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绝地围歼（二）
石溪带着众人一路逃窜，几百米的距离，期间又被卫良的火铳兵齐射了两轮。 路上抛下数十具尸体，仅剩下三百余人的石溪终于想要喘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一片坦途的山谷出口被黑洞洞的炮口所占据了。 他正要惊呼出声来。 此时，对面的虎蹲炮已经开始了怒吼。 随着梁宏的一声令下，一排霰弹横扫而过。 石溪下意识的扑倒在地，然而他身后还没有看清情况的士卒们却是倒了血霉。 跑在前面的那一批人满以为自己紧跟着将军的步伐不会有错，却没想到将军自己趴了窝，却忘了带上忠心的小弟们。 这一下倒好，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三十多人瞬间成为了后排士卒的rou盾。 “继续开炮！” 梁宏大声下着命令。 四个炮兵组的炮手们有序的清理炮膛，填装底药，并且将霰弹装入。 然后又是一阵暴雨狂啸。 “快撤！快撤！抢占制高点！” 石溪弯着腰大声的向身后的士卒们喊道。 而此时，已经不用他多说，有一些胆战心惊的士兵早就开始往侧面跑去，而他们的方向正好装在了林觉的枪口上。 看到卫良，梁宏都已经大开杀戒，身为埋伏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林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所有人，准备轰天雷！” 林觉冷漠的看着眼前试图冲锋上来的敌军，平声的下令道。 而这个时候，石溪紧跟着自己的部下脱离了虎蹲炮的最佳射程。 他们开始简单的组成阵势向着唯一没有动静的南坡冲来。 此时的石溪已经不指望能够逃出升天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多坚持一会儿，而争取到时间，也许就会有变数。 林觉属下的那二百名长枪兵此时都拿出了轰天雷准备好好的招待一番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们首先遭到了攻击。 攻击来自对方军阵中的一百多名长弓手，他们现在也是唯一能够威胁的到林觉的力量了。 但是由于紧张而导致仓促的射击，一百多支带羽箭并没有能够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除了几个站的靠前的士兵被射中受了轻伤之外，其他的箭支全部都歪歪扭扭的落在了地面上。 “放箭！给我放箭！” 石溪虽然对第一轮的射击不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这些士兵仅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行军，而又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遭受到巨大的打击，早已经是身心俱疲。 此时，他除了依靠这些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那些长弓手听到命令，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后的箭筒。 但是大多数人突然发现他们的箭筒中竟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支箭。 一方面是由于从阻击袭营的陆渊开始他们就没有重新补充过，而另一方面则是在方才的一片混乱中很多人胡乱还击，导致大量无谓的消耗。 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终于有那么几个人再一次弯弓搭箭，向着自己的目标瞄准过去。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轰天雷的攻击范围之内。 当长弓手们正要松开弓弦的时候，终于看清了站在南坡之上那些士兵眼中残忍的笑意。 他们心中“咯噔”一声，射出去的箭不过三十米就掉落下来。 这时，随着林觉的一声令下。 漆黑的夜空突然升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快.....快跑！” 为首的一个长弓兵大声的喊着，然后拔腿就向后退去。 “不许撤退！不许撤退！” 石溪还没弄清楚状况大声的喊着，随即挥动刀柄将那个逃跑的士兵斩杀在地。 溃兵的脚步随之一滞，而下一刻当他们看清楚那飞来的火光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一场海啸一般的溃退瞬间席卷而来。 石溪和他的几个亲兵大声的制止着他们，但是却被人趁乱推倒在地。 “混蛋！” 石溪正要骂出声，此时浩大而绵延的爆炸声响起，一道道的火光猛烈的追逐这溃兵而来。 石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时间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随即，他也很快被亲兵拽了起来，加入到逃跑的阵营中去。 无数的轰天雷在身后追逐着他们的脚步而爆炸，似乎长了眼睛一样。 无助的士兵们丢盔弃甲很多人已经是赤手空拳。 而此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到了卫良的火铳队射击范围。 “瞄准！放！” 卫良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 一百发铅弹整齐的从火绳枪中飞了出来，在一团逐渐消散的黑烟中远远地遁去。 二三十名士兵被撂倒在地，但是此时还是有更多地惊慌溃兵继续向着卫良的阵地奔来。 