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还魂丹

    方寒道：“十年前的那一天，本来我的心情是相当好的，一路上都欢呼雀跃，因为我们举家搬迁到京城，父亲升官了，要到京城做官了。当你们六大魔头挥舞着刀剑大肆砍杀着我们的家人时，看到那头颅飞起，鲜血喷射的血腥场景时，我觉得你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禽兽不如，披着人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我既恐惧又仇恨，既绝望又心怀希望。

    我不想死，因为我要报仇。所以我偷偷在地上的大滩鲜血上滚了一下，又将鲜血抹一些在嘴角，便躺在尸体堆中提前装死。你们六大魔头不放心，在每一个死者的心脏处再补上一刀，可是对小孩子却没有如此，也许你们认为小孩子身体弱，所以随便一刀一脚也就杀死了，不用再补上一刀。于是，我就侥幸地活了下来。”

    一脸庆幸之色，方寒继续道，“等你们六个人带着劫掠的我们的钱财珠宝扬长而去时，我哭喊着，爬到父亲、母亲、祖父等人的身边，呼叫着他们，可是他们浑身鲜血地躺地血泊中，一动不动，回答我的是呼啸的寒风。

    我拼命摇晃着他们的身体，可是他们仍然无动于衷。我绝望了。我以为我们一家人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甚至那时候我以为全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感觉恐慌、悲凉、无助，孤单……可是我害怕一个人活着，于是，我一个挨一个地摇晃着他们的身体，甚至连保护我们的士兵都不放过。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但是也许是上苍垂怜我，当我摇晃着meimei的尸体时，她居然‘嗯’了一声，虽然声音极小极微弱，但是我却听到了。”

    此时方寒神色振奋，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天。他继续说道：“当我发现meimei还活着的时候，我觉得我又拥有了全世界，我是那么富有，那么幸福，那么振奋，那么高兴……”

    方寒激动得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接着道；“虽然meimei非常虚弱，但她毕竟还活着。她嘴唇微弱地翕动着，似乎要说些什么。我伏身到他嘴唇前，隐约听到‘水、水’的模糊不清的声音。我急忙去寻找水。找了很久，我在山下发现一条小溪，先是自己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够，然后，找了一个残缺的破碗，先是洗净，然后盛满水，返回。meimei喝了一些水后，精神好多了。

    她只是被一个魔头踹了一脚，便飞了出去，吐出大量鲜血，胸骨断了几根，昏死过去。那魔头以为一个小女孩受她这了一脚必死无疑，所以也就没有再次动手。其实，若不是我装死，然后来救她，她的确是活不下去的。”

    方寒道：“可是她的伤势非常严重，必须休息一会儿才敢动。而且我担心如果我将她直接背走，也许会有麻烦的。一来如果让六大魔头知道，难保他们之后不会再次找上我们，杀人灭口。二来，如果官府前来查案，发现我们全家尽数被杀，只有我们两兄妹的尸体找不到，也可能会去找我们。这些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不想让他们任何一方知道我们还活着。”

    “这样，你们就可以隐藏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但别人却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柯九杀解释道。

    “没错。”方寒眉毛一轩道：“于是，趴在meimei耳朵上，我告诉她让她配合我的计划。接着，我就躺在meimei的附近，再次装死。过了很久，许多官兵来了，他们发现所有人都死了后，先是震惊，然后，一个领头的让一个人将现场的情况，死了多少人，都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记录下来。

    他们似乎从我父亲的马车内搜出我父亲到京城作官的身份文牒，所以，什么护卫、家眷等身份也应该很好确定。而且他们从地面上那么巨大的血月标志上，知道是冷月教六大魔头作的案。可能以前六大魔头做的案太多了，都从来没有一个能破得了的，而且他们的做法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统一的程序。所以，当他们了解清楚了情况后，便准备将尸体全部烧了。我想他们觉得反正也破不了案，这么多尸体运送起来也会非常麻烦，索性一古脑全烧了省事。”

