南赶紧笑着对着那个人微笑。

    围着一大圈的人呢，寒冬腊月的天气硬是让顾向南出了一脑门的汗。

    小姑笑着喊着人，也有些无奈，当庄当院的，人家过来看看又不能撵着人家走，只能是笑着应对。

    奶奶在家里听到外面动静，出来一看，自家的闺女跟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高个子被人围着呢，赶紧上前：“哎呀呀，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人都还没有进我们家的家门呢。”

    有人笑着说：“大婶子，你们家振琼真是有福气，看看找的找对象，长得多好看啊。”

    奶奶笑着说：“谢谢你们了，我们这还得回家里见家里人呢，咱们改天再来说话啊，振琼，赶紧带着小顾回家去。”

    有人就问奶奶：“大嫂子，啥时候喝我们振琼的喜酒啊，我们可是等的着急了呢。”

    奶奶打着哈哈说：“快了，快了，到时候我一定请大家来家里喝喜酒啊。”

    好不容易把人拉回家里，奶奶对顾向南说：“小顾啊，咱们庄户人家都是热心肠，没有别的意思啊，你不要介意。”

    顾向南说：“李大娘，我不介意，真的，我一点都不介意的。”

    奶奶说：“赶紧进屋，进屋暖和暖和。”

    李家人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接着，顾向南看着这一大家子的男女老幼的，更紧张了，提在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李父赶紧上前接着，说：“屋里请，屋里请。”

    小姑把一个方便带交给李丽娟，说：“给，带着弟弟妹妹们去西屋吃糖去吧，都是你们爱吃的种类。”

    丽霞看了看，笑着说：“还有我爱吃的巧克力呢，谢谢小姑。”

    李丽娟把东西放到西屋的炕桌上，把二叔家的二小子抱到炕沿上，给几个孩子分了分，把剩下的糖收起来，可不敢让这些孩子尽情的吃糖，真能把牙吃坏了的。

    李丽娟对丽霞还有**说：“你们在这屋玩一下，我去那屋看看啊。”

    丽霞说：“姐，那个就是小姑父吗？是当兵的吗？”

    李丽娟说：“对啊，是当兵的。”

    丽霞说：“长得真帅啊，跟咱小姑站在一起看着赏心悦目。”

    丽霞还没有上初中呢，李丽娟笑着说：“不错不错，成语用的很好。”

    李丽娟去了东屋，顾向南已经脱了鞋子被让到了炕头上，李父跟二叔三叔坐在他对面，这会三叔正在给倒茶水，顾向南很是紧张的接过那碗茶水，李父见了，笑着说：“欢迎你来啊，我们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去镇上的酒楼定了菜。”家里没有男性的长辈，作为大哥的李父就得充当起长辈的角色，长兄如父。

    顾向南说：“我吃什么都好，我们当兵的，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李父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李父也挺紧张的，他不知道要跟新上门的女婿聊什么，场面一时有些冷。

    小姑说：“我跟向南商量了，明天就坐火车跟他去他家见见他的父母。”

    李父说：“咱们两家离得远，也不能一起坐下来见见面，你明天跟着去，带点咱们这边的特产，第一次登门，不要失了礼数。”

    小姑说：“这个是一定的，中午吃了饭我们就回县里去准备行李。”

    奶奶说：“这么着急吗？”

    小姑说：“娘，向南的假期就这几天的时间，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奶奶说：“是公家的人，身不由己的，唉！”

    午饭两桌，李父兄弟四个陪着顾向南在东屋炕上喝，奶奶带着儿媳妇闺女还有孙辈们在西屋吃的，李母吃了一会饭就去东屋看看，给弄点水，看看喝到什么样了，是不是要准备饭。

    李父兄弟四个的酒量其实都不好，但是人家顾向南第一次来，都想着让顾向南喝的满意了，使出浑身的劲头陪着喝，劝着喝。

    顾向南呢，有酒量，而且喝酒又不会偷奸耍滑的，人家劝酒就喝，再说这都是未来的大舅子小舅子的，更不敢说不喝了，你来我往，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李家兄弟四个都喝多了。

    李母过来一看这个样，赶紧把奶奶还有小姑喊了过来，小姑一见，对还跟没事人一样的顾向南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喝多了？”

    小叔对小姑说：“二姐，谁喝多了，二姐夫，来，咱们接着喝。”说着就要举起酒盅子喝，酒盅子里面那点酒早就撒没了。

    奶奶赶紧拉着小叔，说：“你这个孩子啊，你这是喝了多少了？赶紧放下，放下，哎呀，快放下。”

    奶奶自己去拉小叔，都没有拉住，还是小姑一把抓住小叔的胳膊，把酒盅子给夺下来。

    李丽娟听到动静自然是过来看究竟，看到自家人全部阵亡，人家顾向南还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叹了口气，自家这边的这些人啊，就没个酒量好的。

    顾向南说：“我也没有想到大哥他们酒量这么浅啊，他们要喝我也不能拦着，这不就喝多了。”

