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子彈時間
《……這就是你的計畫？用蟑螂嚇阻亞尼艾斯？》 「是阿。」 《這有意義嗎？》 「……你知道嗎？會『恐懼』並不能算是件壞事，因為那代表著還沒被仇恨或其他情緒完全佔據心靈。」 《你那種方法與其說恐懼，還不如說是利用厭惡與噁心這兩種情緒。》 「反正有效就好。」 《你的計畫不只如此吧？》 「……短時間內，你跟我都沒有戲分喔，你就乖乖守在安莉艾塔身邊以防萬一吧。」 ... ... 加爾瑪尼亞大使館。 艾倫站立在窗戶邊，無言地看著窗外的大雨，身旁擺著兩把長約兩米的長槍。阿道夫則是百般無聊地吃著桌上的甜點。 「……呆瓜倫你在想甚麼。」 隨手捻起一粒巧克力丟進嘴中，阿道夫一臉乏味地對著艾倫說。 阿道夫明知故問的語氣，讓艾倫回過頭來。 「別跟我說沒有，你那表情跟你十歲時的那天一模一樣。」 「……不論何處，傾盆大雨總是如此地相像。」 「故鄉的雙月，總是比他處來得圓，不是嘛。」 「無可懷念之人、無有念舊之地，故鄉一詞，陌生得可怕。」 「總有一兩個過往遺留之物，是值得回頭與停留的。」阿道夫一口氣將桌上甜點全部吃光。 「僅存之物，何來總有？」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在戰鬥之上？」像是吃得太急，阿道夫咳了幾聲，「知道蟻獅嗎？那是個會在沙地上弄出個漏斗狀的坑，好捕食昆蟲的生物。螞蟻只要陷進流沙，最後就會落到坑底被蟻獅所吃，所以別名也叫『蟻地獄』。」 「明明已經深陷流沙當中，卻不停地往外丟著石子，引人注意的同時，也驅趕著他人。」 在說這話時，阿道夫臉上少見地沒有掛著戲謔的笑容。 「……汝多心了，吾只是需要足夠的聲望來穩定我的地位。」 「是阿，我多心了。這是我的缺點，但也是我的優點。畢竟不多心的話，根本就聽不見那微小的、薄弱的，甚至是不希望被聽到的呼救聲呢。」 艾倫沒有回答。 「就如同你放不下你父親當年一手撐起的條頓騎士團，我也沒辦法對一個身陷沙坑的兒時玩伴見死不救呢。」 阿道夫邊說，邊拔下了耳朵上的金屬耳飾，艾倫也同時反握起身邊的兩把長槍。 「魔杖修好了嗎？」 「吾有備用的。倒是汝的事情呢，汝不是說要見人嗎？」 「不久前就處理好了，還順便得到了些不為人知的消息……對了！」阿道夫像是想起甚麼事來，「呆瓜倫你知道打臉打哪裡最痛嗎？」 「臉頰？」艾倫不確定的說著。 「不是喔……」阿道夫看向窗外，「……最痛的，自然是傷剛好的地方呢。」 窗外，幾道人影一閃而過。 ... ... 轟！ 一聲巨響，吸引了才人與露易絲的注意力。 「那個方向好像是……加爾瑪尼亞的大使館？」 露易絲看著那方向，疑惑地說著。 隨著那一聲爆炸，一道火光直衝天際。露易絲認出，那是由魔法構成的火焰。 「才人我們過去看看！」 露易絲說完也不等才人回答，就直接將才人硬拖走。 「等等，不要拖我自己走！」 兩人來到加爾馬尼亞大使館大門前，卻發現大門早已被炸開來，而遠方主館附近，隱隱約約可見到幾個人影交錯著。 露易斯見狀，當場就想拔出魔杖助陣，但卻被才人攔住。 「露易絲等一下，妳忘了安莉艾塔的話嗎？」 塔爾布戰役後，露易絲就曾經前往王宮，將自己是『虛無』繼承人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而安莉艾塔的回應是…… 『露易絲所持有的力量太大了，即使對一個國家來說也還是一種過於巨大的力量。要是敵人知道了露易絲的秘密……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把她搶到手吧……充當敵人目標的人光我一個就已經足夠了。』 『敵人並不一定來自於空中的阿爾比昂。即使在城裏面……要是知道了你那種力量的話，就一定會有人為了私欲而想辦法加以利用吧。所以，露易絲，你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出自己擁有這樣的力量。』 因此目前知道露易絲是虛無繼承者的人，少之又少。 「公主殿下是說不能隨便使用，現在不就是使用的最好時機嗎？！」 「慢著，露易絲妳這說法很奇怪喔！妳的意思是之前拿來教訓我的時候，不算是隨便用的？」 「那當然，教訓不聽話的使魔，用全力是理所當然的！」 兩人就這樣在大門前吵了起來，完全沒去注意到隱藏在暗處的人影。 一道人影突然竄出，從兩人身後急速逼近，手中的魔杖正閃爍著『刃』魔法的光輝。畢竟不管是再怎麼強力的魔法，都比不上利刃刺穿他人時所能獲得的安心感。而那人突刺的目標正是露易絲！ 魔杖觸身一刻，襲擊者正前方的露易絲突然被人拉開，同時一把大劍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魔杖前方，將襲擊者檔下。 「所以就說別亂用嘛。」才人手持著德魯，無奈地說著。 「囉嗦。」 襲擊者抬起頭來，發現露易絲的魔杖正對著自己的臉。 「爆發！」 零距離顏面爆破，就算有魔法障壁護身，那人依舊被露易絲的『爆發』轟飛出去，撞上牆壁後昏迷。 也由於距離因素，其他人根本沒發現露易絲用的是甚麼魔法。 兩人從暗處中走出，絲毫不敢大意的看著露易絲跟才人。對峙著的四人，陷入了沉默。 大使館的一聲爆炸聲響，打破了僵持狀態。 才人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衝到兩人面前，手持德魯狠狠劈砍向當中一人。