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命中注定的劫
哭声终于让林一凡惊醒，只是，现在的他还能说什么呢，根本没那份心情，哪怕已经意识到那只是一种可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情。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彻底冷静下来，忍不住将玲珑紧紧搂在怀中，轻声道：“我不相信那是真的，就算是，也只是没有发生的事情，相信我，我一定能改变一切！” 玲珑擦去泪痕，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她伸手拂过林一凡花白的长发，柔声道：“小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经伤过你一次，就绝不会再伤害你第二次www.shukeba.com。”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劫啊…”林一凡声音都沙哑了，但他也如玲珑那般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道：“可我是谁，我是林一凡啊，注定要天上地下无敌的存在，所谓的劫，所谓的命如何能够束缚我，若真的存在，那就一力打破！” 他开始查看后续的画面，想要寻找真相，他从未怀疑过玲珑的心意，而她也绝非善变之人，未来之所以有那样的可能，绝对是因为发生了某些重大的变故！ 第四段画面应该也是很多年后的事了，玲珑早已成为长生强者，一身修为难以揣度。岁月虽未在她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却让她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轻妆淡抹，顾盼生辉，风华更胜往昔。 她身边跟着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那是她的女儿，只有两三岁大小，粉粉嫩嫩的，极为可爱。 这段画面依旧没有太多的内容，但林一凡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他注意到，这段画面中纪言始终不曾出现，而玲珑也时常心情郁郁，神思不属，偶尔会盯着自己的女儿发呆。 难道是纪言出了什么事吗？可直到这段画面结束，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紧接着是第五段画面。 玲珑在与人交手，招招直指要害，出手狠辣而果决，近乎疯狂。而她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丈夫纪言！ “果然有问题！”林一凡凝神细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他失望了，在这段画面中，他并没有找到任何原因，反倒是最后一幕——玲珑想要将自己的女儿一掌拍死，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但那毕竟是她的女儿，玲珑怎会真个忍心下手？大战结束之后，她离开了益光城，一路西行，去往无尽遥远的未知之地。 那里一片荒凉，草木不生，残留着惨烈大战的痕迹，就连土壤都被染成了血色。天地间一片昏黄，透着极度压抑的气息，森然魔气在虚空中四处飘荡，时而幻化成一张张巨大的魔神面孔，显得极为邪异。 玲珑驻足，神色悲伤而绝望，她的身前是一片空白，像是什么都看不真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她仰头看向未知之处，许久之后才道：“破天魔刀前辈曾与我说过，说你将来若不慎陨落，希望我能为你落一滴眼泪，那你也不枉此生了…” 她忽地凄然一笑，道：“可一切都晚了，我真的成了他的妻子，真的为他生下了孩子，早已是不贞不洁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去为你落泪呢？” “一切都晚了，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真的为他生下了孩子…”林一凡心中一震，玲珑接连用了两个“真的”，难道说她以前就成为了纪言的妻子，并为他生下孩子，这些事都是假的？ “你若恨我该有多好。”玲珑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可你舍不得，你恨命运无常，你恨造化弄人，可就是舍不得恨我。” “你究竟是有多傻？”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低声道：“大德妖王说你不在命中，但因无人能超脱命外，故而你虽不在命中，但也不在命外…他说我生来便是让你伤心的，是你命中注定的劫，既然是你的劫，你为何又不恨我呢？” 林一凡心中又是一跳，玲珑是他命中的劫，这不是他刚刚说过的话吗，怎么又成了大德妖王的话，她口中的大德妖王又是谁？ 他意识到这些画面中玲珑所处的未来似乎和现在不在同一条线上，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经摆脱了原有的命运？ 林一凡至今无法确定所谓的命运究竟是什么，可要说到对命运的了解，放眼天下又有几人比得上他？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真的摆脱了原有的命运，一切都要归功于青衣看到了未来。 也只有青衣才具备改变命运的能力，因为她掌握的能力本就和命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正如当初在时光长河中一般，古今未来之间的限制对她远远没有那么严格。 古今未来，放眼整个时光长河来看，本就是命运的一种体现！ 或许只能说是跳出了原有的轨迹，因为宇宙运转之际附带的力量太过伟大，变数虽然有无穷多种，却会在那种伟大的力量下不断消除，尽可能地将一切修正到原有的轨迹上，这就是所谓的稳定。 在“稳定”这一大前提下，跳出原有的轨迹，很可能并不意味着真正改变了命运，只是走到了另一条通往同一种结果的路上而已！ “祖师爷爷曾说过，说你有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可能不属于这一纪元。”玲珑仍旧在轻语，“他说你这一生注定要在凄凉中落幕，活着的时候孤独与痛苦相伴，死去的时候留下不甘与怨恨，那就是你的命…” 一直到这段画面结束，玲珑也未离开，只是她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偶尔开口诉说想念，偶尔追忆过往，也只是寥寥数语，林一凡也没能再听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信息。 她自始至终不曾落泪，让林一凡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 随后是第六段画面。 