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财看天命
对采玉石的人来说，一辈子里，得到发财的玉石，得不得发财的玉石，都跟个人的能力没有关系，纯粹是看天命。在天命面前，人的能力都是那样渺小，人的欲望都是那样可笑和低贱。 即便有些人说自己是相玉的高手，那些经验也是从属于他的命运。 一窝鸡玉石吞噬了一些人的生命，同时，也让一些人发了大财，这就是天命。没有发玉石财的命，即便是玉石吃到嘴里的，终归还要吐出来；一个山脚苦力，每天里上下山背上百斤左右的货物，来回往返，本来看不到发玉石财的希望，但却瞬间暴发，成了百万，千万，亿万的大富翁！ 因此，在玉石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至于走出的路不同，全因为是各人的天命不同，注定的轨迹也不同。 所以，逼迫着人们上山采集玉石的，不是窘迫贫穷的生活，不是对金钱贪得无厌的鱼丸，而是各自的命数。有时候，一连在山上带了两三年，都没有斩获，只是没有死地仍然被玉石煎熬着；有时候，上山还没有三天，就挖出一件了不起的玉石，转手发了大财，房子、车子，还有心爱的女人，一下子都有了。 这种命运的反差、沉沦，就时时刻刻发生在玉石场上。 这话说给二蛋和锄头听，虽然他们不吭一声，但我知道，他们心中一定都十分赞同。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吭一声，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一个结，这个结估计到死的那一刻，也都解不开。 二蛋和锄头最开始是认识了苏哈。他们俩跟苏哈有点像，都没有了老爸。而我，是因为苏哈，才认识了二蛋和锄头。 二蛋和锄头两人相同的一个地方是，他们都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老爸，才来了玉石场。 每年八月到来年的四月，大约有半年的时间里玉石场地区的雨水减少，不管是山上，还是河滩，都因为水位的下降，使得玉石开采的难度降低。此时，山下许多男人都会抛妻弃子，来到山上挖玉。 我们前面说过，挖玉不是个好活，是个累活，脏活，有时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如果谁有了钱，最先做的事情就是不再挖玉。没有听那首《八月歌》如此唱： “八月里来是中秋 且把心话藏心中 辞别妻子来山上 一心只想挖玉石 管他饥寒不饥寒 挖着玉石把家还 有了玉石发了财 山珍海味吃不尽 尽情把娇妻怀中搂 恩恩爱爱没个够 二年养个公子哥 一家人儿乐无穷 直到此时才知道 玉石他娘真值钱” 二蛋的爹就是上山采玉石，结果一去不回家的，连个音讯都没有。 二蛋的妈等了一年多，见没有任何音讯，就断然以为她男人死了，没多久，她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丢下了二蛋。 二蛋没有地方去，也就上了山去找他爹，结果到了山上才知道，他爹早下山走了。 知道内情的人告诉他，他爹命好，来到山上没多久，就挖到了值钱货，早就换了钱，下山去了缅甸。 不用说，他爹是有了钱，真的抛妻弃子，另觅新欢了。这对二蛋的打击十分巨大，至少在我看来，他的性格中已经被这件事情深深影响了。 二蛋的眼睛是灵活的，跟他开始交往，你会被他的真诚的笑容，幽默的话语，热情的肢体动作所打动，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但如果你自己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的灵活，就是浮在表面上。 他黑黑的眼睛下就是有一层雾，就跟玉石上的雾一样，让你看不透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如果是玉石，还可以小心翼翼地擦一擦，但是这是二蛋的眼睛。我有想去擦的冲动，但更大的担心是擦了也还是那样。 我感觉到，二蛋这个人对谁的话都保持听十分信三分的态度，因此，跟他在一起，就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 苏哈说，不是谁都能在重大事情面前仍然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即便是你，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的确如此，人就是这样一个动物，它的轨迹总是在现实面前不断地扭曲着，前行着。我始终质问自己是否在跟二蛋的交往中，过多地苛求别人了。 想来想去，我觉得没有。因为，我发现，我也确信，我跟二蛋的交往仍然是表面上，至于苏哈和锄头，我还不敢说。 锄头是跟二蛋不同的人，他性格憨厚，话也不多，但说出来的，都是真心话。 苏哈说他一直这样下去，就很难再混下去了，生活中需要真心话，但不都是。 二蛋一般不对别人评头论足，即便是我们，包括锄头，他也从不。 锄头跟二蛋的不同，也许跟他们的父亲经历不同有关。 锄头的老爸没有挖到玉石，也没有挣到钱，却在在点炮炸山的时候，意外被飞起来的石头给崩死了。 可怜锄头的老爸，到临死之前，都没有能够挖到玉石，却只能与满山的玉石长相厮守了。 但锄头却没有因为他老爸的死而离开玉石场，而是继续挖，就像他爹一样，虽然到现在，他都仍然跟他爹一样，没有一件玉石让他发财。 他好像憋着一股劲，要跟这深藏不露的玉石较劲，一定要找出来，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他总是也碰不上好玉石，能够发大财的玉石。 虽然洞主们都很欣赏他的这个劲，但他们也越来越不愿意让锄头留下来。他的运气太差，让他留下，就会损了他们的财运。 最后，锄头混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但我认为这跟他说真心话是没有关系的。 二蛋和锄头都跟着苏哈混，而我，说白了，开始也是跟着苏哈混。 但我这个人，骨子里没有那种领导人的才能，但也没有追随别人的想法。我有自己的韧劲，我有自己的想法。 因此，这注定我有一天从苏哈的团队里出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这个转变，正是齐五挖神切玉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