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奇幻小说 - 真理与死亡之书在线阅读 - 第七十五话 曲折迷离

第七十五话 曲折迷离

    「你……你……」

    父亲把脸凑到我的跟前,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孔。

    「很像……非常像……可是……」

    父亲在我面前举起拿着短刀的手。

    「你也不是我的女儿!!」

    「噫哇啊啊啊啊!!」

    我尖叫着用上吃奶的力气把身体向後挪,父亲刺来的短刀深深的插入我两腿之间的木质地板里头,要不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身体退後,那锋利的刀身想必已经在我的头顶上开出一个大洞了。

    这是爸爸吗?才不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疯子、是变态、是杀人狂!爸爸绝对不会这样对我,而且嘴里还嚷着说我不是他的女儿,这怎麽可能?

    我做梦也想回到地球,但可从来没有想过、更不希望会出现这种展开啊!虽然刚才已经确定过了,但这一定是梦,绝对是……可是如果是梦的话,那我不就……不,这不是梦……但是眼前的爸爸却……

    「明明只是人偶而已,竟然敢假装成我的女儿,绝不原谅……绝对不能原谅!!」爸爸──或者说是有着爸爸般的脸孔的变态杀人狂,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完全听不懂意思的说话,同时用力想要把卡在地板里的短刀给重新拔出。

    拔出来干什麽?就是用膝盖也能想到了……当然是想把我砍成一块一块的啊!

    呜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不管这是疯了的爸爸还是别的什麽东西也好,我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把刀拔出之後我就逃不掉了,再怎麽样也得先逃再说!

    我拖着发软的双腿连滚带爬的爬到自己的房间,如果视线能把人杀死的话我老早就死掉几百遍了。当着那双发红的双眼把房门奋力关上、并且确认过将门锁给锁牢了之後,我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直喘着气──事情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先是狂喜,然後又是这种恐怖片一样的情节,我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噗嗤的一声,尖锐的刀身从我身後的门外刺了进来,将我右边的脸颊刮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又再发出一声尖叫,马上离开那道危险的房门,一路爬到自己的床上用力地搥起自己的双腿来──这双不争气的腿尽是在这种事侯软起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噗嗤,噗嗤,噗嗤,一声又一声,房门被戳出无数的小洞,门把也被疯狂地转着,眼看房门已经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了,我环顾着房间想看看有没有什麽能够作出最後抵抗的武器。

    不好,坏事了,我干嘛要把自己关到这个没有退路的房间来啊?就是爬到楼下也比呆在这里强上百倍了。虽然我想找到什麽能用的东西,但是连那唯一能勉强当作武器的垃圾箱都被我掉到外面去了,也不知道为什麽桌子上连支笔也没有,这样下去我难道真的只能用抱枕和那家伙搏斗去吗?

    ……为什麽,为什麽坏事都尽找上我?无缘无故的到了别的世界已经足够倒霉了,在那里受尽苦难之後好不容易才回到地球,结果现在又被疯子追杀,哪有这麽整人的啊!

    我把被子裹住全身,在床上抱成一团一边哭一边发着抖──既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又失去了施放法术的能力,即使从窗子跳出去也只会摔断双腿然後被追上砍死而已,现在的我除了等死之外还真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喃呒阿弥陀佛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真主阿拉不动明王主神奥丁宙斯梵天玉皇大帝大巴拉丁神……谁也好……快来救救我啊……」

    我打着哆嗦把我能想到的所有宗教啊法号啊什麽的都念了个遍,甚至连异界的巴拉丁神都说出来了,幻想着会不会有那麽一两个神能够听到我的声音把我从现在的困境中拯救出来,暗自发誓如果真的被救的话那我以後绝对就是那个宗教的忠实信徒了。

    我临急抱佛脚的结果可想而知──每分每秒受苦受难的各教教徒又何止千百万个,就算满天神佛真的会显灵也好,他们也没有空跑来救我这个业余的信徒吧。在情况没有得到改善之後,我又把目标转为期待着池田或者理香、甚至是正牌的爸爸把门外那个冒牌货一脚踢走然後破门而入把我救走。

    在现在的困境之下,要是安洁莉丝塔满脸坏笑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会把她当成英雄般看待,只可惜我既没有得到神明的帮助,池田等人也没有突然出现来个英雄救美,漫长时间的等待换来的只有房门被打开所发出的吱嘎声响。

    没了,没救了,这回铁定要被砍死了。没想到蜥蝪人没杀掉我,监牢没有把我弄死,就连与大恶魔对阵我也能全身而退,结果现在却要死在疯子的手上……不,不行,我还不能放弃,不就是个疯子而已吗?我之前面对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比现在要凶险百倍,现在还不是放弃希望的时侯!

