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任拿捏，暗藏祸心

    “卿儿，去送送你表哥们出府。”老夫人握着云卿的手，十分慈爱地道。

    一面吩咐了罗mama把家里的姐儿都叫来。

    云卿乖巧地答应着。

    出了正院，屏退了一干侯府的丫鬟，云卿才把心放了下来。

    想着以后都不能像在相府时随意，又觉厌烦得紧。

    “看到了吗，那就是三小姐，还有温家公子。”转角有一丫鬟道。

    “三小姐好像和温家公子感情很好呢！”一人插话道。

    “是呀，是呀，温家公子看上去，人很好。”一丫鬟看着远去长身而立的身影，羞了脸。

    听到说话声，温清墨不经意回眸扫了一眼，又抬了步子。

    “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一丫鬟惊呼出声。

    听着几个穿着花红柳绿的丫鬟碎嘴，又眺了眼，游廊上一行身影。

    曹若姝当即怒上远黛，那抹冷寒中的红，格外刺眼。

    看着远处的背影，挑了眉:“下贱胚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二——二小姐。”几个丫鬟看到曹若姝放大的脸。

    都满脸煞白地瘫在一处。

    “记住自己是哪颗葱，不要妄想其他。去周mama那里领罚，不要再让本小姐看到有人碎嘴。”曹若姝狞笑着扫了她们一眼。

    下贱就是下贱，几句话就唬得上不得台面。

    一步之外，身量明显瘦小些的曹若云只穿了半旧的撒花斗篷。

    眸子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袖子，“二姐，咱们走吧。”

    曹若姝嫌弃地剜了她一眼，啐了一口，道，没出息。

    说罢，径自带了丫鬟离去。

    这边温清冠故意拖了步子，走到云卿的后面。

    也不看她，只是十分平静地目视前方。

    冷肃的空气，让他墨玉似的眸子，笼上了迷雾。

    前面低自己几头的人，墨发轻束，髻后的步摇摇摇晃晃，玲珑有致。

    从后面可以清晰看到微红的小巧耳朵。

    温清冠不禁想到那唤作美人面的茶花，开口问道“你开心吗？”

    青石板上，亦步亦趋。

    “我很害怕。”云卿顿了顿道。

    “你害怕吗？”温清冠问。

    “我很迷茫。”云卿答。

    一花白色，一红色，一前一后，楼阁林立的府邸里，哪样显眼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也不是那么碍眼。

    鹤锦堂内，曹若玉给老夫人亲奉了茶来。

    老夫人格外受用的拍了拍她的手。

    “这番闹腾，云卿的住处可是安置好了？”老侯爷问着。

    “府里有几处院子，就是比较狭小些，儿媳想着就安排在西院。她年纪尚小，在西院也方便照看些。老爷也觉得很是。”叶氏柔顺地说着。

    曲眉丰颊，半老徐娘的风韵，看上去多了九分的贤良淑德。

    老侯爷素来不问后院之事，叶氏好歹出身侯府，处事也妥帖。

    听她说起西院，不禁挑了眉，神色冷冷地看着。

    任你拿捏，那个孩子还有活路吗？

    老侯爷斜睨着自己的二个儿子。

    大儿子耳根子越来越被枕旁风吹的糊涂，二儿子……不提也罢。

    想到这，只觉很是疲累，神色倦怠。

    “后院之事，你做主就行。不要委屈那个孩子就是了。”老侯爷看着面色各异，各有成算的家人，对着老妻面不改色地说。

    话罢，便径自离了正厅。

    原本，靠着温家的势力和影响，曹家一脉要延续下去，是很有希望的。

    今日看着，那个孩子又是玲珑心思，对自己和老妻贴心有余，只可惜和大房早离了心。

    以后的路，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夫人是知道老侯爷的心思。

    若不是自己当年执着，三儿子，也许比大儿子更适合继承爵位。

    可到如今依然不后悔当初的执念。欠下的，总归是要还的。

    “把偏院打扫出来，让那孩子跟着我住吧。”老夫人把玩着沉香念珠，眼也不抬地和罗mama说着。

    听到云卿可以和老夫人住一处，曹若姝已是无名业火烧着了。

    其他人除了吃惊，还有一脸拒绝和嫉妒。

    “小孩子始终吵闹些，扰了老夫人反误了孩子的一片孝心呢。”叶氏恭谨地说着。

    可被艳红蔻丹绞得不成形的娟帕，早已露了她的心思。

    说实话，莫氏自以让大房不得脸为乐事。

    而且，温家人明显地对自己儿子偏些，况也知道叶氏素是不喜云卿的。

    所以，她不介意给叶氏添添堵，做个顺水人情。

    瞥见叶氏手里的帕子，莫氏用帕子拈了拈鼻尖胭脂，说:“儿媳没有意见。”

    曹若玉坐在老夫人的膝边，帮她轻捶着。也不言语，只嘴角带笑地瞟着叶氏。

    又衡量了一会儿，“祖母，玉儿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夫人看她笑吟吟的神情，道:“左右你说就是。”

