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乱家乱嫡
王氏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桑晚的打量，等到太后和别家女眷聊开了后，就移动到一边，悄悄道：“表妹，一向不见，听说你已经有了龙裔，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嫂嫂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桑晚苦笑地应了，洛家姑奶奶一心要她流产，而洛家的少夫人却在这里祝福她，说不出来的讽刺啊。 不想太后看见了她俩的小动作，还说道：“怀着孩子可不能站久了，延恩媳妇还不扶着她去屋里歇歇。” 洛王氏十分开心的照办了，等到了桑晚的屋里，环视一周，道：“你这里布置的真不错，离这正殿不远不近。” 桑晚不欲多说自己的事，道：“还好吧，不知道母亲如何了？可有回去为外祖母侍疾。”这里说的自然是她的继母洛氏。 洛王氏道：“姑母很好，前几日来看祖母时，说起最近和姑父在庄子上垦田伐木，真真是悠然见南山了。祖母看着都说闺女越活越年轻。至于祖母，病情不重，主要也是怕累着她，你不要担心。” 桑晚叹道：”是我对不起母亲。“说什么归隐田园，父亲那个心境倒是有可能，但却着实为难娇养了一辈子的继母。 洛王氏忙道：”表妹快别这样说，姑母听说你有了身孕，不知道多高兴呢，如今就等着你八个月后进宫伺候你生产。“想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姑母也算命苦的，好好的国公府嫡长女，给人家当填房不算，还得养孩子当后娘，自己却不知道犯了哪路神仙，一生无出，眼看年纪大了还要跟丈夫一起避世。可是她一生无出，夫君却仍然不染二色，但这一条就不知道羡煞了京城多少贵妇，更别说养女也把她当亲娘看，愿意为她牺牲，也难怪老祖宗常说她有后福。 桑晚忽然想起一件事，道：”母亲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子嗣上可还能...？“ 桑晚三岁上林氏过身，为了照顾她，洛氏在百日热孝内就进门，担负起了主母职责。为了更好地照顾桑晚，同时也是没有守满妻孝的愧疚，许其确和继室商量好了三年之内不要孩子。 桑晚小时候非常敏感，老是担心母亲有了自己的亲生骨rou后不会如以往那样疼爱自己，还好几次赌气地说不要弟弟meimei。后来她才明白儿子对于一个宗妇的重要性，不再任性让继母难堪，现在自己出嫁，更是真心希望能有弟妹代替自己尽孝双亲膝下。 洛王氏这回是真的叹气了，道：”祖母这些年来，最大的心病莫过于此，姑母也是，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多苦。前些年为了求子，多少苦药也往肚子里咽。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不还是一场空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们虽不敢问，但是看姑母如今，似乎也死心了。" 这个话题太过沉闷，两人都无意再进行下去，王氏心中又想起一茬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好妹子，我冷眼瞧着，太后娘娘仿佛得势的很。" 桑晚奇道:"表嫂何出此言" "表妹难道不知道，皇上日前下旨，恩准靖王长公子入上书房读书。"王氏作为国公府的当家女眷，对朝政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这可是不小的恩典，meimei在宫里或许不知道，这段时期靖王在外头屡屡和重臣起冲突，已经被皇上申斥好几顿了。可是皇上竟然这样厚待长公子，必然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了。“ 桑晚回想了一下，那个把自己捞进颐宁宫的皇太后，何等的淡定从容，感叹道：”只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氏不解，道：”meimei这是何意？“ 王氏虽然待桑晚很是亲近，但是她到底是洛家宗妇，她还真是不好说些洛皇后的是非，何况禁中密语不可私泄，桑晚只得苦笑道：”我只能说，嫂嫂见微知著了。别的，我到底是皇家的人。“ 王氏见她如此说，也猜到了几分，她本来就是通透之人，也明白内宅之中尚且波谲云诡，何况深宫？桑晚肯说到这一步，就是没把洛家当外人了。于是她也道：”我们也晓得meimei不容易，实在是，我也不瞒meimei了，其实老祖宗哪里是感染了风寒，实在是，和国公爷置气，才身子不舒坦躺下的。“ 桑晚着实是睁目结舌了，合着洛太夫人这是被自己亲生儿子气病了，怪不得连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命妇朝见都能缺席。 ”自从皇上登基，杜姨娘就不住的蹿动公爹，闹腾着说没有闺女当皇后，为母的还是个无名份妾的道理，要上族谱当二房呢。祖母自然是不答应的，一顿臭骂下去。若是以前，公爹私底下嘀咕两句，拿些东西哄着杜姨娘也就算了，这次却是不同，竟然自作主张带着杜姨娘去参加去些私宴，那简直不是要当二房，那是要扶正啊。我们世子爷在外面听到风声，气得不行，说是若是杜姨娘进正房，他拼着这条命不要就要撞死在咱们府邸门口的石狮子上。哎呀，总之是惹火了公爹，拿起板凳来就打，祖母听到风声过来，一看这场景，气的仰倒，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世子爷平日里多温润的人meimei不会不知道，可是看到祖母这样也是红了眼，当场就绑了杜姨娘，要开祠堂处决了，公爹哪里肯让，两下僵在那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洛王氏叹了一口气，人前她还要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心里都快愁死了。此事说不难办也不难办，不过就是一个姨娘，真弄死了谁也不能让堂堂世子爷偿命，可是难就难在，这个姨娘生出了一朝皇后，而且这个皇后还是怀孕的，万一出了差错，可不就是死一两个人的后果了。 桑晚深知洛家内情，再加上如今情势，哪里有想不明白的，道：”只怕是为此，二舅母才会从保定回来吧。“洛家二太太蒙氏丧夫之后一直带着一对儿女傍依娘家，谁都知道，她是因为实在鄙视自家大伯子精虫上脑的毛病，除了祭祖外，极少回国公府。 洛王氏深觉自己前世不修，才会摊上这样丢人现眼的公爹，叫作媳妇的都跟着没脸。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啊，也只有二婶母能压压场子了。“二太太曾经一度背上”悍妒“的名声，就是因为坚决不许身为武官的丈夫纳妾，可想而知她面对杜姨娘一流是什么态度了。 桑晚颌首，有些打趣道：“无怪乎表嫂放心来我这里了，一定是二舅母去应付皇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