他们被身后的爆炸声吓破了胆，此时他们的动作已经变成了一种毫无目的的应激反应。 “都给我停下！快停下！” 石溪在身后高声的呼喊，他试图阻止这些疯狂的士兵赤手空拳的突入敌阵。 这时一种送死的行为。 他们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支军队，而更像是一群失去理智的暴民。 石溪无助的跌倒在地，而他身旁的亲兵正在试图把他拉起来。 “继续射击！” 卫良见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有些着急了。 数百名狂热的士兵就这样想自己重来，即使是有杀器在手，也依旧是胆战心惊。 此时，前方终于传来了曾遇的声音。 “准备迎敌！” 他的语气沉稳而有力，毕竟是在久庆门上坚守了那么久的人。 他可是真正见过血的！ 听到自己将官的命令，两百名刀牌手向前几步，列成四排。 高大的藤牌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形成一条连绵的屏障。 这些军队中大多数是首里城商户募集的义勇，林觉按照老兵带新兵的方法混编起来。 此时的这两百人中大约只有五十名是原有的老兵。 他们毫无例外的顶在第一线，似乎是要给后面这些新兵们做一个表率。 此时，卫良的火铳队又进行了两轮齐射。 琉球军在倒下了五十多人之后，终于冲到了刀牌手的前沿。 他们一个个猩红着眼睛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 一瞬间五十多人直接撞在了第一列的藤牌之上。 “攻击！” 曾遇大声下令道。 只见那五十名老兵突然手中一发力，五十面藤牌瞬间侧开，将扑在上面敌军直接甩了出去。 而下一刻，五十柄锋利的腰刀齐齐刺出，纷纷没入到这些还没有站稳身子的敌军身体之中。 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随着腰刀的再次拔出，一朵朵的血色海棠绽开在读谷山的上方。 然后这些老兵有又顺势一踹，将这些死去的敌人尸体推下山坡。 此时，一阵整齐的风声响起，五十面藤牌再一次收拢起来，恢复到战斗前的场景。 这样惨烈的场景看的身后的新兵们脸色苍白。 而那些还想要冲上来的敌军也是肝胆俱裂，他们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 一步一步，生怕惹恼了这些不动如山的杀神。 而卫良则是趁势再一次下令齐射。 震天动地的爆鸣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微妙寂静。 仅剩的不到两百人的琉球军队飞也似的溃散而去。 哟的人靠近西侧而遭到炮击，靠近南侧则是被轰天雷空袭，北侧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在一番神奇的默契之下，一群人逐渐的集中起来，向着东侧的谷底走去。 而在那里，陆渊和蔡一铭已经等候多时。 “二哥，石溪已经彻底崩溃了！” 蔡一铭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侧过脑袋，提醒陆渊道。 后者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几乎个个带伤的琉球士兵，不由的感慨物是人非。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陆渊还差点交代在对方的军营之中。 然而现在，他眼前的这些人已经是有进气而没有出气了。 陆渊叹了一口气，向后挥了挥手。 立刻有传令兵举着一面绿色的“陆”字大旗爬上山丘，大力的挥动起来。 片刻之后，看到命令的其他三个方向守军，也纷纷回应起来。 顿时四个方向四面大旗迎风飞舞。 好不威风！ 陆渊策马上前几步，悄然的取出了腰间的转轮打火枪。 “弟兄们！从正月十六日敌军袭击久庆门开始，我们已经损失了数百名战友，我们的村民遭到屠杀，家园遭到毁灭。死去人里面有我们朝夕相处的兄弟，有我们中一些人的亲人，而那些在火光中被烧成一片废墟的房子很多就是我们生活过的地方！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现在被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石溪！我们从久米岛起兵，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倭人，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而这个石溪枉为琉球子民，敢当倭人之傀儡，兴兵作乱，屠戮无辜！无道暴行，人神共愤！” 陆渊一手持着马缰，在身后的八十多名骑兵面前来回巡视着。 “现在，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罪魁祸首困于绝地之中！家仇国恨，历历在目，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办？” 陆渊突然一发力，几乎是吼了出来。 此时座下的这匹骏马狂燥的跳跃起来，发出一声长嘶，让陆渊几乎控制不住。 “替天行道！诛杀逆贼！” “替天行道！诛杀逆贼！” 身后的骑兵们异口同声的吼了起来。 陆渊能看见其中有一些人的眼中还含着泪水。 他满意的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 然后拨转方向，朝着琉球军的方向望去。 而这个时候，一路被裹挟着四处逃窜的石溪，似乎也感到了某种深深的不安。 他朝着陆渊的方向眺望过来。 似乎一瞬间看穿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