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委托
随着时间的流逝，除夕迫近。 憬集与郭嘉一路走到百味珍，许多户人家的门前已经挂上了鲜红的灯笼，写对联的先生的摊前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憬集原以为自己死过一次，在洛阳所经历的一切就如前尘往事，是过眼云烟了。可是没想到，他又见到了孙策两兄弟。 紫发绿眸的小童与气宇轩昂的少年坐在二楼的第一间包厢中，半开的窗户正对着安坐的孙权，这一次他没有蒙头巾也没有蒙眼，奇异的紫色发丝用白色玉冠束在头顶，衬着白净的软软的脸。 入夜之后在邺城河边会放烟花，故而郭嘉约出了憬集，他也早已订好了一间包厢，那是看不远处烟花的好地方。 但凤清却早早就出现，告知憬集凌钰回来，找她回去，新接了委托得做。 郭嘉见憬集着急，便欲送她。憬集慌张地制止郭嘉：“不用不用，凤清在楼下等我，我与他一同回去就行了。” 话音一落便赶紧跑出了房间，郭嘉嘴唇张了张，话还没有说出口。郭嘉见憬集忙乱地跑出房间，心里微微失落，他掩饰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中，却看见对面榻上的靛蓝色大麾。 憬集经过孙策两兄弟的包间，正巧孙权的眼神从窗边掠过，看见憬集的侧脸，见她脸上不悦的模样，便多看了两眼，却听楼了此刻兄长所说的话。 郭嘉站在栏边从中空的大堂看向一楼，见憬集脸色不豫地对凤清说了几句话，而后两人齐步走出了百味珍。憬集脸上带着懊恼与可惜，似乎是不高兴。郭嘉抬眼便看见孙权站在栏边看楼下，郭嘉眼中闪过疑惑，两人对视一眼。 憬集一边走一边向凤清抱怨：“凌钰昨天才走，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说是有新的委托。”凤清一边解释一边说：“凌钰可真是不懂事，这时候回来搅了你的好事。” 憬集心里因为把郭嘉一个人晾着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见凤清这样提起，心里更是有些烦躁与可惜。她难得在邺城遇见郭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于是便说：“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高兴。凌钰有委托难道非得现在说吗？还让我马上回去。” 凤清见憬集不悦，心里叹了生气，不知道怎么回应憬集的话。都怪肥嘟在凌钰回来问起憬集的时候多了句嘴，凌钰轻描淡写一句便让凤清将憬集带回来。 “你拒绝不久行了。”凤清睨了憬集一眼。憬集心里一阵难堪涌上来，半晌才低声回答：“我不敢。” 伴随着憬集开口，一阵噼啪的脆响在憬集身后响起，憬集闻声转过身子，大簇大簇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开，如同百花齐绽的模样。火红的烟花映红了邺城半边天，在天空中发出剧烈的明亮的光芒，转瞬间又沉寂在黑暗中。憬集被盛放的烟花迷了眼。 此刻郭嘉站在窗边看仿佛近在咫尺的烟花一簇簇升上天空而后转瞬间便没了光辉，像是拖着长长的尾巴的扫帚星划过天际，一刹那的耀眼光芒后便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绚丽的花火盛开在两人的头顶，纷纷落下的雪花在烟花炸裂之时仿佛没了踪影，一阵风拂过，憬集身子一冷，才察觉到大麾被自己落下。再看烟花，光亮收敛，归于寂静。在很久之后，憬集才明白，或许在这一刻，上天就已经预示了她与郭嘉的这场感情。来得迅速消失得快，只经历短暂的美好，缄默地承受永久的怀念。 只是现在憬集不知道，在他们的感情中，比爱更长久的是怀念。 ———————————————————————————————————————————————————————————————————— 凌钰脸色淡漠得像杯白开水。憬集也不敢多问，只得也冷着脸听凌钰说话。 这次的委托人是荀彧。明日会来到邺城。但与荀彧有天定姻缘的女子凝香得等到七日后才能来。 阁楼里的气氛比楼外的气氛更低，凤清与肥嘟坐在外间的厅堂中，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在书房中面对凌钰的憬集更是如坐针毡。凌钰蓦地停顿下来，憬集疑惑地看向凌钰，他心绪烦闷，见憬集清亮的眸子看过来，烦躁地站起来背身面对书架，强忍住不耐说：“你先出去。” 憬集如获大赦地走出去，她看得出来凌钰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于是说：“那我们呆会儿再说吧。” 背后的门吱嘎关上，凌钰绷紧的身体丝毫都不能放松，他偏头看窗台上放着的那株白残花，心里头渐渐平静了些。 凌钰从袖中将装着憬集昨日完成任务获得的爱情放在书架的一格上，那里还有一瓶刘辩与唐姬的爱情，是憬集放在书架上的。凌钰坐下来，环视书房，想起万年前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喜怒不形于色，没有现在这么寂静，喜欢开玩笑却恪守天规禁律。不像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倒行逆施。 凌钰看手上中指的那一点淡淡的红色，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怅然若失，自从见到憬集之后，他偶尔会将憬集错认成万年前的那个人。他回来一听肥嘟说憬集去见郭嘉，心头莫名起了股火气。 凌钰都分不清是生气憬集对郭嘉有情，还是对憬集与郭嘉牵扯会影响他的计划而生气。 凌钰摸着左手手腕，绑在手上的红线早就被他取了。他这无垠岁月的爱都给了跟随他的那个女子。而恨，却是给了他自己。 ———————————————————————————————————————————————————————————————————— 翌日。 憬集起来的时候凌钰已经不在了，她便差了肥嘟去查探荀彧何时进城。吃罢午饭便去到那日得到委托的府上找郭嘉。昨日她匆匆就离开了，担心郭嘉会觉得他被怠慢了。 小厮领了憬集进去，憬集从郭嘉那里得知，府上主人名叫覃甫，与妻子徐夫人是同为郭嘉的旧友。郭嘉来邺城逗留，便寄住在了府上。 堂中除却覃甫夫妇与郭嘉，还坐着两人。男子气宇轩昂，容颜俊美，女子温婉可人，眼神却很坚毅，看得出来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刚毅的女子。 郭嘉将憬集带到堂中坐下，而后坐在了她的身边，许是场合不对，便未问憬集来找他的缘由。憬集坐下心想自己无名无份地这么坐下似乎怪怪的，只得映着头皮向那两人打招呼，还未张口却被卡住，女子是怎么打招呼来着？ 憬集求救地看向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