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1 木总你好
其实，木易说的话，我至少有一半听不懂。可是，他往那儿一站，浑身上下举手投足，声音中的每一次抑扬顿挫都透着自信，仿佛是与生俱来，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我就纳闷儿，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木易竟然这么能干。于是，脑子里又闪过了高中时期那个呆头呆脑的木呆子。 木易做的标书无可指摘！我不知道华逸深是不是有意想把这个项目给我们公司做，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我们公司能有这个实力接下来。所以，我跟疯丫头要的信息，他照单全给，再加上木易在这一行的经验，我们公司，给出了一个完美的报价。 而傅明宇最后只是问：“你标书中所提到的人手的问题，是由光宇科技其中的一个专门承接外包业务的事业部承接，据我所知，光宇科技的这个事业部不会接低于五千个人天的项目。所以，你怎么跟我证明，光宇科技会接这个项目？” 木易笑得处变不惊：“那是因为，这个事业部的总监，是我在光宇科技这么些年的导师和至交，正是因为他的提携，我才能在光宇科技平步青云，也在我为了要尽快投入新公司而匆忙辞职的时候尽力帮我。而如果今天，SEP公司能跟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签下《合作意向备忘录》，明天，光宇科技也能跟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同样签下《合作意向备忘录》，傅总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向光宇科技洽询。” “唔，”傅明宇不可置否，照旧来了句：“说到底，这是SEP公司和贵公司之间的事情，至于我的意见，不论是哪家公司中标，我只是建议，项目负责人，是个诚实可信的人。”说完，他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木易听得有些雾里看花，华逸深笑着对木易说：“我和傅总上次来的时候，因为凌小姐的一番见解，率直坦然，令傅总印象深刻，所以，才有了这第二次的机会。” “哦，”木易有些意外，“那我等下要好好地问一下雪茵，这么能干，竟能为本来的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争取到了第二次机会。”他刻意地加重了“本来的”这三个字。 华逸深当然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则是心里面又开始腹诽颜竹猗，给我召来这么个瘟神，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非要我做项目负责人，就想看我出糗是不是？我看着SEP公司那些似曾相识却一个个冷若冰霜的脸孔，开始后悔冬至夜晚上的所作所为，脑袋更晕了。 华逸深笑得让人看不出一点点破绽：“木总就是木总，一来就想拿下一整个模块，可是，贵公司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要改变整个项目的分包策略？” 陈得接下来连续的几个反问，又一次刷新了我对木易这个呆子不再是呆子的认知，陈得的口气很谦和：“华总，坦白说，如果给SEP公司一个星期的时间，贵公司能不能做出一份这样的标书？如果木总亲自去跟KM公司谈，拿下整个项目，华总，您认为，就凭木总和木总的团队在行业中的知名度，现在的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有没有这个机会？虽然KM公司跟SEP公司签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只要一天没签约，就有变数。而这个时候，单凭木总的背景去找上KM公司，大家在这一行做得也久了，人脉，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就比如，木总怎么也没有想到跟傅总，居然会是校友。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华总，您说呢？” 木易只笑得一片淡然，“这是木易？”我心里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真的是木易？那个在高中的时候，总是被我骂呆子的木易？” 很显然，陈得的一番话，太过于咄咄逼人，让华逸深有些下不来台，他的笑意凝结在脸上，他的那些手下更是齐刷刷地看向我，我只觉得有无数根针尖儿要向我刺过来。 木易终于开口：“华总，其实陈得的话也不是完全对，那样做的话，我可能会耗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项目以外的事情上。而且，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如果贵公司仅仅是分包一个考勤系统，这个吃力不讨好又没什么利润空间的项目，阳光信息管理公司不会接，那我就不得不奋力一搏了，我会请华宇科技的高层出面，由华宇亲自承接。当然华宇不会自己做这个项目，而是将项目分包出去，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仍然会争取成为二级分包商。” 木易看向华逸深，眼神半点不退让：“有了华宇科技作为总包商负责跟进这个项目，并在技术上全权主导，我作为华宇科技前任的技术总监，匆忙辞职时公司未曾有半点为难，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当然会义不容辞。如果这样的话，我想，SEP应该也不能再这么笃定地能顺利拿下这个项目了吧！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木易也不愿意依附于华宇科技。” 木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诚挚的合作意向：“这样对大家两家公司都没有好处，就以我的团队而言，请原谅我的直接，只怕，SEP公司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但是SEP公司占了先机，所以，各有优劣势，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达到一个双赢的目标呢？” 