    “那么你们怎么没被烧呢？”柯九杀好奇道。

    “我们逃走了。”方寒得意地说。

    “那么多官兵在场，你们怎么能避开他们视线逃跑呢？”柯九杀感到不可思议。

    “刚开始官兵是挺多的，可是当他们了解情况后，当那领头之人说将尸体全部烧掉后，就只有两个官兵在现场，其他官兵则全部撤离了。”方寒道：“一个官兵负责去寻木柴，另一个官兵则负责将所有尸体集中在一起。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场中的情况，当寻木柴的官兵离开后，现场就只剩下那个将尸体不断拉拽到尸体中心处的官兵了。我一直在等机会，因为我背上meimei很重，行动较慢，而且meimei胸骨断裂，若走得快了，她会痛得叫出声。

    所以，当这个官兵背对着我，拽着较远的一个尸体往尸堆中心时，我便急忙背起meimei躲到了一辆马车后。等他再拽着远离尸堆中心的一具尸体往尸堆中心移动时，我便急忙背着meimei躲到了另一辆马车后面。这个时机需要把握得非常好，我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了，我知道一旦被发觉，可就全完了。

    就这样，我挪移了几次后，终于成功地隐藏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而meimei因为胸骨与我后背的挤压，疼得要命，可是她硬是咬着牙，从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可是在我将meimei放到大石头后面时，她刚躺到地上就再次昏死过去。我恐惧，焦急，但是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忧心如焚，可是却无可奈何。

    后来，木柴很多了，尸体也全部集中到一齐了，一个官兵便撒上一种黄色液体到尸体堆上，然后远离后，将一根火把扔到了尸体堆上，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我从石头上露出半个脑袋，望着这一切，锥心泣血，那些被焚烧毁掉的尸体中有我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等至亲之人，也有保卫我们的士兵……就这么化为一缕缕青烟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那个时刻，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非常不孝顺，不仅无法保护至亲之人的生命，而且连他们去世后的遗体都没能力保护和好好地安葬，我双手紧紧地抓着大石头上的棱角，直至双手被棱角划伤流血，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也许那时我灵魂上的疼痛是手上伤口疼痛的千倍万倍，所以根本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

    就在那个时候，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将这六大魔头全部杀死。最后，两个官兵将我曾隐藏在其后的马车也全部烧掉。整个杀人现场最终光秃秃的，只余一片黑色的骨灰和马车的灰烬……”

    “后来我师弟枯道人游历时正好从这里路过，然后救了你们，并且传授你们武功，对吧？”柯九杀道。

    “没错。”方寒道。“当现场只剩下我和meimei时，我急忙大声呼喊着meimei的名字，可是好久好久，meimei都没有反应。那时，我吓坏了，我以为这次meimei真的死了，因为她的嘴角又流了很多血。于是我便放声大哭起来，痛彻心扉。可是我又不相信meimei真的死了，于是一直守在meimei身旁。一直守了好几个时辰，天渐渐黑了。夜风寒冷，我冻得直发抖，可是当我看到meimei小脸被冻得通红时，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单薄的外衣披在了meimei的身上，而且用我那稚嫩的微不足道的身躯尽可能地为meimei遮挡寒风，尽管可能没用，但我必须用我的最大努力去保护meimei。因为我一直认为她没有死，也不会死。

    也许是我的真诚和执著感动了上苍，就在我双臂抱肩，瑟缩在寒风中，祈祷上苍会出现奇迹时，上苍还真的给我送来了救星。一个一身麻衣、身材偏瘦的中年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一定有救活meimei的方法，于是，我便立即跪下磕头，求他救救我的meimei。他居然真的就救了。他拿出一粒丹药塞入meimei的口中，然后又运功帮meimei疗伤。过了没多久，meimei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复活了。

    中年人对我说，正是我将自己的外衣披在meimei身上，替她挡了些许风寒，这才保住了meimei的那口气没有彻底断绝，否则，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meimei。他还说，之所以救meimei，正是因为看到了我对meimei的极力呵护，宁愿自己受冻，也要将衣服脱下来盖住一个‘死人’，这深深的爱，无私的爱，真诚的爱，深深地感动了他，所以他才愿意救meimei。才舍得拿出价值连城的‘还魂丹’来救meimei……”

    “什么？‘还魂丹’？”柯九杀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