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若问何花加若上
“凌公子慎言！” 方亚一只手突然捂住凌兮的嘴巴，后者先是一愣，随后眼中放出不可思议的光芒，而后又恢复沉寂，似是在思量。 “公子赎罪，在下唐突了。” 方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有失，立即缩回手来拱手歉意道。 “方……方公子言重了，无碍、无碍。”凌兮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眉头微皱道。 “虽然在下行为失检，然而如此场合，还望公子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方亚看了看四周，方才道。 “多谢告知，凌某会记住的。”凌兮拱手道。 方亚似乎觉得尴尬，二人相坐片刻后便以家中有事而起身告退。 “凌起。”待方亚走后凌兮对身后的书童招呼道。 “在，少爷有何吩咐？”凌起上前道。 “方府中的方雅小姐……”凌兮沉吟道：“你在方府可曾见过？” 凌起闻言，惶恐道：“小的每日皆在公子身侧，哪里能见得到方小姐。” 凌兮眉间微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对、也对！” 说着，凌兮站起来大摇大摆朝着馆外走去，口中随口笑道：“面若粉黛春风近，南国百城当作锦。若问何花加若上，方府佳子貌当临。” “这……这是何人，竟能出口便吟出如此诗作？” 凌兮的随口之诗有意也是无意，竟顿时令得辩馆之内的众人止言，一个个惊讶地望向与他。 “此文我从未听说，不知在场可有人听闻过？”一名才子骇然发问道。 “不曾……” “不曾……” 众人皆是摇头。 “看来的确原创，不知这是哪里来的才子。”适才发问的青年叹息道。 “其面若冰霜，秀气异常……恐怕是丘阳郡的那位。”有一名才子出口说道。 闻言，众人眼中皆是惊喜之色，当即便有一人发问：“丘阳郡的才子凌兮？他来我叶城了？” “怕是。” 众人皆是感叹道。原本他们都自以为才华已然出众，然而听得凌兮随口之诗作，可称倚马可待，顿时间内心中有些羞愧。 “此诗作听上去好像称赞富贾方府的方小姐，既然凌兮才子随口而作，想必也不会为之名也，不如我等越俎代庖如何？”一名才俊道。 闻言众人皆是点头。 “方小姐艳名冠绝九曲郡，而此诗也正可借凌兮才子之名让周围郡城知晓我们。” “是啊……是啊！” 周围一片赞同之声。 “那便名之为《雅诗》吧？诸位以为如何？”刚才那位青年才俊说道。 众人闻言后一人走出道：“既是凌兮公子无心而作，那此名字取得甚好。不经才子意，不矫情我等之心。” 随后，在不到一日内《雅诗》这首诗作便传遍了叶城，自然也传到了方府方老爷和方小姐方雅的耳中。 “这几日城内传遍了《雅诗》，为父听闻是那凌兮所作。”方老爷坐于太师椅上，方夫人和另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立于身侧。 “是的，父亲。”方雅淡淡的声音犹如兰花一般从一旁传来：“听闻是凌兮公子所作。” “嗯，老夫听说了。你与那凌兮见面，觉得此人如何？”方老爷问道，虽然他生有一儿一女，然而小儿子方才九个月大，性情未见。而这个女儿不但生的温婉大方，而且在处理人际关系和生意上，却是极为老道。 “女儿观此人才气斐然，不仅对于文章有着极为精准的拿捏，而且对时务政事也是独有见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只是……”方雅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方老爷冷声道，示意女儿继续说下去。 “只是如此性格，若是碰上开明盛世必然一飞冲天，如今之世道……凌兮日后若是有所功名，恐怕仕途未必会一帆风顺。”方雅淡淡地道：“他为人过于刚直，而且不懂观人颜色。” 闻言，方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漆黑的眼眸问道：“那么，雅儿觉得仕途他最高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方雅踱着步子在客堂中，片刻后缓缓吐露香唇道：“倘若是先帝时代，凌兮的仕途必然一片坦荡，位于天子堂也都不是妄言。不过如今……女儿恐怕，他若不出意外，以其之才足以为一郡之主。但想要更进一步，恐怕并非易事。” “足够了。”方老爷大袖一挥，举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未来的三十年，只要我们有一个郡守的支持，方家产业势必再次扩大！” 方老爷话音落下，方雅与其目前皆是缓缓点头，而前者眼中更是露出一种莫名的意味。虽说这是一场家族与家族的联姻，但是那凌兮外表容颜秀美，也是不可一遇的美男子。至于才能，那更是不必多说，享誉南部一十七郡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做到的。 夜幕缓缓笼罩在叶城这座繁华的城池，然而即便是夜晚，叶城也是长灯不歇，作为南方著名的商业城市灯火通明。 名流士贾流连在东市歌舞升平之地，一些做着特殊生意的女子一个接一个地往自己楼内拉着醉醺醺的客人，酒肆的酒香也缓缓溢出，沁人心脾。 “少爷，您都在东市饶了两圈了，到底在找什么人啊？”凌起在一旁抱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凌兮还没有回去的欲望。 凌兮看了看抱怨的书童，笑道：“本少爷自然是寻找该寻之人。” “该寻之人？”凌起道：“那少爷如何知道该寻之人一定在东市而不在西市呢？” “我并不知。”凌兮继续向前走着，看着热闹的人群道：“虽说西市都是一些身份低贱之人，然而每当夜晚却是车水马龙。相馆东、北、南三大城区，夜晚却是格外僻静。除了偶尔所过的守城兵士，是不会有贵人出没的。” “贵人？”凌起有些怨愤地再次问道：“西市如此鱼龙混杂，除了您，哪个贵人会来这种地方？” 闻言，凌兮笑而不语。哪个贵人？笑话，自从十九年前荣武帝登基以来，吏治日渐腐败。而每个城池之中的西市以花街柳巷为名，在各大城市中更是日渐繁荣不衰。上至朝廷命官，下至贩夫走卒，哪个不会在西市寻花问柳？只是二者身份不同，在西市所往之处也有很大区别，这些虽然凌兮不曾前往，但他也不是尽然不知。 “我们在西市只逛这几条街道，相信我，会遇到的。”凌兮自信地说道，突然瞳孔骤然一缩，脸上掀起一丝笑容，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