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关外的黑夜
盛京皇城，黄太吉坐在案桌之前沉默不语，据密谍司探报，多尔衮一个牛录的勇士已经不知所踪。 宁远城下没有打胜明军，所掠得的东西很少，战死的勇士很多，再加上这些年关外的冬天异常的寒冷，这个年许多人过得不好。 年没过好，八旗中不少旗主就有了怨言，黄太吉本来打算回来之后就要惩治多尔衮兄弟，因为此事不得不暂缓行事。 自己的威望收到了很大的冲击，这个时候处置多尔衮很难将他置于死地，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黄太吉不得不多做准备以求一击得手。 这个时候，在多尔衮的府中，一个黑衣人静静地开了口：“皇上已经决定对你动手，若不早做打算，到时候必定身死族灭。” 多尔衮冷冷一笑：“我早就知道黄太吉不会善罢甘休，想不到他竟然要置我于死地，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爷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已暗中藏下一支牛录，只要黄太吉去山上围猎，我保证让他有去无回！” “王爷若是只有这点安排，不妨束手就擒吧。” “怎么？先生觉得我这计策不可行么？” “这算什么计策，充其量也就是馊主意。最大的漏洞就是王爷觉得自己还能活到开春之后？更何况一个牛录的勇士想杀重兵保护的皇上势如登天。” “还请先生教我。” “王爷，你为何不自称孤王？” “汉人的称呼有什么好用的？至于自称，有一天会的，那个时候我会自称朕！” “王爷，若是想让我帮你你还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他日夺了汉人的江山，无论如何不可轻视汉人的文化，贬低汉人的地位。” “先生何必替那些汉人说话，若不是那些汉人，先生哪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元朝视汉人如猪狗，不过百年的时间便被赶回了大漠放羊，王爷不希望旧事重演吧。还有就是，我的家族虽然受到了汉人迫害，但是我终究是个汉人。” “什么意思？” “我恨的只是那无道的昏君和弄权的jian臣，却不恨汉人，汉人毕竟是我的根。” 多尔衮点点头：“我答应你，倘若有一日夺了汉家的天下，汉人的地位只在满人之下。汉人的赋税必将低于明朝。” “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下面就给王爷说一说当前的局势。” “请先生指教。” “王爷私藏牛录的事情，皇上必然知道了，这里毕竟是盛京，皇上的耳目众多，所以王爷要想成大事，这支牛录是指望不上了。”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若是这支牛录指望不上，那我可就真的束手无策了，从锦州城下我只抽回了这一支牛录，已经让黄太吉很不满了，这是我唯一的力量了。” “恐怕王爷所言不实吧。” 多尔衮目光一紧：“你想说什么？” “我可是记得王爷手中还有一支密谍司，这支密谍司可比皇上手中那支要好用多了。” 多尔衮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是我不知道王爷手中这张王牌，只怕今日前来就要劝说王爷前去认罪，束手就擒了。王爷不必担心，此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其他人全不知情。” “是父汗告诉你的？” 那名黑衣人点点头：“王爷还是抓紧说正事要紧，我一直守口如瓶，王爷若没有露出过马脚，那就不会有人知道。” 多尔衮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们，想必不会有人知道。只不过前些时日关内的组织因为伏击福王世子受到重创，势力差不多被连根拔起了。” “关内的人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算有几万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到这里，黑衣人轻轻把头靠近多尔衮的耳朵：“不知皇城之中，可否有王爷的人？” 多尔衮看了看眼前的人，决定信任他，轻轻点了点头。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王爷的胜率便多了几成。” “可是我的人毕竟是少数，根本不可能将大批勇士放入皇城之中，更别说控制皇城了。” “我可没说让王爷的牛录杀进皇城，毕竟到那个时候事情就闹大了，名不正言不顺可会成了王爷的心病。” “那你的意思是..” “王爷自己去！” “你说什么？”多尔衮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手慢慢移向腰间，眼见就要暴起杀人。 “王爷不要怀疑，且听我一言。” “你说。”