而傅明宇的团队显然非常认同木易的这番话，如果华宇科技愿意出面，对他们公司来说，高层的决定一定是会跟华宇科技有一番磋商，这样一来，他们的工作量无形中会被加大，一时间，对木易的建议纷纷表示非常认同。 双赢，又是双赢！我突然对木易很好奇，为什么他能如此的肯定，他已经从华宇科技离开了，华宇科技还愿意帮着他，很显然，华逸深和傅明宇是信了这一点的。他们都信了，说明，木易说的是真的。我又开始觉得对华逸深很些不好意思，不管怎样，人家之前一次又一次帮我解围，这个木易，就算自己再怎么厉害，也不用这样架得人家不上不下吧。 我站起来，帮华逸深和疯丫头他们加了点热茶，糟了，脚好像越来越疼了，不知道是不是肿了？我就知道，我不是块穿高跟鞋的料。 华逸深对我笑笑，说了声“谢谢。”正好，傅明宇又走了进来，看见我在帮人家加热茶，直接把杯子里面的水喝了一大口，也说了声：“谢谢！” 我恨得牙痒痒，可是我只能走过去，木易和华逸深已经很胶着了，我本来就是站起来缓和气氛的，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傅明宇杠，额，还是算了吧，我忍。 我走过去给他倒水的时候，他的眼神好像又飘过了我的脚，我在心里暗骂：“有病啊你！” 我今天算是努力地让实现了一把自己表里不一，肚子在骂他，嘴角却牵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说：“傅总，您请！” 他坐下来慢悠悠地对自己公司的人来了一句：“你们怎么看？时间不早了，尽快出个结果吧！”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茶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不等KM公司的人开口，华逸深主动地说：“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因为有了木总，今非昔比，我想，我没有理由不接受木总的方案，相信，SEP公司和木总合作将会是最佳的选择。” “嗯，”傅明宇点点头，转向木易问，“那项目负责人是谁？” 木易看看我，我认为我十分有必要好好反省到底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傅明宇了，他非揪着我不放。我想，我以后对着他，还是只拍马屁的好。 木易想了想：“当然，这是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所以，我会亲自跟进项目的所有细节，由韩小姐和凌小姐做我的助手，韩小姐负责人力资源管理流程有关的事情，凌小姐负责三家公司之间跟项目有关的沟通和联络。” 傅明宇对这个答案显然是很满意的，一锤定音：“那今天就把《合作意向备忘录》给签了吧，下周，我们公司会跟SEP公司签订正式的合约，希望，SEP公司能跟阳光信息管理公司尽快签订正式合约。新年之前，准备好项目导入所需要的资料，过完农历新年，我希望能够看到项目实施的周期进展计划表。” 华逸深看着傅明宇说：“我会和木总尽快敲定合约的细节，应该也是在下周。” 傅明宇站起来说：“很好，那我们尽快各就各位吧。”说完，他领着KM公司的人先走了出去。 我站在木易的身边，华逸深走过来再次跟木易握手，说的话，我似懂非懂：“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有一天，我和木总会以这样的方式合作。打蛇打七寸，木总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今天真是让我受益良多啊！” 木易笑得真诚：“华总，以后大家合作交流的地方很多，还需要华总多多帮忙。” 我在华逸深的眼中第一次看到了深沉：“木总客气了，以木总的实力，不久的将来，阳光信息管理有限公司的业绩，一定会蒸蒸日上的。” 木易客气地说：“承你吉言，谢谢！” 我躲在最后，看着人全部都走光了，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舒了一口气，撑着脑袋，开始天旋地转。 木易有些困惑地看了我一眼，叫我进他的办公室。 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才发现我有些不对劲，问：“雪茵，你怎么了，虽然你化了妆的样子挺好看的，不过，看得出来，你不舒服。” 我扶着他的办公桌在洽谈椅上坐下说：“可能是冻着了，有点感冒，没大事，你别告诉我爸妈，省得他们担心。” 在办公室里，他不好摸我的额头，所以，他什么都不问了，只说：“我叫人送你回家休息。” “嗯嗯，”我点点头，“我是需要回家休息一下，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我昏着头，断断续续地把那天在火车上没说全的事情，基本上交代了个清楚，包括傅明宇送我回家，以及疯丫头和傅明宇之间的关系。 木易听完，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现在回家休息，我不方便送你，让小晞送你吧。” 他不等我回答，直接把小晞叫了进来，嘱咐了她先陪我找个地方喝点稀粥，然后送我回家。 我想我真的是烧得很厉害，只记得小晞把我送回家后，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当中好像有人喂我吃了颗药和喝了点热水。但是记不清了，我想，应该是做梦，或者是我自己半梦半醒地爬起来吃药喝水的，也有可能是小晞陪了我一会儿，然后喂我吃了颗药才走的。老爸老妈都没来，还有谁能进来。 我醒来以后，发现我的电话听筒是被搁在一边的，心里想：“小晞这丫头真体贴，怕我睡着了有人吵我，特地把听筒拿开。” 自己摸了摸额头，应该是不烧了，脚也不疼了。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放在那里，这么快就好了，不过还有点头重脚轻，想了想，给木易打了个电话，想再请两天假。没想到，木易说：“你多休息两天，下个星期一再上班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木易又说了：“药物只能减轻感冒发烧的症状，根治感冒，还是需要靠人体自身的新陈代谢，一般来说，都需要一个星期。你必须把身体先彻底养好了，才有本钱拼，别忘了你接下来的角色，我可不想你身体刚好累了两天又要请假，从下个星期开始，公司会很忙！” 好吧，他是老板，他说了算，我就多休息两天吧。想着他的话，唉，骨子里，还是个理科生。 做什么好呢？我抱着纸巾，窝在沙发上，窗外卷起了飞雪，白茫茫的一片。我跑到窗户前，呵了一口气，用手指画了一个笑脸，看着笑脸，一边傻乐一边发呆，看着笑脸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