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推衍未来
他可以将玲珑带入命轮世界中，但他知道，那不可能从根本上化解所谓的“劫”，除非玲珑永远呆在命轮世界中。 九次窥探未来，最终的结局一模一样，这一刻，林一凡真的迷茫了。 青衣曾窥探他的未来，并被未来的他察觉，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活在过去，所谓的时间的终点，将不再是真正的终点，未来已经真实存在。 这种可能存在很多矛盾，比如青衣窥探他人未来，每看一次结果都有可能截然不同，这也意味着她看到的未来只是一种“可能”，而非必定发生的事，更不能说是已经发生的事。 另一种可能则是未来的他强大到极致，灵觉敏锐，哪怕只是一道来自过去的目光也能让他警觉。这样的可能看上去极为荒诞，但在林一凡看来反而更加接近真相。 未来原本只是一种可能，但正因为未来的他发现了来自过去的青衣的目光，过去未来因此而被贯通，这种可能便成了必定发生的事，否则将来的他没有发现那道来自过去的目光，过去的种种也就不成立了，整个过去未来都将被打乱。 林一凡担心的就是这种可能，因为在这种可能之下，他的命运已经固定了，身为他命中注定的“劫”，玲珑的命运也会因此而固定。 但这显然又是不可能的，固定的命运，则意味着一成不变，他们又怎会跳出原有的命运轨迹？又或者说，青衣看到的种种未来中，玲珑的命运的确不一样，只是这种“不一样”并未体现在最终的结果上，而是体现在应劫的过程中？ 这让他前所未有的迷茫，命运太过浩瀚，甚至是否真正存在都尚未可知，他无法确定玲珑的命运是否真的和他的命运绑在了一起，更不知道她的将来能否改变。 但林一凡不可能放任将来朝那个方向发展，他让青衣去休息，九次窥探玲珑未来，她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神魂中更累积了不少业力。 玲珑依旧迷茫，她对命运根本没有任何了解，不知道未来究竟有怎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让林一凡都如此焦急，如此紧张，甚至是惶恐。 林一凡并没有将太多的情绪写在脸上，更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被玲珑洞悉，他沉思许久，决定亲自推衍未来。 命理衍算之术，本是破天魔刀留给青衣的东西，当初离开时光长河抹除青衣记忆之时被他获悉，而后在秀姑娘所在的世界中参悟通透。 这种法门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特别管用，不同世界之间的规则存在差异，强如当初的破天魔刀也不能看到太长久的未来。只是破天魔刀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否则也不会看到他将来的陨落。 好在他本就没打算窥探长久的未来，应劫就在神话禁地中，距离现在怎么也不会太遥远。 林一凡准备一番，而后盘坐在玲珑三百丈之外，开始吐纳天地精华。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一片淡淡的雾霭将他笼罩，蒸腾弥漫，让整个天地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有神秘的道音响起，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却又隐约带着振聋发聩之感，动人心魄。 林一凡的身影越发朦胧而黯淡，仿佛与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呼吸与青天共鸣，脉动与大地一致。 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汹涌，在扩散，以他为中心，笼罩了周围百丈之内的一切。这里不是混沌，原本的一切依旧存在，却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有一种原始的韵味，仿佛开天辟地之前的景象。 “咤！”林一凡轻喝一声，双手不断结印，口诵古老咒文。一时之间，他身周百丈之内狂风大作，烟云滚滚，霞光万千，隐约间有时间、空间的气息浮现。只是这种气息别人不可能捕捉到，唯有他有所感应。 他在模拟天地间的所有规则、大道，并以无上手段将之推向未来，进而窥探到某些画面。 “轰隆隆！” 此时此刻，天地间异象纷呈，有雷鸣，有闪电，淹没了林一凡身周百丈之内的一切；也有鬼神，有妖魔，他们在咆哮，在哀鸣，在他身前张牙舞爪。 这些都是虚影，是曾经的强者烙印在天地间的印记，只是不曾承载强者意志，算不上不灭英灵，更不具备什么强大的威能。 “轰！”一道巨大的神雷自苍穹深处劈落，彻底将林一凡模拟出的规则、大道推向未来。这一刻，他身前百丈之内，所有的景象都变了，隐约间可以看到一些朦胧而残缺的画面在飞速变换，令人目不暇接。 林一凡全力捕捉，用心查看。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他身体微微一僵，胸口剧烈起伏，而后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那画面中一片漆黑，只有一口乳白色长剑熠熠生辉，数不尽的星光缭绕在它周围，仿佛一片星河般深邃、瑰丽、绚烂。 那是玲珑的星河古剑！ 古剑徐徐刺来，仿佛划破时空自未来刺向现在，刺向他的心脏！ 他真的被刺中了，胸前没有伤痕，但心脏却在刹那间破碎！ 这是他当初在天命石凝聚出的那片血光之内看到过的画面，只是当初古剑刺来之时，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因此，他才知道那片血光代表着劫，并询问那只狗妖是否懂得逆改命格之法。 未来的他，将被这一剑击入万丈深渊。 只是这幅画面同样不具备太大的意义，看不到未来变故的真正原因所在。 林一凡强忍住胸口剧痛，集中心神窥探更多的未来。但他很快便失望了，未来中的画面不多，而且全部模糊无比，什么都看不清楚，根本无法捕捉到关键，一直到结束，他都没有任何收获。 “我不信所谓的命运，就算有，也一定可以改变！”他咬破了嘴唇，稍稍处理一番伤势之后，再次推衍未来。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幅全新的画面，只是那幅画面中除了一座悬崖之外什么都没有。悬崖之下是万丈深渊，宛如洪荒巨兽血盆大口一般的万丈深渊，哪怕只是一种景象而非实体，也依旧显得可怕无比。 大雨滂沱，高天上不断有炽亮的闪电划过，将那深渊映衬得越发阴森而可怕。