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活下去的动力

    “我知道这‘还魂丹’非常珍贵。”方寒道。

    “不是非常珍贵，而是极为珍贵。”柯九杀道，“‘还魂丹’炼制极为艰难，仅药材就需要九九八十一种，而且许多材料都是极为珍贵的材料，价值不菲，最关键的是这炼制难度极大，连我至今都无法成功炼制出一颗，而师弟在炼丹上的造诣比我要深许多，所以他炼成了。我一直以为就算他也炼制不出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炼成了。”

    方寒闻言，更觉得自己对不起师父，愧疚道：“师父，我对不起您，我没有听您的话，您让我放弃报仇的想法，可是我却始终放不下，辜负了您对我的殷切希望。您让我跟着您炼制‘还魂丹’，可是我的心一直静不下来，心内一直想着报仇的事情，所以根本学不成呀，我们天毒宗会断送在我的手中，我有罪呀，我有罪……我对不起您呀，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到地下见您呀……”说着说着，他不禁涕泪纵横，心酸不已。

    柯九杀没有立即再问什么，而是等方寒的情绪平复了一会儿，才问道：“我不明白，十年前，你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心机如此深沉，而且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其他五个兄弟呢？要知道，我们当时可是都戴着面具呢？而且你又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就算事后打听了出来，可是我们到富贵县之后，隐姓埋名，改变了身份，你怎么就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呢？”

    方寒愤恨道：“当你们无情残忍地屠杀着我们的家人时，我便深深地记住了你们的体形、声音，最重要的是记住了你们的气息。”

    “气息？”柯九杀疑惑道：“气息怎么可能记住？”

    “我天生有一个特长，那就是我的鼻子特别灵敏，只要闻一下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那么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既然隔了几十年后，只要我再闻到这种气息，就知道是他。每个人的气息都不相同。所以我可以靠气息轻易地识别一个人。”方寒骄傲地说。

    “这么说，你是一条狗了？”柯九杀不无嘲讽道。

    “是又如何？只要能杀死你们，我不介意选择任何方式。”方寒冷冷道。

    “难道你能在那种混乱屠杀的场面中，距离那么远闻到并记住我们每个人的气息？”柯九杀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方寒道，“当时，离我最近的是李南，我装死后，他从我的身边经过，举着屠刀疯狂地砍人杀人，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并牢牢地记在心中。”

    “可是就算你闻到并记住了李南身上的气息，但是你怎么知道他在富贵县，并找到他呢？中间可是隔了十年时间呀！”柯九杀百思不得其解。

    方寒幽幽道：“师父将meimei救醒后，我背着meimei，随师父回到了聆潮山。meimei痊愈后，我们兄妹二人一同跟随师父学习武功、草木、毒、药、炼丹等术，为了报仇，我和meimei决定学习幻忍术。当时师父坚决不同意，他说此术太过阴毒，对人体的摧残太厉害，会阻碍我们的正常身体发育。可是我们坚决要练，为了让师父答应，我跪在师父房前整整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最后一天下起了雨，我终于坚持不住，昏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还发起了高烧，险些一命呜呼。

    师父无奈，只好在将我救治过来后，答应了传授我幻忍术。我和meimei因为身负血海深仇，因此练功极其勤奋，无论是烈日还是暴雨，无论是狂风还是霜雪，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我们都在刻苦训练，手上的血泡破了好，好了破，可我们从来没有懈怠；受伤了上一点药水，就继续训练。

    连师父都被我们兄妹二人不要命的练习武功给吓到了，曾多次劝我们不可透支得太厉害。可是我们哪里肯听，早一天练好武功，就可以早一天找到你们六大魔头报仇，报那杀父之仇，报那不共戴天的大仇。”

    柯九杀道：“看来你们兄妹二人对我们是恨之入骨，居然采用拼命的魔鬼式训练方式练习武功。甚至还主动要求去练那对rou身极度摧残、影响一生的幻忍术。据我所知，通常练习幻忍术的都是一些身体有残疾的人，他们本来身体就有缺陷，所以为了弥补与其他练武者天生的差距，才狠心练习幻忍术，以诡异的身法和轻功逃避追杀，或者在对敌中发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攻击和怪招。但是你们身体正常也练，足可见你们报仇的意志有多么坚定和刚强，迫切和渴望。”

    “哼，这些还不都是拜你们六大魔头所赐。”方寒目中露出怨毒的目光，“其实我们也是残疾的，我们的残疾在内心，在灵魂上。这种残疾比rou身上的残疾更令人心痛，更为可怕，更加难以承受。如果你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当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等，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赖以生存的人，突然在同一时刻，全部在你面前，被恶人手持刀剑片刻间砍掉头颅，削掉手臂，劈断双腿，血溅当场，肚子被划开，肠子和五脏六腑都裸露在外，那种极度血腥的场景，会在你十年的生活中多次在梦中不断出现，将你惊醒，浑身冷汗，气喘吁吁，十年来每个夜晚几乎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你的精神，你的灵魂，也会残疾的。”

    柯九杀自知理亏，一言不发。

    方寒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痉挛，并纠缠地拧结在一起，痛苦异常地说：“当时，我的梦想，或者说我活下去的动力，活下去的目标，活下去的希望所在，就是报仇，就是将你们六大魔头一一手刃于剑下。可惜，这个梦想永远也实现不了了，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柯九杀有些欣赏地说：“你几乎就要成功了。其实你已经很成功了，你已经成功杀了五个魔头，就差我一个了。”

    “这不也正是你的目标吗？”方寒讥讽道，“你其实就是在借刀杀人。如果你愿意，你完全可以救他们五个，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漠视。因为我杀了他们五个，正合你意，或者说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碍于情分，虽然你没有情分，你不愿意亲手杀死他们。因为虽然你早已不信结拜之情义，但是毕竟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虽然你很想他们死，但也不想亲自下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曾经暗中去过听潮山，观察过我们，也许原本你是去打探我师父也就是你师弟的消息，可却意外地发现了我们两人。

    你便暗中打探我们两个人的底细，当然这非常难，因为认识我们两个人的人几乎都被你们杀死了。但是我儿时的玩伴，我们邻居的儿子和街坊四邻的孩子们，我们一起经常在一起玩耍，所以如果你拿着我和meimei的画像，去找他们一定会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我们是葫芦谷中侥幸逃生的兄妹俩。

    你当然也看到了我们在不要命地练习幻忍术，你必定也从我们的双眼中看出了我们的刻骨仇恨，你知道我们早晚会有一天去找你们报仇。所以，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到了富贵县，继续扮演你原有的身份。当我们终于找来，然后一一杀了其他五个魔头时，你心中定然是得意之极，因为一切都按照你事先预料的进行，你可以不动一根手指头，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完全正确。”柯九杀没有否认。“你的确很聪明，可是很可惜，以后这些聪明再也没了用武之地。先不说这些，我就是奇怪，你怎么能凭一个比较灵敏的鼻子和李南一个人的气息，就找到他们呢？这听起来有些像神话故事。”

    “我们兄妹日夜苦练武功，进步很快。可是七年后师父突然因练功走火入魔去世了，我们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将其埋葬在听潮山上。又在其灵堂前守孝七七四十九日后，才恋恋不舍地下山，去寻找魔头报仇。”方寒悲伤地说，眼角突然渗出一些晶莹的泪花。

    “可是世界那么大，你们要到哪里去寻找呢？”柯九杀疑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