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潘笑带着周望和陈思成来到了杜楚凡以前住的地方。在杜楚凡贩毒之前，他一直和自己的老母亲住在一栋旧楼里。据杜楚凡以前的老邻居们说，杜楚凡和他母亲已经在这里住了超过二十年了，年轻的时候，杜楚凡整天都无所事事，经常带一些狐朋狗友回家，半夜三更还在闹腾，扰得附近的邻居不得安宁，所以大家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后来，杜楚凡好像找到工作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回来的时候经常都是满脸伤痕，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再后来，邻居们就只能在新闻和报纸上看到他了。 潘笑三人又去了杜楚凡家中，想找他的老母亲了解杜楚凡生前的情况。杜楚凡的母亲已年近古稀，身边没有亲人照料，靠低保过活，日子过得非常清苦。本想问问杜楚凡生前和哪些人接触，然后把熊义的相片给他母亲认的，结果见到杜楚凡的母亲才发现，老人在很早之前双目就失明了。无法让老人认熊义的相片，潘笑只得问及杜楚凡生前有哪些朋友，在哪里工作。虽然儿子不孝顺又不长进，但提起唯一的儿子时，老人浑浊的双目还是止不住地流泪。 “小凡小时候很乖的，每天都粘在我身边，长大后，认识了那群狐朋狗友，就被带坏了……交友不慎啊，呜呜呜……” 老人先是哭诉了一会儿，对儿子的去世感叹哭泣。后来潘笑问及，经常和杜楚凡一起的朋友是谁，老人却摇摇头，说：“那时候我的眼睛都已经瞎了，根本不知道那群人长什么样，只是听小凡叫他们的名字，好像是什么阿虎、小妞之类的……有男有女啊……” “有没有一个叫熊义的？或者名字里面带有熊、义二字的？”潘笑问。 老人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众人心中一沉，沉默半晌，陈思成开口问道：“老人家，杜楚凡以前是在哪里上班您知道吗？” “本来小凡读完高中后，一直都是没什么事儿做的，整天到处玩儿，后来……”老人眯起她那双毫无神彩的眼睛，说，“后来他好像找到事情做了，说是那群朋友介绍的工作，在什么地方当保安，白天都不用去的，晚上去。我当时就纳闷了，什么保安白天不用去啊，开始我问他他嫌我烦，后来我放心不下，老是问他，他才模糊说了情况。” “是不是类似于夜总会的地方？”陈思成说。 “好像是……因为他说，他在喝酒的地方维持治安，只要别人不闹事儿，就没他什么事，而且喝酒的地方都是晚上人多，所以白天不用去。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也猜到了他的工作环境，肯定龙蛇混杂……”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 “您还记得他工作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吗？”潘笑问。 “记得，叫景秀宫。” 潘笑三人赶去了杜楚凡母亲提供的这个景秀宫，想要找出杜楚凡生前的朋友是谁。另一方面，张丽雅和王原那边传来了消息：和杜楚凡的情况相似，熊义和母亲住在一起，平时他经常坑蒙拐骗，做些小偷小摸的行为，有时还会对老母亲又打又骂，邻居们劝也劝过说也说过，可是熊义屡教不改。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熊义的母亲都默不作声，邻居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在他闹事时拦着他。住在周围的邻居都很讨厌熊义，唯有他的老母亲对他很好，即使熊义经常脾气暴躁，对自己进行打骂，老人家也不离不弃。熊义所住的那栋楼是他母亲的，也是老楼了，之前有拆迁办的人通知下来，这一片的房屋都会进行拆迁，会对住户们进行补偿，可以选择直接拿钱，或是搬到分配的新房子里去。熊义见有钱可拿，对母亲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同时，熊义对母亲说房子要拆，需要户主去办理许多手续，怕她老人家劳累，而且她又不懂这些，所以让老人家把房子转到自己名下，由他去办这件事。 老人听了信以为真，结果在转了名字之后，熊义又变回了之前的态度，甚至更加恶劣。因为母亲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又嫌老人碍手碍脚，索性将老人赶出了家门。 而熊义的这种不孝，让他遭到了死神的审判。 通过和熊义母亲的谈话了解到，熊义之前做过几份工作，但都做不长，他对待遇和工作挑三拣四，后来根本没人肯请他。唯一做得比较长的工作，是在一家担保公司任职。至于做什么，老人坦言不知。 二十分钟后，潘笑等人来到了位于东方大路的景秀宫。 这是一家高级娱乐会所，里面有大厅和许多高档包厢，和所有的夜总会一样，白天门可罗雀，但等到晚上来了客人后，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亮出警察身份后，服务生立马叫来了现任的大堂经理。