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6 青年才俊
“成交。”我转过头对老妈说，“我洗碗去了，明天的约会，妈你自己打电话推了，要不，你跟爸俩儿去相吧，反正我是不去。” 我就像一只勤快的小蜜蜂，在厨房里洗碗洗锅擦厨房，心里却在想着，今天晚上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晚上把简历好好地包装一下。 等到了星期天，老爸老妈出乎意料地坚持要送我去火车站。到了车站时，我才知道，我被他们出卖了，我白做了一个周末的苦力。木易他，早早地到了火车站，买好了两张火车票，在等我。 我无语问苍天，鼓着腮帮子盯着老爸看，老爸一脸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你妈不好意思推掉人家，我再帮着你，你让你爸星期一到星期五在家怎么活？” 我从不跟老妈讲道理，跟女人没办法讲道理，我只能乖乖地就范。 奢侈，太奢侈，就吴州到浦江，还买软座。我慢慢吞吞地跟着木易走进了软座专用通道，最后，无比哀伤地看了老爸老妈一眼，却看见，二老正欣慰地相互点头。好吧，我总算明白了，你们算计好的。 我一路都没太注意木易，一直耷拉着脑袋，到进了车厢，坐定下来，才开始认真地端详着我身边的这位木先生。 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久，他，浅蓝色的毛衣，深蓝的牛仔裤，车厢里有空调，一件手感很细很滑的黑色休闲呢绒大衣搭在他的胳膊上。黑框眼镜变成了无框眼镜，早年脸上的书呆气分毫不见，晒黑了一些些，不过看上去很斯文很健康很阳光的样子。印象中，他只比我大了三岁，可是，看上去，比我成熟稳重多了，到底是海归。只是，横看竖看，都不再像个理科生了。 他也由着我看，还好像他这么奢侈的人不多，否则一车厢的人，一定认为我是花痴。 可能他真的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我挪不开眼，直到他笑着说：“你再这么看下去，我会觉得，你爱上我了。” 我拼命地点头，手却摸上了他那件休闲呢绒大衣说：“我也觉得我要爱上你了，不过，我就快失业了，在找个人谈恋爱前，我必须先给自己找份工作。对了，你这件呢绒大衣很贵吧？” 他随便我的手在他的大衣上摸来摸去：“不算贵，美国买的，不过不是呢绒，是纯羊绒的。” 吓得我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口中埋怨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摸坏了我赔不起。” 他乐坏了：“六年多没见了，你怎么好像变傻了。” 我纠正他：“木呆子，我没有变傻，我是没变，只是，你变聪明了。” 他直摇头：“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再叫我木呆子？” 我想了又想，给他出了道选择题：“木先生？木海归？木学士？” “木易，”他一个都没选，直接给了我一个答案，“你以后，就叫我木易。” 我“嘿嘿”直笑：“我怎么没想到呢？谁让你高中的时候那么呆里呆气的。” 他敲敲我的额头：“说说看，什么叫你就快失业了？叔叔阿姨知道吗？” 我忙跟他说：“你别告诉我爸妈，我不想让他们担心。”然后就把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大概地跟他说了一下。 他听了，笑着安慰我：“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这回换我乐了：“当初，你帮我补数学，我教你背唐诗，你教给我的，我全部都还给了你，我教给你的，你还记着呐！” 他“嗯”了一声，说：“记着，都记牢了。”好像还有些别的意思，我想我应该能听得出来。我叹了口气，突然想，疯丫头喜欢上这样的多好，干嘛非要去喜欢那个，花草丛中过一遍，片叶不沾身的那种。 我们两个互换了电话，他居然有手机，而且是诺基亚最新款推盖的那种，我叫不上型号，只是见华逸深和傅明宇用的都是这一款。我留给了他家里的电话，办公室的，估计很快就用不着了，所以就没留。 他送了我一个晶亮晶亮的带手柄的玻璃茶杯给我，说：“我知道你喜欢喝绿茶，买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碰到你，今天总算能送出去了。” 窗外的景色随着火车的快速行驶飞速地往后倒退，只有那冬日的暖阳高挂在天空，感受不到它位置的变换。我打开包装，拿出杯子对着阳光，玻璃的通透折射出好看的七色光芒。我转头问他：“这杯子，这么好的玻璃，很贵吧？” 他笑笑：“一个杯子，玻璃做的，能有多贵，我不过投其所好，送贵了，还怕你不肯要呢。” 我点点头，细心地装好，放到包里，顺口说了一句：“真有点舍不得用。” 就快到站了，他站起来，不忘对我说：“东西买来就是用的，这又不是艺术品，你真的是越来越傻了。” 我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一个在我高中时期天天被我喊呆子的人，今天连续说了我两次傻。估计，是这个星期被那个疯丫头先是深更半夜拉着我疯，然后星期五的时候又来了那么一出，脑子有点秀逗了。 到了浦江，我们两也不顺路，就分开走了。回到家后，给老爸老妈报了个平安，然后，强烈抗议他们左右我的人生，二老一再强调，不是左右，是引导，引导。 我想找本书看看，这个时候，最适合看的，应该是《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我一定要学习保尔.柯察金的精神，在职场的道路上，战胜敌人，战胜自己，遇神杀神，遇佛**，管你是钻石还是烂石头。 正当我雄赳赳气昂昂满腔热血的时候，木易打了个电话过来，只不过是问我有没有平安到家，闲聊了两句，睡觉！ 星期一早上八点半，准时到公司，公司的气氛有些诡异。我把小晞抓过来问：“我脸上长花儿啦，你们干嘛一个个地，那么奇怪地看着我？” 小晞悄悄儿地给我透露了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听说是，上个星期五来的那个大客户，因为你的原因，没谈崩，老板今天一早就来了，等着你去他办公室呢。” 果然，老女人走过来，凶巴巴地对小晞说：“上班时间已经到了，陆未晞，工作时间脱岗，你想被警告吗？” 