莫子瑜忽然自远处走了过来，但她并未靠近悬崖，仿佛发现了什么，她眼中露出惊喜意外之色，而后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林一凡察觉到异状，这幅画面中似乎并非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看不见而已。他不在命中，青衣也不在命中，那是他们吗？ 他之所以这样联想，是因为在先前青衣看到的未来中，玲珑曾说过，未来的他自深渊归来之后，青衣便一直陪在他身边。莫子瑜露出惊喜意外之色，是否是因为发现他并未死去？ 随后是第三次推衍，这一次，林一凡看到了一些尸体，不多，但每一具都很不凡，仿佛死去无尽岁月，却依旧残留着强大的力量与生命力。 他的眉心开始淌血，因为精神力量消耗太大，他不得不再次施展出燃魂**，这一个多月来刚刚开始恢复的神魂又被他焚烧了，化为力量支撑推衍。 第四次推衍，他看到了一棵树，一颗上通天穹的巨大古树，各族生灵争相攀登，殊死搏杀，仿佛那里有什么宝物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 第五次推衍，林一凡看到莫子瑜在被三神族强者追杀，随后爆发了一场大战，有人受伤，也有人陨落。这幅画面中应该也有他存在，只是与第二次推衍一样，他在未来中存在，却不可见。 第六次推衍，他什么都没看到，仅有的少许画面模糊不堪，什么都看不真切。 六次推衍，林一凡耗尽了绝大部分力量，精神前所未有的疲惫。但他看上去依旧很冷静，并未将焦躁写在脸上。 “或许可以从你身上找到原因www.shukeba.com。”青衣渐渐恢复过来，开始窥探林一凡的未来，打算在他的未来中寻找真正的原因。但她很快便停了下来，因为林一凡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可见，她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 “没用的。”林一凡轻叹，对于这个结果，他没有丝毫意外。衍化出那道不存于世间的身影，并将其化为大道种子与自身融合之后，他整个人都发生了很多改变。 不在命中，也不在命外，这在当日那狗妖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原因。 他思索许久，最后将命理衍算之术的种种体会整理出来，统统交给了青衣，打算与她一同推衍。这也是无奈之举，而且对青衣并没有多少好处，前人的感悟对后人固然有用，能帮他们更快地掌握一些道理、奥秘，但也会在无形之中套上一层枷锁。 武功术法还好，勤练之下总能掌握真正的精髓，但命理衍算之术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每个钻研此道的人都会有不同的认知、体悟，别人的东西可以借鉴、印证，照搬却是大忌。 青衣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但却没有任何迟疑。 林一凡心中感动，不得不说，青衣给他的帮助真的太大了，当年窥探他的未来，给他启迪与警醒，无论将来是否会朝那个方向前进，那些东西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而现在又一次无意中看到玲珑的未来，若所谓的命运真的能够打破，那么毫无疑问，青衣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决定了玲珑的将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见到，也无法忍受玲珑将来一生在悔恨与孤独中度过。 “可以了。”三日后，青衣初步掌握了一些法门，已经能够与他一同推衍未来。 两人都不耽搁，相对盘坐，合力施展无上法门，顿时引发诸般异象。片刻之后，一幅比先前清晰很多的画面同时出现在他们心海中。 依旧是那座悬崖，与先前不同的是，悬崖边上多了两道身影，正是林一凡与青衣二人！ 除非超脱，否则没有谁能真正跳出命运之外，他们虽不在命中，但也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严格说来，他们同样没有摆脱命运的束缚，此时此刻，在合力推衍之下，两人的身影竟然无比清晰地呈现出来。 一切清晰可见，让林一凡心中激动不已，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够捕捉到更多的画面，有可能发现真相，找到未来变故的真正原因。 只是这段画面中的自己太惨了，用一团烂rou、骨渣子来形容也不为过，根本看不到完好的躯体，就连头颅都已彻底破碎，若不是那双银眸以及青铜面具，根本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份。 这一幕让林一凡胆颤，也让青衣心酸。 残躯看上去极为血腥，甚至可以用恶心来形容，到处都是破碎的血rou、残缺的脏器，沾满了泥土、尘埃与秽物。若是寻常的玄胎高手，甚至是神通强者，rou身毁坏到这种程度，生机恐怕早已彻底消散。 但林一凡注意到，画面中的自己血rou间有淡淡的七色光华闪烁，每隔一段时间，破碎的心脏都会跳动一次，证明他的残躯依旧保持着活力。 rou身生机不灭，是否是先天不灭灵光之效？ 青衣正在为他修补躯体，将一块块碎成渣的骨骼拼接在一起，将一片片血rou、脏器粘合，而后催动生命精气，让它们重新生长。 此时的她显得格外认真，也格外温柔，她的动作小心而谨慎，一块碎骨，一块烂rou，往往要比较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真正动手拼接。这真的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足足用了三月时间才完成，让他的身体彻底复原。 他真的伤得太重了。 林一凡心中有苦涩，但更多的是温暖，哪怕那是尚未发生的事情，也是未必会发生的事情，但在那样的情况下，青衣不离不弃地照料依旧让他感动。 她像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悉心照料自己的孩子，又像是一个优秀的妻子，无微不至地服侍自己的丈夫，女性独有的温柔，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又是半月之后，画面中的他终于醒转，只是状态很不好，面色苍白，神色间一片死寂，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又像是一个活着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