玲珑回到了忘忧谷，在当年荡秋千的地方埋下了寒铁战甲，算是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她在这里呆了很长的岁月，偶尔离开，也只是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纪言也曾找到这里，只是大多时候尚未入谷便被她驱逐了。直到很多年后，他成就至尊之位，强行突破了谷中结界，两人这才再次相见。 “那是一段真实的经历，可那又如何呢？”玲珑眼中没有半点波动，淡淡地道：“那些年我迷失自我，一切皆非本意，又如何能够作准？或许在你看来，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可对我而言，那段岁月留给我的只有屈辱和悔恨。” “可你说过，那才是你真正的自我。”纪言如此说道。 “对于一个迷失自我的人而言，他口中的自我又有什么意义？”玲珑缓缓摇头，看向身后那座干干净净的衣冠冢，眸中浮起一片水雾，道：“你知道吗，因为那段岁月，我连为他落泪的资格都失去了。” 纪言沉默，许久之后，才道：“我听青衣说过一些他的事情。” “我也知道，青衣在我尚未苏醒的时候就找过我，将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玲珑蹲了下来，伸手拂过身前的墓碑，道：“我曾将他打入万丈深渊，他自深渊下归来之后，青衣便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是他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玲珑淡淡一笑，道：“青衣才是这个世界最懂他的人，被他视为知己，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很苦，也很难过，可他早就习惯了将一切埋在心底。”她收回了双手，接着说道：“青衣说当年尚未进入真正的神话禁地之时，他很可能真正死过一次，死后经历过很多东西，有些习惯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你或许还不知道寂灭永恒之地吧？”玲珑站了起来，道：“所谓的寂灭永恒之地，应该是生灵死后的归宿，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了。早在很多年前，我们在玄牧宗后山找到他的留下的石箱子之前，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伤心而死！”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知道吗，小凡他便是死了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呢…” 纪言沉默，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无论是他还是那段婚姻都不曾在玲珑心间留下半点痕迹？许久之后，他轻声一叹，飞身出了忘忧谷。 这段画面就此终结，让林一凡心情越发复杂。只是，这段画面中除了一个“万丈深渊”之外，同样没有真正有用的东西。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症结所在，从根源上改变结局。 林一凡看向第七段画面。 这段画面相比于上一段而言，显然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玲珑已经成为了真正的至尊级强者，神色间尽是清冷与淡漠，仿佛变回了当初那个终年深居谷底，不谙世事的少女，如谪落人间的仙子一般出尘脱俗。 谷底那座衣冠冢依旧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就连半根杂草都不可见。 这一日，纪言再次找到她，说是大战在即，有一个可怕的敌人需要提前除去，否则将来腹背受敌，对战局极为不利。 随后的一切都模糊了，这段画面并未结束，但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包括玲珑本人，只是勉强可以看出她在全力出手，遭遇了可怕的敌人。 多年之后，玲珑再次回到忘忧谷，在那座衣冠冢前站了许久。最后，她打开衣冠冢内的石棺，将自己也葬了下去，与寒铁战甲相伴。 画面就此终结，林一凡知道玲珑并未在这个时候死亡，但这个结果仍旧让他浑身都在颤抖，他不知道玲珑究竟经历了什么，最后连自己都要葬下。 匆忙之间，他赶忙看向第八段画面，也是最后一段画面。 依旧是忘忧谷底，依旧是一片黑暗。玲珑白衣染血，生命气机黯淡到了极点，随时可能走向消亡。但她在笑，柳眉弯弯，容颜灿烂，仿佛遇到了某件让她开心的事情。 这就是最后一段画面的所有，玲珑的未来在此终结！ “这不可能！”林一凡收回了神识，面色阴沉似水。 因为未知的原因，玲珑迷失自我并将他打入万丈深渊，随后嫁给纪言为妻，并未他诞下一女，后来虽然清醒过来，但却终身在悔恨与孤独中度过，最后更是将自己埋入他的衣冠冢中，与他留下的寒铁战甲相伴，这样的结局，让他如何能够承受？ “再看一次！”林一凡对青衣道，他知道导致玲珑迷失自我的原因就在神话禁地。她像是做了一个梦，并因此而迷失了自我，梦中她成了纪言的妻子，也为他生下了孩子，因此才会在苏醒之后说出“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真的为他生下了孩子”这样的话。 只是青衣看到的未来中并没有相关的线索。 青衣并未拒绝，调息片刻之后，第二次查看玲珑的过去未来。 结果相比于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变化，他们真的跳出了原有的轨迹，“命中的劫”这样的话由林一凡亲口说出，而非什么大德妖王。只是，最终的结果仍旧与先前一样，所谓的命运并未因此而改变。 “再看…”林一凡只觉讽刺无比，他心中恨极了那所谓的命运，但又不得不借助青衣的力量，在所谓的命运中寻找蛛丝马迹，以此来打破命运。 第三次终于看到了一点其他的东西，玲珑在苏醒之后悔恨到极点，说当初鬼迷心窍，明知道有可能迷失自我也依旧踏入了那扇门中，全然不顾林一凡先前的告诫。 后来，当她成为至尊级强者之后，她问纪言，是否当初有谁施展秘法扰乱她的心智。纪言坦言他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是真相如何早已无法探究。 “再看！”林一凡仍旧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所在，让青衣第四次窥探玲珑的未来。 紧接着是第五次、第六次…一直到第九次，每一次窥探到的未来中，玲珑都迷失了，之后的一切几乎没有任何差异。 林一凡不知道那扇门究竟有何神异之处，但他知道，哪怕他就在玲珑身旁，哪怕他将周围的其他人全部杀死，玲珑也极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踏入那扇门中——这就是“稳定”的体现，哪怕中间的过程全然不同，最终的结果也一成不变。 那扇门，是真正的应劫之地，将决定玲珑未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