    如果勇气这种东西有实体的话,在多次重覆地使用而且得不到补充之下我的勇气大概就只剩下指甲的大小,只不过再小的勇气也是勇气,我鼓起了全身上下所剩下来的一丁点指甲般大的勇气,暗自决定等疯子来到床边的时侯就突然跳起(双脚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趁着对方被扬起的被子遮挡着视线的时侯乘机逃去。

    天衣无缝,真是天衣无缝啊!对方看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女孩一定会放松警戒,到时侯就是我逃跑的绝好机会了……好,就这麽办!

    房门被打开之後,那个恐怖的杀人魔大概是觉得我没有逃跑的地方了,倒也不急着冲来一刀把我了结,而是踏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慢慢地向我接近。

    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在心里默默地估量对方与我的距离。

    在心里倒数起来,三步……两步……一步……变态已经来到了我的床前,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机会可一不可再,大叫一声壮起胆子之後我便从床上一跃而起,正要把被子一把甩到变态的头上之时,我的动作却停了下来,高高扬起的被子在地心吸力的影响之下立时就碰的一下掉在地上。

    变态不见了,眼前站着另有其人──一个穿着夏季的水手校服、眉清目秀的黑发少女站在我的跟前,与我四目交投着。

    「为什麽只有你可以?为什麽?」

    面无表情的少女发出阴冷的声音质问着我,那声音是何其的熟悉……熟悉得我每天都能听到,少女的脸孔也是一样,真要说的话已经不是熟悉二字可以形容了,因为我每天都能看到这张脸──在镜子里看到。

    眼前的少女除了她是黑发我是银发这个头发颜色的区别之外,那不大不小的胸部、瘦削的身材、修长的双腿完全就与我一模一样,这个人……根本就是我啊!

    虽然眼前的人怎麽看都是我自己,但不管广义还是狭义来说「我」应该只有一个才对,又怎麽可能同时会有两个自己存在呢?难不成是我的双胞姊妹吗,可是我从没听爸爸和医师向我提起过有这麽的一回事啊?

    我越是看着眼前「自己」的脸,本来就已经超负荷运转的脑袋就越发的变得更为混乱,脑子里除了问号也就只有问号而已,不管是突然消失的变态还是面前这个自己的双胞也好,没有一个问题是我那个可怜的脑袋能够想出答案的。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你可以?为什麽?」

    「自己」不停地重复着「为什麽为什麽」的,然後就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嘴巴抖了老半天才艰难的张了开来,可是还没有说出半句说话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的喉咙被伸来的双手死死的掐住。

    哪有自己要掐死自己这麽荒谬的事啊……虽然这样想着,但事实是我真的被自己给掐住了喉咙。

    眼前的女孩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嘴里仍然重复地念着「为什麽」三个字,光凭这三个字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她想杀我的动机……总不会是想把我杀掉然後将我取代吧?

    呜……呜咕……透不过气来……好辛苦……

    虽然与我一模一样,但力气上却远超於我,任我再怎麽努力地想要把她的手给掰开,那双掐着我喉咙的手完全没有要松起来的迹象,看来是不把我杀掉誓不罢休的样子。

    难……难不成……我真的要被自己给……掐死吗?

    脑部开始缺氧,我的意识逐渐迷糊了起来,不断地挣扎着的手脚也变得迟钝,简单点说就是离死不远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我那缓慢地乱挥的拳头凑巧就敲在对方手肘的关节之上。我那已经没有力气、搥在身上连搔痒也嫌没力的拳头理论上应该制造不了半点伤害,但一直紧掐喉咙的双手却奇蹟似地松了开来……严格点说应该是整个前臂都掉到了地上。

    纵使眼前的景象诡异非常,不过我却没空去多想,只是一下就跪坐到地上,贪婪地大口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不知道刚才被这麽一掐到底死了多少脑细胞,不过活着就是比什麽都强,毕竟脑细胞死掉了再生就是,但小命没了可没法子重新再来。

    等我稍微恢复过来之後,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妥──我才轻轻一搥而已,怎麽就把整根手臂给敲断了?我自认可没有什麽天生神力,任一个人的身体再脆弱也好,总也没有这麽轻易地被敲断双手的道理啊。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断臂,不管是手掌还是前臂也跟一般的手臂无异,然後继续顺着看去是一个球型的关节,这也跟一般的……才怪!球型关节?

    我猛地抬头,刚才那个想把我置之死地的「自己」已经消失无踪了,再一低头,就连地上的断臂也不见了,整个房间除了我之外既没有变态杀人魔,也没有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这……这到底……

    这到底是什麽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