多尔衮手停止了动作，身体还是紧绷着，没有放松丝毫警惕，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王爷若想杀死皇上，就要兵行险招，才能有机会，要不然束手就擒便是了，还做什么春秋大梦？” “兵行险招我可以接受，若是以命博命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王爷自幼出征，论功夫可否能杀了皇上？” “若是单打独斗自然可以，但是想必黄太吉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就算我侥幸杀了他，也难活着出来！” 说到这里多尔衮冷笑一声：“先生不是为了汉人的天下，要定下计策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关外大乱给明朝机会吧。” “王爷若是不信任我尽管不听便是，那我倒要看看王爷何时授首！” “你..”多尔衮喘了一口粗气：“好，算我说错话了，你继续说，我认真听便是。” “王爷虽然无法接近皇上，但是庄妃可以。” “你说布木布泰？不可！此事万万不可连累她！” “既然如此，那王爷就看着庄妃一辈子睡在皇上身边，而你，若是皇上高兴没准可以留个脑袋圈禁起来，这辈子再也不用见庄妃一面了。” 多尔衮脸色铁青：“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王爷唯一的机会！” 多尔衮咬着牙，沉思不语，心里在进行着艰难的抉择。 “汉高祖刘邦为了逃跑，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踹下了马车。妻子更是被楚霸王囚禁了数年之久，这才换回了大汉四百年江山，王爷不可妇人之仁。” 多尔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接着叹了一口气：“罢了，就依先生所言。我愿赌上我二人的性命搏一把，若是成功了就双宿双栖，若是失败了，就同赴黄泉！” “王爷，此事有三个成功之处，首先要说服庄妃，否则一切谋划都无从说起。” “我会找机会派人递话给布木布泰。” “这第二点就要王爷亲自去，亲自动手。” “若是派一名精锐的刺客不是更好么，万一刺杀不成功我还可以推托不知，布木布泰也可将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 “此言差矣，若是刺客前去，庄妃必然知道了咱们的图谋，就算她能狠下心来，但是保不齐露出破绽，到时功亏一篑。” “而且此事定会给皇上一个绝佳的借口对付王爷，王爷若是自己前去虚与委蛇，庄妃必然不知何事，极力隐瞒。” “况且到时候皇上发现之后也不愿声张，这犹豫的瞬间就是王爷的机会！” 多尔衮低声道：“你要我利用布木布泰？” “王爷，这不是利用，若做不成这件大事，你们有情人必然难成眷属，这才是让她最难过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个黑衣人是一名合格的说客，他准确的把握住了多尔衮的软肋，并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多尔衮想了想点点头：“你接着说。”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爷只要杀了皇上，立刻控制住场面，然后传出皇上暴病身亡的消息，只有这样王爷才有可能继承皇位！” “这有何难，不就是控制住消息么，就像当年我父汗死的时候，他们控制住消息一样，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王爷万万不可大意，此事难度甚高，要求王爷下手迅速准确，伤口要小。王爷还要提早收买宫中御医和各个管事，只要皇上死了，想必也没人会过分追究此事。” “到那个时候，王爷振臂一呼，谁还能阻止王爷登上皇位？” “到那个时候，先生就是最大的功臣，我定当尊先生为文官之首。” “能报得王爷的大恩，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黑衣人接着说道：“为了防止别人起疑，我就暂且告辞了。” “先生慢走，我也不能送先生出门，还望先生多多保重，在家中等我的好消息。” 黑衣人临走之前带上了厚厚的皮帽子，转过头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王爷还是早点动手为妙。” “我知道了。” 皇城之中，黄太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桌前的一个密谍司的一个首领走了进来。 “启奏皇上，奴才手下的人刚刚发现了多尔衮那支牛录的踪迹。” 黄太吉挺直了身子，伸手抓住桌子边：“在哪里？” “在城外的山上，而且是皇上喜欢围猎的那座山上。” “哈哈哈。”黄太吉大声笑了起来：“十四弟呀十四弟，你这是想要围猎朕，只怕你的人头在你的脖子上待不到那个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