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份遭疑
憬集与凤清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楼下一点声响都没有，憬集按捺不住，下楼看了看，鞋底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憬集抬头便在烛火通明的光线里看见荀彧了然地勾了下嘴角。憬集心里突的一跳，她怎么觉得有种上当的感觉。但是再看荀彧，却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憬集回身准备再上去，荀彧开口说话了：“你想要什么？”凝香的头偏向憬集所处的位置，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回答。憬集没有回答，荀彧对她不熟悉，但是凝香与她朝夕相处已经有些时日，若是被认出来了，要么说明初衷让他们离开，要么就撕破脸。她可不擅长后者，只得闭紧了嘴。 她不答话，回身上楼，鞋底在梯步上摩擦出易碎的声响。 “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憬集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按捺住惊愕竭力维持着方才的步速上了屋顶。 殊不知荀彧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凝香微微低着头若有所思。 “看来他们一直在楼上。”荀彧声音平静，憬集与凤清对视一眼，都隐隐觉得自己要被拆穿了。 楼梯处离荀彧与凝香的距离并不算近，但是凝香竟然闻到了憬集身上的味道。而凤清在这里呆了一天，期间又不停地给凝香送水喝，身上的味道岂不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憬集叹了声气，她倒是突然忘了，凝香自小便在衣香鬓影的花楼，对味道想必极其会分辨。她抬袖闻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凤清拉过她的手：“自己怎么闻得出来。” “算了，别在这儿猜测了。若是他们猜出来，自然会说的。”凤清又思忖道：“我生来便有凤凰神木的味道，凝香定然会猜出来是我的。” 凤清撇了下嘴角看着憬集继续说：“四海九界若是知晓我做了这绑匪的勾当，我岂不是连最后的人格都没有了。” 憬集见凤清叨叨完了，蹙眉道：“也就是说，你有体香？”说到后面憬集眉毛一挑，看起来滑稽可笑。凤清淡然地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重点不应该是我的人格问题吗？” 这期间，楼下的荀彧与凝香一直没有说话，憬集与凤清笑闹之后，才觉得身上有些冷，所谓“高处不胜寒”也是有道理的。守着荀彧与凝香也没有多余的办法，又不能开口说话，他们的身份又不能雇人，于是便决定回家去。 荀彧听见他们下楼，多余的没有再问，只说道：“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憬集不开口，心想，我们只需要你和凝香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凤清对着憬集努努嘴，憬集抿了下嘴角，也不在乎荀彧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踩着楼梯便下了楼。 凝香若有所思地听着脚步声消失，她心里萦绕着重重的谜团，她并没有闻见憬集身上的味道，凤清身上的味道她倒是闻得清楚，但一直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身上的味道，清冽的绵长的清贵的甘香味道，她绝对闻到过这样的味道，甚至，她潜意识里面便认为，这味道与那人极其熨帖，仿佛天生为他而生。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身上的味道。于是她只能用的一次又一次地要求喝水来确认。 憬集与凤清离开很久之后，荀彧才对凝香说：“是我们认识的人。”凝香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荀彧见凝香这样回答，心里担忧，但是仍旧克制语气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凝香摇头，又想起两人的眼睛均被无论怎样都无法取下的黑布蒙着，只得说：“没有。我只是在想绑架我们的人是谁。”从这蹊跷的用手怎样都取不下来的黑布，还有熟悉的甘香味道，还有不说明意图的做法。 荀彧此时安然自若地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仿佛没有被绑架，而是坐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知道是谁” 凝香心头一动，她还是如此，荀彧开口的胸有成竹与稳如泰山还是能轻易拨动她的心弦。她以为自己能够整理自己对荀彧的感情，毕竟荀彧曾经那样伤过她的自尊心，将她对他的爱贬低得一文不值。 想起从前总总，凝香眼眶酸涩，她开口问荀彧：“你那时候是不是打定主意不会和我在一起？”荀彧的神情终于有松动，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片刻后才回答：“等他们再来的时候我设法让他们放了我们。”避开凝香的话不回答。 凝香惨淡地笑了笑：“也对，你若是真与我在一起，单不说家中的美娇娘愁云惨淡，还得毁了你荀家的名声。” 荀彧还要说话，却只干干涩涩地喊了一声：“凝香……”便再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仕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你教我这句，的确是对的。荀彧，我就托你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们就再无瓜葛。”凝香的睫毛扫过黑色的布巾，荀彧可以轻松的从他们的感情中抽拖出来，但是她不行，她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就算荀彧不再爱她，她也希望荀彧不要恨她。 荀彧不说话，又是再无瓜葛，他怎么相信他们会再无瓜葛。 “昨晚你一回邺城便先来见我，其实我心里是高兴的。我想我是能把你抢回来的。我要去见唐芙，要么你娶我，要么你休了她再娶我。如果不是被抓来，我恐怕都见到她了——” 荀彧声音变了，变得有些不悦也变得无奈，他打断凝香：“你要托我什么事？” “让憬集连上我们的红线。” “不行。”荀彧不假思索便拒绝，唐芙那时候嫁给他本就是他父亲要利用唐芙保他周全，他一直觉得心怀愧疚，更何况唐芙外柔内刚，若是负了她，他就算是与凝香终成眷属他也无法心安理得。 “我已经要求取走······我对你的所有感情。到时候我们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也就没有关系了。” 凝香的态度如此明确，荀彧心里反倒是隐隐作痛，一直以来，决绝的是他，凝香被动接受，就算凝香对他有怨言，他也能从她眼里看出对他的感情。 “我并不相信。”荀彧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