    “玉儿以为，母亲的考虑也并无不是。若跟了祖母一处，外面难免又要传些口舌，父亲治家不严是一样，三妹不孝亲父又是一样。知道的只当祖母疼惜孙女，听信传言的，岂不误会祖母的慈悲么？”曹若玉如是头头是道。

    曹定远慈爱地看着曹若玉，心里十分安慰。

    虽是姨娘生的，倒确像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深浅，倒教她恃宠而骄，误了分寸。

    想此，老夫人深觉曹若玉端庄守礼，点了点头。“那玉儿说，你三妹住在哪里合适？”

    叶氏吃惊了一瞬，不过很快了然于心，正欲趁热打铁。

    哪知曹若玉率先开口道:“东南角上不是有处空着的水榭么，玉儿觉得，那里就很好。清净不失雅致，既不驳了祖母的爱惜，又不失了母亲对您的孝顺。岂不两全？”

    看向叶氏，心里冷笑。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一个小孩子，不是怕碍了若玉，哪那么多，母慈子孝的戏码。

    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何谈照顾。

    “祖母，孙女觉得大jiejie说得极是。”

    “三小姐来了。”屏风后的丫鬟传话。

    云卿扶着申嬷嬷的手，步态轻盈地转进。

    一面向长辈和众姊妹问礼，格外文静大方。

    “三妹来了。”曹若玉笑言。

    “见过大jiejie。”云卿面带微笑地说着，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申嬷嬷。

    微微曲身行了谢礼，看向老夫人道:“孙女谢祖母疼惜。大姐说得在理，请祖母允了吧。”

    看着她微红色双颊，老夫人没有言语。

    “云卿侄女，你可知道那院子，有些古怪的。”曹二爷忍不住说道。

    自己都撞见好几回，差点儿吓得魂都没有了，那地方，玄着呢。

    “是呢。”莫氏点头附和着。

    “对呀，你这般会不会委屈你，现在和母亲说还来得及。”叶氏格外慈爱地道。

    可云卿分明在她不达眼底的笑意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光芒。

    看向曹若玉也是一脸担忧，云卿不禁好笑。

    这个大姐真是个能说会唱的角儿呢。

    刚刚那番话，抬举了叶香玉，又恰到点儿地抑止了，让老夫人得脸。

    至于自己，一个小孩子，值她考虑什么。

    老夫人看云卿装作思考的样子般蹙着眉，以为她听懂众人所说。

    却不想云卿满脸喜色地说:“没事，祖母福泽深厚，卿儿每天都来给祖母请安，沾沾福气。才不怕什么古怪呢。”

    说罢语笑嫣然地笑了起来。

    众人交头接耳地，只当她是个傻的。

    “可想清楚了，和祖母一处不好吗？”老夫人问。

    “才没有，孙女可想着呢。不过，大jiejie说了，孙女儿真这样做了，会给家族带来不便。舅母也说，家族是每个人的立身之本。”

    云卿迷迷惑惑地吐露着字眼，眸子亮晶晶地。

    叶氏一听，高兴得喜上眉梢。

    忙道:“老夫人，既这样，儿媳这就着人收拾去。”

    曹定远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瞥见云卿一直对大房的人冷冷地，只对自己老父老母才露了表情。

    劝慰的话，叹了口气，生生咽了下去。

    老夫人想了想，道:“这会儿先收拾出来，明儿请个大师去念念经，住下去也安心。”

    “是。”叶氏乐得其成地答应着。

    一改方才伪装的面慈心善，申嬷嬷一看心下便有了底。

    向云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眼里鄙夷着，庶出就是庶出。

    这会子，曹家的姑娘公子们都聚在了鹤锦堂。

    上首的长辈在谈着年下的事宜，下首的是几个后辈，香气暖融。

    “三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呀。”曹若云眼神闪了闪地摸着云卿的袖口，眼里流露着艳羡。

    看着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的云卿，觉得自己十分的low。

    云卿扫了眼说话的人，叶氏的二女儿，人如其名。

    蒽，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玩着手指头，双颊带晕。

    是个不自信的娃，身上的衣服是半旧的。估计和自己一样，不得宠。

    曹若玉一直都保持着一个长女姐该有的笑意，时不时和几个meimei搭上几句。

    听曹若云冒冒失失的一句话，也是不确定地看了眼云卿穿着的对襟袄子。

    “三妹这身衣服是云锦吧。”曹若玉的一句话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头，激起了千层浪。

    “大小姐，好眼力。正是云锦。”申嬷嬷上前道。

    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

    其用料考究，织造精细、图案精美、锦纹绚丽、格调高雅，寸金寸锦。

    在大梁，属贡品，没有眼见的，是看不出来的。

    云卿并不造云锦是什么鬼，只是从皇上皇后的赏赐堆里，寻了这样喜庆的料子。

    听了众人所说，看来很金贵了。

    难怪自己在挑的时候，嬷嬷很兴奋呢！

    云卿撇撇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