小晞赶紧跑回前台，不敢再跟我八卦。老女人跟我说话的口气有些怪，嫉妒？羡慕？我正被小晞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见老女人说：“张总在办公室等你，让你一到公司就立刻去。” 我心里说：“真是个小气的老板，好歹让我先喝口热茶暖暖，把简历打印几份，然后再说开除我的事情，不行吗？” 我磨磨蹭蹭地往张总的办公室走去，敲敲门就进去了，认罪的态度非常端正，低着头，笔直地站在张总的办公桌面前。 张总很客气地让我坐下，亲手给我倒了杯茶，气氛不对，十分不对。我坐下，张老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凌啊，你没做过销售，上周五那样做是很不对的。销售呢，就是要尽量放大自己的优势，缩小自己的劣势，知道吗？” 我没有抓到重点，只能点点头。 张老板继续念叨：“不过呢，你也算是歪打正着了。那个傅总只说了一句，他喜欢诚实的人做事，然后就出了会议室。华总也算是好说话，总算还是再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小凌啊，你这一招是不是想釜底抽薪啊？说起来，我们公司的那些销售呢，是少了些灵气。”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张老板，不会吧，这样都行，我很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里升起的？釜底抽薪，老板，你把我想得太高明了。 张老板喝了口茶，好像在酝酿接下来的说辞：“SEP公司也是以招标的方式进行的，华总希望我们做一份项目计划书和报价，不过时间比较紧，一个星期的时间，下个星期一上午十点，他们会来跟我们公司继续洽谈。不过，他们提出的要求是，这份项目计划书必须由你来做，而且，如果最终我们中标，他们希望由你来做项目负责人。” 我很后悔把我的羽绒服放在了外面，那叫一个冷啊，我只能一口口的热水往肚子里灌，这状况简直就是扑朔迷离啊。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张老板有些着急，催着问我：“小凌啊，你怎么看呀？你到公司两年多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我对你有信心，你还年轻，年轻的时候，哪个不是拼出来的，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啊。咱们要是能把这个项目拿下，你立刻提升为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公司的资源任你调配。” 我张口结舌了半天，来了句：“老板，我做不来，报价这种事，我根本不懂啊！” 张老板估计最怕听的就是我这句话，急得连连搓手：“这个不是问题，人员计划你会做吧，你也是做招聘做工资的，人工成本你会算吧。至于设备投入，我会让技术部的同事出一份设备方案。那位颜小姐不是你的大学同学吗，你跟她打听一下，SEP公司最理想的项目周期是多长，投标的价格大概是多少，咱们全公司万众一心，全力以赴，合成一份项目计划书，不就有希望了吗？在社会上，人脉就是资源啊，不是利用，而是双赢，双赢懂吗？” 我很想说不懂，利用就是利用，干嘛非要改个好听的名字。可是我又怕我说了不懂，老板立刻就会把我轰出去。然后我去万头攒动的人才市场大海捞针般地再找工作，我房子的贷款要还，水电费要交，还有，最重要的，老爸老妈知道了也会担心。 “做人，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难免会偶尔妥协一下，其实也是可以的，对吗？”我这样问自己。 张老板看我不说话，急得不行：“小凌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哦，”我回过神来，“嗯，张总，您别急，我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今晚约了我那个同学吃饭，我尽量试试。” 张老板总算松了口气，忙说：“好，好，你要不今天早点下班，下班高峰期，路上容易堵，跟人家约了，迟到了就不好了。” 他的办公室本来就不大，我只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气，就想出去，于是说：“张总，那我先出去了，也好先理一理思路。” 他忙夸我：“这就对了，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积极的工作态度嘛，去吧！对了，还有，那个晚上吃饭的费用，公司报销，人家是客户，不能叫人家请客。” 我急忙跟他解释：“不用不用，张总，我跟我同学的习惯，她想吃什么，她自己去菜市场买，然后我做，在家里吃。” 他显然对这种方式非常的满意，点点头说：“嗯，这说明你们感情很好，那你早点下班。不用跟姚经理说了，从今天起，你直接跟我汇报工作。” 我真的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胡乱地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太意外了，我设想了无数种情景，也想好了每一种情景的应对方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打开我的背包，看见我简历的手稿，唉，原本打算偷偷地，趁中午没人的时候，打印几份的，现在呢，该怎么办？ 我拿出木易送我的水杯，泡了一杯绿茶，开始发呆。叶子一片片的舒展开来，像是在舒展我纠结的心情，有些叶子浮了上来，有些叶子沉了下去。那个老女人估计被老板预先叮嘱过，也不来找我的麻烦。 一直到所有的叶子都沉了下去后，我一口气喝完。果然是国外带回来的，泡出来的茶，味道都不一样。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中午的时候，偷偷地把简历准备几份，下午开始，理一下思路，先列一个问题清单，晚上跟疯丫头一起研究研究，看看项目计划书怎么做？双管齐下，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