那人魔杖微轉檔下才人攻擊，卻完全錯估鋼達魯烏所賦予給才人的力道，倒退了數步。 才人沒有放過這個防禦破綻，立即用腳掃向對方下盤使他跌倒在地。才人正準備補上一擊使其昏過去時，反應過來的另一人魔杖一揮，一顆小型光球出現在才人面前。 『點級魔法.閃光球』 突如其來的閃光，剝奪了才人的視力。施放魔法的那人雖然也在閃光術範圍內，但因早有準備，所以尚能隱約見到才人身影。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人魔杖刺穿才人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是的，沒有意外的話…… 「夥伴往左邊跳！」 德魯適時的提醒，讓才人避過了對方的魔杖突刺。 失去視力的才人，反射性地照著懷特吩咐，將生命能量凝聚到雙眼上。 一瞬間，這個世界變了。 才人感覺自己的意識從身體裡面被某股不明力量拖了出來，但是全身上下，卻始終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後，才人『看到』那兩人，也『看到』本應在自己身後的露易絲，更『看到』了自己。 若是這時有人與才人正面對望，就會發現才人那無神目光。眼瞳周圍，則是被一層微弱的白光光圈所包著。 就如同懷特拍在才人頭上的那道光芒一樣。 才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方才被自己掃倒的人舉起魔杖，對準視野中的自己發射魔法。 「糟糕！」【快往後跳……】 思緒方起，才人就『看見』自己迅速的向後跳，避開了魔法。 「這是……怎麼回事？」 還在五里霧中的才人，見到『後方』的露易絲對準自己施放了『幻想』魔法。 真要比喻的話，才人現在就像是從半空中覽望著下方。這種情況，讓才人想起了某個常常在出現在遊戲中的名詞。 「第三人稱視點……」 隨著這一句話，才人腦袋裡瞬間出現了某個名詞。 『炎白幻瞳──蜃龍螭吻』 露易絲與敵對的兩人，突然發現才人像是中邪般的亂動，一會抬抬手，一會踢踢腿，就好像在測試身體是不是自己的一樣。 兩名魔法使對視一眼，一人衝向前去牽制才人，另一人則是衝向露易絲。 才人的視野中，在露易絲的『幻想』魔法擊中自己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圖示。雖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才人就是明白那些文字的意思。 『幻想──殘像術』 才人反射性的點下去。 分別朝著兩人衝過來的魔法使，驚愕地見到了一幕：才人身影一陣模糊，像是在高速移動中，隨後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才人──共有兩名。 兩名才人二話不說，分別鎖定對手衝了過去。 「耶？」 露易絲見狀頓時愣住了。 本來露易絲的幻想魔法用在才人身上，是為了創造出才人的幻影。但應該是由露易絲cao縱的幻象，不知為何才人也可以控制，而且露易絲可以感覺到自己還是有控制權。 才人自己也感覺很微妙，他可以輕易認出哪一個是分身，哪一個是自己本體，還可以對兩個下達命令。而且身旁周遭的情況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些本應無光的地帶也一樣。 「這是甚麼策略模擬遊戲嗎……還是戰爭迷霧全開的那種……」 才人突然有點明白，尼歐那可以看穿女性三圍的視力是如何辦到的。經過剛才的測試，才人發現自己的視野並不是被固定在上方，而是可以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地看著。甚至可以從敵人背後看著自己。 「等一下，遊戲？」才人突然想起尼歐曾經給過自己一樣跟遊戲有關的物品，「難不成那個皮革臂鎧跟這有關？」 將注意力放在左手上，果不其然，那像是裝備說明欄的視窗再度冒了出來，甚至連製造材料都有說明。（註一） 與臂鎧為同一套裝的血飲布，亦有著說明。只不過那大剌剌的『拘束器』三個字，讓才人滿臉黑線。 才人將手上的血飲布拆掉，恢復正常的鋼達魯烏符文也開始放出光芒。 抽掉的一刻，才人的視野立即變成灰階畫面，除了自己與分身外，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緩慢起來。更誇張的是，才人視野的某個角落，居然出現了計量表。而且隨著時間過去，計量表也跟著減少著。 「『子彈時間』加上『高速移動』嗎……」 明白那計量表所代表意義的才人，已經不曉得該說些甚麼才好。 在兩名魔法使的眼中，兩個才人瞬間消失，接著脖子一痛，頓時不省人事。 「這到底算策略模擬還是動作冒險阿……」 才人揉著太陽xue，一副頭痛的樣子。當生命能量不再凝聚於雙眼時，才人也感覺到自己從第三人視點中退出。 「才人？」 露易絲疑惑地看著才人，有點擔心是不是因為『幻想』魔法，導致才人變得怪怪的。 「我沒事……快走吧，可能還有敵人在裡面。」 「嗯。」 兩人小心翼翼地跨過大門廢墟，只不過……不知道甚麼時候，才人眼瞳周圍又出現了白光。 「黑色蕾絲……」 「才人你剛才說了甚麼？為什麼才人你突然流鼻血了？！」 「沒事……甚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