几分钟后，一个男经理点头哈腰地迎过来，问：“几位警官，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啊？” 潘笑也不拐弯抹角，他对一旁的周望使了个眼色，对方直截了当地拿出杜楚凡的照片，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男经理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知道啊，这不是前段时间那个被通缉的毒贩子，杜楚凡吗？后来心脏病发死了，听说是那个死神干的。” 周望正要继续说话，却被陈思成打断了，他看着男经理，语气狐疑：“你一个夜总会经理，那么关心新闻？” “嗨，最近那个死神闹得满城风雨，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啊。”男经理说。 “我们警方可从没有对外公布杜楚凡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他是心脏病发死的？”陈思成灵敏地捕捉到这个信息，他看着男经理，目光如炬，“除非你当时就在现场。” 男经理一时语塞，他的神色有些异动，但很快恢复过来，嘴硬地说：“警官你别紧张啊，只是我瞎猜的，哟，还真别我猜中了？” “哼，”一直没有说话的潘笑冷笑一声，他盯着男经理，一字一句地说：“杜楚凡死之前，身上背着一起重大贩毒罪，那几个和他一起贩毒的人，如果被抓到了不是死刑也够坐几十年的，我们正愁找不到那几个共犯呢……怎么着，是不是想让我们把你当贩毒嫌疑人，请回警局喝喝茶啊？” “嗨，三位警官，可别啊，我一老实人，怎么会贩毒呢。”男经理一听，脑袋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既然是老实人，那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吧。说，你是不是认识杜楚凡？”周望说。 “哎，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男经理苦笑起来。 原来，这家景秀宫的老总叫周虎，是杜楚凡儿时的玩伴，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景秀宫当保安。后来两个人都混好了，周虎变成了前景秀宫老总的头马，杜楚凡则将景秀宫在内的几家夜总会的毒品生意包揽在身。毒品生意越做越大，自然就引来仇家眼红和警察的追捕，周虎不想景秀宫被警察查封，所以给了杜楚凡一笔钱让他暂时避避风头。谁知道这一避就是好几年，杜楚凡在S市及周边城市东奔西跑，最后在回到S市后心脏病发死亡。这时的周虎已经当上景秀宫老总几年了，当初杜楚凡避风头时，周虎就安排了小弟在他身边当眼线，以便随时知道对方的行踪，自然也知道杜楚凡为什么死。男经理是周虎手下的小弟，曾经听周虎手下头马说过这件事，所以知道。 “三位警官，我可一五一十地招了，你们要抓共犯，可别抓我，我就是个小虾，也别说是我爆的料啊。”说完这些，男经理赶紧向潘笑等人求饶。 “你放心，像你这种‘污点证人’，我们从来都保护得很好，周虎绝对不会知道是你告诉我们的。”周望笑着拍了拍男经理的肩膀。 看来这个周虎，就是杜楚凡母亲口中的阿虎。潘笑看了陈思成一眼，对方点头示意，于是潘笑又问道：“周虎在哪？” 华灯初上，景秀宫门外的招牌也被点亮，五颜六色的灯光衬得这家夜总会格外耀眼。各方的酒客，此时也络绎不绝地走进了景秀宫，这里一改白天的萧条，人头攒动。 潘笑三人被请到了景秀宫三楼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尤其出色，一关上门，楼下大厅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立马被隔绝开来。服务生端了三杯茶进来放在桌上，示意他们稍等片刻。 许是出来久了，周望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末了还说了一句：“渴死我了！” 陈思成看得好笑，拿起茶杯闻了闻，精神为之一振，然后他送了一口茶到嘴里，细细品尝。 “真是好茶，”陈思成赞道，他好笑地看着周望，说，“我看你呀，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 “一杯茶而已，有什么滋味好尝的。”周望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茶可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大红袍，一两就抵得上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潘笑突然开口。 “不是吧？就这破玩意儿，一两得上万？”周望咋咋呼呼地跳了起来。 潘笑和陈思成看着周望，苦笑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传了过来：“让三位警官久等，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