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7 木易其人
我并没有提早下班，掐着点儿回家，碰巧的是，疯丫头跟我同一时间到的楼下，而更令人惊讶的，居然是傅明宇送她来的。她手上还拎着一个塑料袋，显然是刚去菜市场买好了菜。 不过，这些天来，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得太多太多了，只是傅明宇和疯丫头一起下的车，我就站在了楼梯口，不肯上去。 我的态度很明确，吃饭可以，傅明宇，不得入内。 疯丫头推一推我说：“你看你一身的刺儿样，明宇就是送我来的，顺便陪我买菜而已，他晚上还有事。” 我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傅明宇又是拿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完，对着疯丫头说：“吃完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疯丫头脸上的那个甜蜜呀，我看她晚上是不用吃饭了。 傅明宇走了，我打开她装菜的塑料袋看了一眼，恨得牙痒痒，说：“你还真会折腾我。” 疯丫头一早就猜中我的表情，得意地笑：“你自己算算，多久没做饭给我吃了。” 我没好气：“大小姐，我做饭，你有空吃吗？老规矩，给我打下手。”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一起租房子的时候，我做饭，她打下手。 “刮姜。” “噢。” “摘葱。” “噢。” “剥蒜。” “噢。” 疯丫头最喜欢吃我做的踏雪寻梅，名字还是她取的。取白菜帮子，去筋，沸水一焯，再放入冰水，捞出来后，斜刀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用盐加一点点糖和香油拌匀。将泡开的枸杞随意地撒一点在上面，好像白色的雪地上，被风吹落了几片红梅花瓣，所以，她取名踏雪寻梅，吃起来清爽脆口。 她算准了我妈会给我准备咸rou，所以用咸rou和鲜排骨，加火腿百叶冬笋黑木耳以及剩下的白菜叶子做了一锅腌笃鲜。 以前红烧rou我是不许她吃的，可防不住她，老是偷偷地吃，后来我索性不做了。她说要减肥的时候，我故意做了两次试探她，她果然有决心，经受住了考验。 我喜欢用杭白菊来蒸鳊鱼，再炒了个一个矮脚菜，四菜一汤，开饭罗！ 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嘻嘻哈哈，我已经不记得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她为了减肥，也好久没有开怀地吃顿饭了，我今晚由着她吃得死撑死撑的，吃完饭，当然是她洗碗。 我窝在沙发上，继续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洗完碗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跟我说：“你干嘛，想打仗？” 我把书放下，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她知道我在等她的解释，她拿出两罐啤酒，放在茶几上，看着我。我摇摇头，我不想喝酒。 她盘膝坐在我对面，认真地跟我说：“你听完我的解释，如果，答应不再生我的气，你就把这啤酒喝了，反正也没其他人，你那些实话我早就听腻了。如果，还生我的气，就不喝，我自己滚蛋，哪天你气消了，给我个电话。” 我点点头。 疯丫头自己打开一罐啤酒，灌了自己一口，说：“钥匙的事情，是我脑子没想清楚。明宇当时听说你住七楼，就对我说，醉了的人会很重，我扶不动你。而且，当时你歪在我的肩膀睡觉，我肩膀都压麻了，那一大杯红酒，你一口喝下去，我以为你真的是醉了。明宇他虽然是个男的，但是你也看得出来，他犯不着干那样的事情，我绝对相信，他不可能是那种人。但是对不起，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那么晚让一个不过初次见面的男人送你回家，的确不妥，可能当时我也喝多了，没想太多。后来明宇跟我说了那晚的状况，不过，雪茵，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死心眼，我以为，我只是请明宇送你回家。而且先送你再送我确实会兜一个大圈，他也约了我第二天晚上一起吃饭，所以，我就把钥匙给了他。我承认，我也是想有机会能跟他单独吃顿饭，但是，只要会伤害到你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她看着我，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疯丫头又喝了一口啤酒：“关于项目的事情，确实跟明宇没有关系。我那天跟你说的是真的，的确是华总无意间问起你，正好我们公司要将考勤系统分包出去，所以华总就跟明宇提了一下。明宇的态度很明确，公事公办，没有一点因为事先认识你就要偏帮的意思。我也跟华总说过，你不喜欢拉关系，而且你们公司应该没有这样的实力。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还是决定去你们公司考察一下。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过我想，也许他们有他们商业上的考虑。我们是找了三家不同的公司进行招标的，三家公司具备三个等级的实力，我也不瞒你，你们公司真的是最弱的，我觉得你们公司就是拿来垫底的。” 我还是不吭声，只是在想今天我老板在公司跟我说的话，再对上疯丫头现在说的，有一点不明白，我们公司被淘汰是理所当然的。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指定由一个初出茅庐的我来做，这样的话，不是更加没有机会的吗！那个华总不像会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人，傅明宇倒是未必。不过疯丫头不会骗我，她说的肯定是真话。 疯丫头看着我半天不说话，急了，推推我说：“你倒是说句话，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突然想调戏她一下，正好问问她，你跟傅明宇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装作有点生气的样子，还有点酸：“你为了能跟你的心上人单独吃顿饭，连我家的钥匙都交出去了。