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松锦
宁远城，将军府。 陈奇瑜在沙盘之前来回踱步，焦躁不已。 历史上洪承畴带领九边精锐与黄太吉对峙，崇祯皇帝急于求成，兵部尚书陈新甲以粮草不足为由催促洪承畴进军。 洪承畴被逼无奈，将麾下九边精锐全部压上去，结果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大明从此失去了关外的控制权，直至灭亡再也没有迈出关外一步。 如今情况倒是好多了，陈奇瑜早就和崇祯讲好利弊，崇祯自然知道这次战争的成败意味着什么，故此将领军大权全权交由陈奇瑜。 陈奇瑜左手持尚方宝剑，右手握圣旨，上书四字：便宜行事。一时之间没有官员敢找他的麻烦。 崇祯为了这次大战也是赌了一把，自从陈奇瑜跟他讲清朝廷里武将的地位以及乱世之中武将该守重用的道理之后，他也试图做出改变。 毕竟回去之后他也仔细研究过了，纵观大明二百余年，真正造反的武将确实没有几个。如今乱世将至，若是自己再一意孤行，必将成为亡国之君。 所以此次陈奇瑜的地位可谓是空前绝后，朝廷无朝臣阻碍，军中无内侍乱命。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蓟辽总督。 可是陈奇瑜依旧头疼，锦州已经被围困数月了，祖大寿的救援信也送了三封出来了。仿佛围困锦州的清兵故意将信使放出来的。 祖大寿的信一封比一封紧急，陈奇瑜可能不着急，吴三桂可是急坏了。毕竟是祖大寿是他的亲舅舅，吴三桂也是在祖大寿麾下长起来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吴三桂天天来请战，要求进攻对面的清军，然后去解锦州之围。 陈奇瑜上次一战之后见识了清军的战力，自然不敢轻易言战，若是稍有不慎，不光自己万劫不复，大明也会堕入深渊。 可是吴三桂不这么想，如今已经联合了几处边军请战，陈奇瑜已经渐渐压不住大战的势头。 看着沙盘之上的旗帜，陈奇瑜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再说黄太吉，此时他焦急的心情不比陈奇瑜差。原来多尔衮被派到锦州城下之后，开始联合其他的几个将领暗自将旗下精兵偷偷运回盛京。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黄太吉大惊失色却又无可奈何。一来对多尔衮鞭长莫及，若是责罚过甚，多尔衮很有可能杀回盛京篡位。 二来眼前这股明军将领沉稳异常，明明收到了三封祖大寿的救援信竟然还按兵不动，加之松洲锦州之间的据点内还有不少明军。黄太吉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妙，若不能速战速决解决眼前的明军，等多尔衮布置好了，只怕自己有家难回。 眼见黄太吉焦急地踱着步子，站在一旁的范文程轻轻开了口：“皇上，老臣有一条消息，可能有用。” 黄太吉停下了脚步，看着范文程：“范大人，这都什么时候，火都烧眉毛了你还跟朕卖官司，快点说。” 范文程沉声说道：“前些日子有些大明的太监投奔到咱们大营之中，说是大明皇帝下了令免了太监的大权，这些太监被赶出了军营无处可去。” “朕不关心这些大明太监是否无处可去，朕现在只关心有什么消息能让朕把对面的明军解决了？” “他们说明军的粮草囤积在笔架山上..” “笔架山，笔架山..”黄太吉默默念着在地图上找着，找到了之后苦笑着摇摇头：“范大人，你这是逗朕开心么？” “老臣不敢..” “你来看，笔架山在宁远城后面，朕要断了明军的粮草就必须绕过宁远城奔袭将近百里去笔架山，你觉得对面的明军会给朕这个机会么？” “老臣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不走陆路，走海路。” “走海路？”黄太吉眉头皱了起来，仔细盯着地图，嘴角慢慢露出了笑容：“哈哈，范文程，真有你的。这么好的计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来人，传武英郡王阿济格。” 不一会儿，一个三四十岁的将领走了进来：“臣阿济格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阿济格，朕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办成了重重有赏。” 阿济格抬头笑道：“皇上尽管吩咐，刀山火海臣也去给皇上把事情办了。” “好，阿济格，你现在带三千人出海暗中袭击笔架山，夺取明军粮草，断了明军的后路。” “臣领旨，这就去办。” 