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未曾结束
玉石广场之上，雁鸣山弟子和二龙山的绺子们混战在一起。青色道袍如浪潮般涌上前去，疯狂地撞击在二龙山筑成的rou墙之上。青色浪潮之中，有一抹黑色分外显眼，那是一柄带血的斩马大刀，上面红色灵气和血已是混在一起。 斩马刀呼啸而过，便留下几具残缺的尸首。再一刀，便落下一阵血雨腥风。 二龙山有绺子，名叫程青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弟兄们！给我顶住！” 程青龙挥刀高呼，身后这几十个二龙山绺子，皆是山寨里凶狠的死士。程青龙的振臂高挥，这几十人更是精神百倍，各持兵刃和青色的浪潮对砍起来。就是这般不怕死的精神，生生将雁鸣山弟子们挡在天一殿外。 然而相比之下，二龙山的绺子们只是青色浪潮中的一块礁石，随时是皆有可能淹没。 天一殿口，彭水月和霍思辰双剑相碰。 霍思辰倒也聪明，深知自己在实力上无法战胜彭长老，便利用身法的优势与之进行周旋，虽然这彭水月能伤到自己，却可以将伤害降到最低。 两人宝剑再次相撞，这一次霍思辰没有闪开彭水月的剑，而是忍着双手的疼痛较力起来。 “没想到，冰帝霜花霍思辰，会反叛雁鸣山。”平日里彭水月和霍思辰厚交，今朝反倒成了搏命的敌人，彭水月也是有些不忍。 “彭长老，不是反叛，只是帮马戎逍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霍思辰双手疼痛，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彭水月听闻，剑锋一转，一道剑气正中霍思辰的胸口，留下一片鲜红。 霍思辰素知彭水月墙头草性格，也不顾胸口的殷红，又忙道：“彭长老，你是明白人，张云阔的身体如何你也知道，而那吴归血向来和长老不睦……” 彭水月的剑刺入霍思辰的小腹，却被霍思辰紧紧握住。鲜血涌下，溅在玉石地砖上，分外鲜红。 “彭长老，我知道五年前你也是迫于张云阔的胁迫，才临时倒戈。我知道你五年间心存悔恨，知道你过的并不好，知道你不会杀我。”霍思辰说的极快，每但一句话都狠狠地扎入彭水月的双耳。 正缓缓没入霍思辰腹中的剑，忽然间停了下来。 霍思辰不顾满口鲜血，扬起一抹笑意。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用命下的赌注，赌赢了。 剑一寸寸抽离霍思辰的身体，彭水月的眼神黯淡下来。马洪涛师兄，年轻时候的云游修道，一起打理雁鸣山的旧时光阴，在彭水月的脑海中走马灯般闪现。就是因为自己的怯懦，在雁鸣之乱的时候，胆怯地选择了胜利的一方来自保，却换来了五年度日如年的梦魇。 “咣——” 彭水月手中的剑颓然落地，这一刻一切都与彭水月无关，玉石广场上的厮杀声，天一殿的剑气声都化作泡沫幻影。彭水月望向天空，四十年光阴如梦，谁未曾有过一段伤痛的时光。 霍思辰将手放在伤口上，冰霜之气冻结在伤口之上，止住了流淌的鲜血。霍思辰颓然坐地，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 相比霍思辰这边，段犷兴那边更是惨烈。王霸轩其人，以手段狠辣出名，再辅以其高大的身材，和那比常人大一号的巨剑，年轻时候名号就是响彻济州府修仙界。而段犷兴抡棍硬上，虽是有勇气，却被完全压制。 段犷兴号作杀阵狻猊，因为其不要命掠阵乱战的本领。今朝对上王霸轩，在勉强接下几剑后，完全败下阵来。几招过后，段犷兴已经倒在血泊里，身受重伤。 这场实力不悬殊的战斗原本就没必要分出胜负，段犷兴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王霸轩，为里面的大哥马戎逍争取时间。 段犷兴挣扎地从血泊中站起，又向着王霸轩掠去。 王霸轩看着橡皮一般贴着自己的段犷兴，面露杀意。 一剑而过，血如泉涌。 “执掌大人死了！” 就在这时，天一殿中，传来张云阔的死讯。 马戎逍和刘宫凌信步而出，身后是几名已经归降的弟子。而那些没有归降的，已经永远的留在了天一殿中。 王霸轩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马戎逍，这马戎逍平安无事，看来这张云阔是真死了。 段犷兴在血泊露出喜悦的笑容，终是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 张云阔的死讯传至玉石广场，酣战中的雁鸣山弟子皆是停手面面相觑，这执掌一死，雁鸣山的弟子们便彻底没了方向。再看战场之上，横七竖八落满了各色尸首，有雁鸣山的，亦有二龙山的。 二龙山的数十死士，只剩十人。程青龙站在无数尸体旁，周身铠甲染得赤红，斩马刀上赤芒闪烁，程青龙依旧站在原地，未曾后退半步。 无数黑甲士兵涌上天一殿，将玉石广场围得水泄不通。吴画及策马横戟，对着天一殿上拱手高喝： “大哥！画及救护来迟！” 面对官军的包围，雁鸣山的弟子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剑，机械般地伏在地上，无心再战。张云阔已死，彭水月失神倒戈，王霸轩不是傻子，即使杀了眼前的马戎逍，也无法匹敌眼前的军队。王霸轩叹了口气，单膝跪在马戎逍面前。这一场五年的叛乱，终于在此刻宣告结束。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境界全无的人，会在五年后重上雁鸣山，更是从一开始酝酿了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隐忍过后，最终掀翻了云顶之上。 “大哥！” 陈江南扶着古清明出现在天一殿旁，他们的身后是古清风和那些瑟瑟发抖的孩童。原来交战伊始，这些孩童便被古清明二人接应救走。 “我马戎逍一辈子没有什么可称赞的，就是有一帮生死与共的兄弟。” 天一殿门口，马戎逍说出了那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 而此时，天一殿中…… 已经死去张云阔的手指微微一动，下一刻，猛然睁开眼睛。 两眼颜色，鲜血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