    小姑说：“忘了跟你介绍一下我们这边喝酒的事情了，舍己陪酒啊，一定得让客人喝的高兴了才叫陪好了。”

    顾向南说：“我真不知道啊，我们喝酒都是用碗，要不就论瓶，我还是第一次用酒盅子喝呢。”顾向南说的委屈，李家这些人听到憋气，一直到很多年后，李家人聚在一起还会说当年李家的小姑父第一次登门就喝倒了李家所有的人的传说。

    奶奶赶紧去做了醒酒汤，李家弟兄四个每个人灌了一大碗，又让他们在炕头上睡了一下午，醒了酒了，这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家里。

    顾向南没有想到第一次来就这样，一直很不好意思，小姑开车带着他回城的时候，看到他的样子，笑着说：“这个不怨你，没事的，知道你的酒量了以后再在一起喝酒就会注意点。”

    顾向南说：“我这第一次来，就这样，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的，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小姑说：“我哥他们知道你酒量了，以后可没有敢跟你喝酒的了，你来了想喝酒就没有人陪了。”

    顾向南说：“我也不是很喜欢喝酒，我刚当兵那会，驻地很冷，就跟着老兵喝老白干暖身子，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酒量这么好，那老白干，喝到嘴里辣的我呀，憋着气咽到肚子里，浑身热乎乎的。”

    小姑有些心疼的看着顾向南，说：“你那个时候多大啊？”

    顾向南说：“十八岁，刚高中毕业呢，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我爸爸就把我送到部队了，刚开始两年真的是熬着过来的，熬过来了，我就很喜欢部队了。”

    小姑说：“才那么大一点呢，你就舍得。”

    顾向南说：“不舍得也不行了，那个时候我很叛逆，不听话，还跟人打架。”

    小姑笑着说：“这个可看不出来啊。”

    顾向南说：“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啊，觉得那样做很威风，带着一帮子的人到处调皮捣蛋，我师傅，就是蓝大爷，跟我爸爸是旧相识，看我资质挺好，曾经教过我一段时间，我就是仗着这个谁都不害怕，到处惹事。家里看实在是不像个事，我爸说再让我这样下去就得去牢里看我了，不顾我奶奶还有我妈的反对，硬是把我送走了。”

    小姑说：“你们家人好不好相处啊？”

    顾向南说：“很好相处啊，别看我们家现在在城里，我爷爷那一辈还在老家地里种地呢，我奶奶跟我爷爷时候后来从老家过来的，我奶奶脾气好，对我们这些孙辈很好，就是我妈，脾气有些大，不过呢你是她最小的儿媳妇，她千盼万盼的我才找的媳妇，不把你好好的供着就不错了，难为你是不可能的。我妈这个人啊，总觉得我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对我比对我两个哥哥还有姐姐好多了。”

    小姑说：“我怕我跟着你去了你们家里人看不上我。”

    顾向南说：“他们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我，你以后是我媳妇，咱们俩是一体的，谁给你脸看了你就当没看见，谁说不好听的你就怼回去，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小姑笑着说：“你跟谁都这么直冲冲的吗？”

    顾向南说：“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你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反击吗，你记住，你跟我结婚是为了跟我过日子的，可不是为了被人欺负的。”

    小姑笑着说：“说的你们家跟龙潭虎穴似的。”

    顾向南说：“龙潭虎穴倒是算不上，就是家里人多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自家的利益被损害了，就变得有些跟原来不一样了吧。”

    顾向南带着小姑先去卫家看了蓝爷爷，蓝爷爷当年可没有像今天教导卫阳一样教导顾向南，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住的离得近了，蓝爷爷说顾向南是个可塑之才，顾向南的爸爸才把顾向南送到蓝爷爷那里，只可惜因为练功太累了，顾向南的妈妈不愿意孩子去遭那个罪，正好蓝爷爷不想在京城待了，顾向南才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练功之路，也是后来入伍了，才知道蓝爷爷当年给自己打下的基础有多么的重要。

    顾向南是知道蓝爷爷的本事的，蓝爷爷的大徒弟现在就在部队里面，顾向南是在蓝爷爷带着卫阳去大徒弟那里的时候去见过蓝爷爷，这才知道自己这个一走就杳如黄鹤的师傅的现状。

    蓝爷爷看到顾向南跟小姑提着东西过来，笑眯眯的说：“你这个家伙，总算是达成所愿了，不错不错，这可是个好姑娘啊，回去跟你老子说，我们家的姑娘，可不能被人欺负呢。”

    顾向南听了，说：“师傅，看您说的，这是我要娶回家的媳妇呢，还能让人给欺负了去吗？”

    蓝爷爷笑着没有接话，对小姑说：“他小姑啊，有我在呢，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说我去给你做主，咱们家的人啊，被欺负了可是要一起上的哟。”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小姑摸不着头脑，但是依旧是笑着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小姑赶紧的去买了东西，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跟顾向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