你就不怕他看上的是我，你就不怕我对他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连称呼都改了，明宇？叫得怪亲热的，牵手了？拥抱了？亲亲了？还是已经，那啥了？” 疯丫头果然跟如临大敌一样：“雪茵，你不会也对他动心了吧？” 我不理她，就只问：“你先回答我。” 疯丫头有点沮丧了：“就他主动约我吃饭的那次，跟我说，离开公司，不要叫他傅总，叫明宇就好了。你也没猜错，他的女朋友是真多，不过他对每一个都是若即若离，最多逛逛街，吃吃饭，我现在不过是他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他没勉强我，跟我把话挑明了，只看我愿不愿意。是我自己没出息，我想，总有一天，倦鸟也要归巢，我等着就是了。就好像现在，他先是送了我来，然后跟他众多女朋友其中的一个吃饭去了。”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这个疯丫头，我真后悔，怎么给她取了这么个别名，怎么就这么疯呢。 我连连叹气，我也知道，我劝不住她，我只能跟她说：“你……我管不了你了，但是作为朋友，只能告诫你，守住你的最后一条防线。至于我会不会看上他，他做梦，最恨自以为是的花心大萝卜。” 疯丫头连连点头：“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你还生不生我气了？” 我撇撇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往她面前一扔，说：“看看你们公司干的好事，我现在在我们公司只有两条路。一、当我们公司的财神爷，二、收拾包袱滚蛋。”我把我们张老板一早上对我的淳淳教诲给她说了一遍，疯丫头笑得差点没岔气，一边笑，还一边一口一个凌副总，气得我直呵她痒痒。 “好了好了，不闹了。”她告饶，一条一条地看我列的问题，“行啊你，雪茵，想得还挺周到，二十七家工厂，每个工厂多少人，组织架构和人力资源部的人员配置，我们公司这个项目的整体周期以及可以给分包商的项目周期。哗！你这十几条问题一列，我今天答不了你，明天吧，明天我发邮件给你。” “好。”我不放心，“这算不算透露商业机密？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疯丫头想一想：“我也不知道。这样吧，我先去问问华总，能给你的资料，我就给，不能给你，我就不给。” “行。”我打开啤酒，给她抛了个媚眼，一口气喝完。 疯丫头指着我说：“你不生气了哈。” “嗯，”我点头，“不生你气了，不过呢，钥匙我给爸妈了，你个不靠谱的，再也不给你了。”这话有些半真半假，钥匙我是留在了家里，但是没跟我爸妈说，省得他们觉得奇怪，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吧，”疯丫头没办法，“不给就不给吧，你就是一头倔驴子。” 她站起来打算给傅明宇打电话，手刚碰到电话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顺手接了起来，“喂”了一声，跟我说：“找你的。” 我起来接电话，原来是木易，在电话里问我：“雪茵，今天怎么样，你老板有没有为难你？” 我大概说了一下，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关照我：“别太拼命，小心身体，好好努力，加油。” 说了两句就挂了，疯丫头立刻凑到我跟前，一张脸放大，眼睛直放光：“老实交代，谁？好磁性好温柔的一把男声。” “去去去，”我把她推开，“你看你那瘆人的样子，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高我两届，我也是刚知道，他回国后，也在浦江工作。” 我眼珠子一转，对疯丫头说：“疯丫头，从朋友的角度出发，真心劝你一句，我这个同学，比那傅明宇靠谱多了，其实蛮适合你的。” 疯丫头只摇头：“本姑娘心有所属，此心此情日月不改，天地为证。”她又问我，“你真的没看上明宇？” 我气得拿抱枕直砸她：“你知道我喝了酒，只会说实话，我不但没看上他，而且，很讨厌很讨厌他那副嘴脸。你最好跟他修成正果，否则，别让我再看见他。赶紧给你的明宇打电话去！” 疯丫头却叹气，好像我看不上傅明宇很不应该似地说：“雪茵，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想过，”我扬了扬手中的抱枕，“我当然想过，我想要的很简单，找个本本分分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像我爸我妈那样，像你那种惊心动魄，爱得忘乎所以的，我不要。” 疯丫头这才放心，给傅明宇打了个电话。 挂完电话，我又跟疯丫头说：“手机有来电显示，回头，你记得把他手机里，我家的电话删掉。” 我们两个又闹了一会，傅明宇打电话来说到了，疯丫头连忙拎起包一阵风似地跑了，深怕人家等久了。 我听着她高跟鞋蹬蹬蹬下楼的声音，真怕她是滚下去的。 时间不早了，体内生物钟产生的表象在提醒我，我该跟周公约会去了。 第二天，老板真是勤勤恳恳，一大早就把我叫进办公室问我跟疯丫头吃饭的情况，我老老实实地说了，老板很满意我的表现，让我安心等邮件，又把技术部的同事叫进去问设备配置和相关的技术方案，结果，技术部的同事确实没什么经验，挨了一通臭骂。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晞跟又我八卦：“雪茵jiejie，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我们公司的第一红人，大家对你都是又羡慕又嫉妒。” 我一下子胃口全没了，撑着脑袋，对小晞说：“小晞，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人的眼前看到的，是一片美丽的风景，可是一转身才发现，其实背后就是悬崖。” 小晞立刻一副十分崇拜我的表情：“雪茵jiejie，你说得好深奥好有道理的样子哦。” 我笑笑，继续埋头吃饭。 疯丫头动作很快，我要的信息下午就给我发过来了，一条一条地列得非常清楚。 我开工，时间太紧了，看来接下来不光要天天加班，而且，这个周末也不能回家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开门的时候就听见电话在响，急忙开门进去，接起电话，原来又是木易。 他在电话里问我：“今天很忙吗？这么晚才回来，我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了，都没有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