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幻象迷迭心亦乱
佛曾说，见此花者，恶自去除，绿芜漪却是心生无数恶意。她恶狠狠推开华凌寒，激烈道：“我不是你的漪儿，我只是一只绿萝小妖。鬼王姬让我来引诱你进陷阱的！这张脸是假的！” “妖修鬼道？你为何不去轮回？你原本的脸是什么样的？”华凌寒镇定地提问。 绿芜漪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冷声道：“家人惨死之仇未报，怎可入轮回？身死后转为鬼修不过是为了获得复仇的力量，纵魂飞魄散又何妨？” “原来的那张脸吗？”绿芜漪搜索了半天，却无一点映像，“不记得了，大概是转为鬼修后丢失了部分记忆，灵魂残缺了。” “魂魄残缺者不入轮回。”他只淡淡劝告。 绿芜漪自然看出华凌寒还是没动摇决心，但她也懒得管了，反正她也说得清清楚楚了。 “你在冥界有多少年了？”华凌寒看着上空流转的槐木阴伞，结界借绘阴阵法之力，防御十分坚固，原本的阴气如饿虎扑食，都被结界驯化为绕指柔风。 “五百多年了，从鬼王姬自苦海救下我之时，我一直为鬼王姬效力。”绿芜漪亦在望此阵法，想着天亮之时，阴气会散，这阵法便自动破了。但黑衣人肯定会以凡人血祭，以添阵中阴气怨气。 华凌寒眸中含了微冷的笑意，却彬彬有礼道：“我有一个朋友，也名绿芜漪，是冥界一提灯鬼姬。她十年前回到冥界，便消失了。对了，我的朋友长了一张与你一样的脸，姑娘若见到，一定能认得出来。” 绿芜漪，这张脸，鬼王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自四百多年前她受伤起，她便一直闭关，直到十年前，她闭关失败遭反噬，重伤频死才出关，那个提灯鬼姬就消失了。 是因为自己更好控制吗？或是因为那个提灯鬼姬不好控制了，才需要自己闭关失败出关？那个自己必须依附于冥灯也是她设计的。 “鬼王姬是我族先辈，自然不会害我！”绿芜漪斩钉截铁道，目光却是向着那盏冥灯的方向。 华凌寒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明了，不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反问道：“沙华不属于藤族吧？” “鬼王姬本体是绿萝，自然是我族先辈呀。”绿芜漪反诧异道。 华凌寒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漪儿本体在绿绮！” 绿芜漪被他一口一个漪儿弄的头昏脑胀，也分不清谁是谁了，索性道：“其中纠葛我也不清楚，你可入冥界一观。” “冥界被强大的结界封印了，除非本体来，才能打破。但本体入魔已深，被锁在仙界，更本不能来。”华凌寒清清楚楚地向绿芜漪交代清楚。 绿芜漪复杂地望着华凌寒，这种隐秘他也随口说出，不怕她这个jian细告密，这份信任，若必定辜负，又何须背负？ “你是仙人化身？可是你在凡间已呆了十年。”绿芜漪问。 仙人化身，即飞升仙界达仙尊修为才能施展的法术，视术者输入化身的法力而定化身存在的时间，由于化身消耗法力大，无法回收，且只有术者修为的一半，用者得不偿失，甚少有人使用。 华凌寒纠正：“是分体，不影响本体修为。依附于本体的独立存在，也可以说是本体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我即是本体，本体亦是我。灵魂一样，性格一样，遇事反应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记忆的多少与身处的环境。” 绿芜漪若有所思，却见华凌寒缓缓走出阵法外，回首对她嫣然一笑：“好了，休息够了，我也该战斗了！” 绿芜漪抚着肩头凄艳清绝的曼陀罗华，想起他那一吻的温柔与怜惜，清冽的香气萦绕于心头。 华凌寒的杀戮并不算多，修行之路总是逆流而上，逆着众生的鲜血，沾染因果。像他们这种奇花异草本就极难化形，修行更是断绝族人之大运。天道控制着仙灵的比例，亦是大致的仙界势力的划分。人族得天独厚，兽族化形稍少，其次便是注入执念的器物，无灵智的植物最少。 杀了一轮越来越强的仇人之后，眼前的魔兽咆哮连连，灵智混顿，却有着仙帝的修为。毕竟阵法阴气有限，魔兽图有修为，却只能发挥大乘中期的实力。看来这便是这个阵法的能力限制在此。 华凌寒的白衣已污，金色的血液肆在游淌，无意识形成神秘的花纹叶脉，煞是威严。十几个回合后，魔兽倒地，化为黑雾消散，以花香取命，雅致间令人防不胜防。 空中黑雾有如脱笼之凶兽，四处奔跑咆哮着，一片乱象。绿芜漪敏锐地发现黑雾浅淡了一点，疏散了一点，莫非…… 果然，当长的和绿芜漪一样的叶妩出现，繁丽如春花的白裙，明眸媚眼，是与绿芜漪完全不一样的风情。她的力量更强了。 当叶妩顶着那张明艳妖冶的脸，又说着同样的台词出现时，绿芜漪已无聊地比较她的妆容与自己有什么不同了。 华凌寒却没有这般闲情逸致，他射出的花速度和准确度都下降得厉害，破坏力也愈发弱了。一个失误他身上又添一道金光。 绿芜漪飞上空取了槐木阴伞，飘飞而下，落在华凌寒身旁，镇压着这抹阴气。黑雾发出阵阵尖鸣，左突右冲之下却逃不过槐木阴伞的三寸之地，一下朝绿芜漪冲来。 空间太狭小，绿芜漪躲避不及，直接将阴气融于识海之中，一缕血丝从她唇间逸出。华凌寒没多想，分出神识融于绿芜漪的神识之海，绿芜漪吼道：“你想害死我啊！” 然而，却并未有什么想象中的神识冲击，绿芜漪甚至感觉力量大涨，枯竭的识海滋润了些许，长出稀稀落落的小草芽来。仿佛是心有灵犀的契合，金色的神识与绿色的神识缠绕相融，将正大肆破坏的灰雾困于其中。 金绿相见的神识分开，都沾染了彼此的气息，绿芜漪惊诧地望着金光化为白衣的华凌寒，金色的蔓珠沙华于他衣摆下方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