黄太吉又派人去锦州城下斥责多尔衮，让他谨慎行事，莫要步入歧途难以回头。 陈奇瑜宁远城收到了祖大寿的第四封救援信，这次的救援信没有前面几次如此啰嗦，只有短短两行字。 “将军若再不来援，望收大寿尸骨于锦州。” 陈奇瑜拿到救援信还未一盏茶的时间，吴三桂已经到了。 “督师，咱们出兵吧。再不出兵，锦州城可就真的被打破了。” 出乎吴三桂的意料，这次陈奇瑜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在关外温度已经到达零下的情况下，陈奇瑜点齐九边精锐，于宁远誓师。 按照正常情况，双方在十一月到次年二月之间是休战的，因为关外的天气实在太冷了，这种天气根本无法作战。 但是，这一次双方都没有退兵的意思。一来锦州城已经围困了数个月了，如果无功而返，黄太吉的地位必定不稳。 二来大明绝不可能放任清军攻占锦州城，，再围上半个月，清军不用打，锦州城里的人便都饿死了。 这对于陈奇瑜来说，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一旦锦州陷落，崇祯不免要重新考虑陈奇瑜的能力，到时候以崇祯的性格，陈奇瑜再想督师蓟辽，难上加难。 所以在双方都无法退兵的情况下，陈奇瑜只能选择战斗。 如此一来双方根本无法在夜中行军，只要夜里面穿着盔甲出来，盔甲就会粘到rou上揭不下来。握着武器的手也会被粘住，所以双方只能选择正午交战。 眼见陈奇瑜带着兵马出了宁远城，黄太吉大喜过望，如果他不出来，黄太吉只能耗到锦州陷落，然后来年开春才能进攻宁远城。 陈奇瑜的九边精锐很快到了黄太吉的营前叫阵，黄太吉早等着这一刻，立刻组织全军列阵出击。 由于上次吃了火枪的大亏，这一次黄太吉特意安排了皮盾阵挡在阵前，这种距离只要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到了明军眼前。 只是冬日里本该是马匹休养的时节，征战起来的气力肯定不如往日，清军的骑兵冲击能力不免下降了一个层次。 按照惯例，叫阵双方的主帅来到阵前，提出自己的退兵要求，若是可以商谈便商谈，不能商谈便厮杀。 陈奇瑜要求黄太吉退兵，撤了对锦州的包围。 黄太吉则要求退兵可以，必须赔偿银两、布匹、粮食。数额十分巨大，陈奇瑜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既然谈崩了，那就只能开战了。明军九边精锐共计十三万人，清军满洲五旗在此，加上汉军八旗共计五万人。 从人数上来说，明军是占优的。只不过从兵员素质上，还是清军优势大一些。 陈奇瑜誓师之时就已经说了，此次大战若是胜利，必将开创大明武将新的时代，希望诸位努力，让大明的武将地位越到文官之上。 将官们听到这个几辈甚至十几辈祖上的愿望能在自己手里达成，各个都是兴奋异常。 至于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卒，已经看到了陈奇瑜箱子里面满满的银子。军饷不算高的边军，被一个清军人头三两银子的赏赐震惊了。 震惊之后是狂喜和nongnong的战意，常年与清军作战的他们，心中的惧意早就已经麻木了，现在只剩了下活下来拿银子的渴望。 随着双方的号角声，两军迅速冲击战到一起。冲在最前面的是吴三桂和他的关宁骑兵。 吴三桂早就憋坏了，若不是陈奇瑜一直拦着，他早就带人冲出来去解锦州之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自然要拼死而战了。 随着两股潮流合在了一起，两军的战斗正式打响。 九边精锐并不是都是关宁骑兵，他们的统帅也不是吴三桂，所以除了吴三桂能和清军战个平手之外，其他的边军精锐都处于劣势。 但是明军胜在人多气盛，所以整个战场并没有落了下风。 陈奇瑜乃是以火器作战出名的，自然不肯让这样一场大战变成冷兵器的独秀。 虽然天气寒冷，火器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但是陈奇瑜凭借多年的经验应是搬出了一套寒冬火器的打法。 在火炮周围点燃炭火升温，有专人负责看着火势不要蔓延至弹药的地方。随着温度的升高，神机营的士卒开始熟练地填装弹药。 这个时候点燃火芯也方便多了，直接从火堆上拿起一块燃烧的木头就好了。 神机营的士卒调好了方位，第一波火炮已经落到了清军的军阵之中。 黄太吉大怒：“为什么明军还有火炮，我们的火炮全部哑火？” 炮军将领论起对火器的熟练程度根本比不上陈奇瑜，所以唯唯诺诺说不出所以然来。 黄太吉喝道：“速去探明明军火炮如何发射，回来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