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算計與目標
不久前。 托里斯汀魔法學院，主塔內的校長室。 「扣、扣、扣」 「扣、扣、扣」 歐斯曼被這規律的聲音吵醒，從睡夢中醒來，看著自己房間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來。歐斯曼以為是自己睡前忘記關窗，咕噥了幾句，並沒有伸手去拿魔杖，而是離開床鋪親自去關窗。 「總是用魔法做事的話……身體會懶散下來呢……」 抱持著這種想法，歐斯曼迷迷糊糊地伸手準備關窗時，突然發現，窗戶的鎖頭有著輕微破壞痕跡。 還來不及思考是怎麼回事，歐斯曼就被窗外突然冒出的一人摀住嘴巴，拖出窗外！ 「碰」 同一時間，校長室的門被人大力踹開，數名傭兵魔法使手持魔杖衝進校長室。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可惡！被歐斯曼這老頭跑了！」 一名傭兵魔法使氣憤地踢了下桌子。 「不用擔心，他的魔杖還在這邊，他跑不遠的。」一個傭兵魔法使拿起歐斯曼床邊魔杖，比劃著。「而且沒了魔杖，歐斯曼不過是個糟老頭罷了。」 「也對，所有人撤！」 一名傭兵魔法使發現校長室的窗戶打開著，疑心漸起，忍不住伸出頭向外面看去。 空無一人。 「我在想甚麼……沒魔杖的歐斯曼，怎麼可能選擇跳樓這一冒險手段……」 傭兵搖搖頭，跟上夥伴。 那名傭兵並沒有發覺，在主塔頂端，歐斯曼正被一個滿臉賤笑的少年摀住嘴巴。 等到傭兵門離去後，尼歐才鬆開了歐斯曼的嘴巴。 「尼歐君，現在是甚麼情況？」 聽到那些傭兵的聲音，歐斯曼心裡也有底了，即使如此，他還是選擇問尼歐究竟發生何事。 歐斯曼心裡很清楚，絕對是有甚麼原因在，才會讓尼歐選擇從窗戶把歐斯曼綁架走。 「阿爾比昂那邊的訪客，全員都是上過戰場的魔法使，兩名矩形級。」 尼歐也收起賤笑，簡單地說明下現況。 「……為什麼不先救學生們？」歐斯曼問著。 不是『為什麼先救我』，也不是『為什麼會知道』。明顯地，歐斯曼把學生的安危擺在第一位。 「等會再解釋，現在時間不多了。」 尼歐拿出面鏡子來，藉著在地平線的雙月光輝，朝某個暗處反射光輝。 片刻後，一道光輝從該暗處閃現，尼歐輕巧地帶著歐斯曼從主塔上跳下，迅速跑到暗處。 暗處中，收起劍來的亞尼艾斯，正領著劍士隊全員等候在那。 「如何？」尼歐迅速問。 「來火之塔的四名魔法使都收拾掉了。」亞尼艾斯回答。 「那東西與器材安裝方面呢？」 「在這，器材都已經安裝好了，我也照你所說的說了那幾句話。」 亞尼艾斯遞出某個才人看到後，絕對會大喊「尼歐你這麼快就把小型麥克風搞出來了啊？！」的東西。 尼歐把那類似小型麥克風的東西別在領口，打開後先是低聲在麥克風上不知說了甚麼，隨後關了起來。 「好，現在來確認一下我方目前戰力。」尼歐掰著手指數，「劍士隊全員，老魔法使一名……」 「那個，我的魔杖被他們帶走了。」歐斯曼提醒著。 「那一旁抽菸去。」 尼歐把之前順手從歐斯曼房間拿出來的煙袋跟煙槍，丟還給歐斯曼。 「……那就剩一名魔法老師，三名三角級學生──不介意我把使魔排除在外吧？」 尼歐偏頭看著一旁笑得一臉燦爛的丘魯克、面無表情的塔巴莎、還有略帶驚疑的瑪琪。 被尼歐點名到的格魯貝魯則是站在塔的外圍，呆呆地探出頭去窺探著學院餐廳的方向，氣得亞尼艾斯一手把格魯貝魯拉進了牆壁的陰影中。 「好了，現在來說正題。」 尼歐冷靜地說著，給人ㄧ種睿智的感覺──只不過歐斯曼在後面抽菸的樣子，完全破壞掉氣氛。 「……這算是報復嘛？」尼歐仰頭看著。 「……是。」歐斯曼從容地吐出煙霧。 「拜託你們認真點！」亞尼艾斯不悅地說著。 「我說，我們有個不錯的計畫哦……」 「駁回。」 丘魯克還沒說完，就被尼歐打斷。 「……那你有甚麼好計畫嘛？」丘魯克不滿地說著。 「當然有，不然我也不會把各位找來了。」尼歐臉上掛上笑容。 「我大略講解一下目前已知情況：綁架者約二十人左右，先前被劍士隊解決四人，理論上對方長途跋涉至此，應該是沒有準備援軍，所以可以當成對方總戰力全出。」 「以我方現在的戰力衝上去，要全滅他們並非不可能──我一個人可以處理一半以上，但是人質跟我方人員絕對會有重大損傷，我相信沒人想見到這種情況。」 「所以才要用奇襲啊！」丘魯克不耐煩地說著。 「裡面有兩個矩形級火系魔法使，分別是康貝騎士團總隊長『寒焱』泰利斯特，以及傭兵『白炎』敏努維爾這兩人。」 不理會格魯貝魯聽見敏努維爾這名字時的震驚與渾身僵硬，以及丘魯克那還想說些甚麼的表情，尼歐接著說下去。 「敏努維爾是瞎子，所以不可能奪去他的視覺。」 丘魯克沉默了。 「尼歐君，你該解釋了吧？」歐斯曼這時站了出來，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後，歐斯曼得出了一個結論，「為什麼你要故意放學生們被抓？」 所有人一聽，同時瞪向尼歐。 「看出來了啊？」尼歐雖然承認了，但臉上也沒有任何愧疚之色的說道：「我不是相良宗介，我沒辦法讓所有學生在最短時間內，自動自發地逃離學院。」 尼歐反問起歐斯曼。 「就算逃了，托里斯汀學院外部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距離最近的城鎮也有一小時的馬程，就算提前叫醒學生們，可她們能跑到哪去？」 「如果是將學生與老師們聚集在一起，一同反抗入侵者的話，近百名魔法使對二十名魔法使，確實勝算會比現在大很多。但……對方是身經百戰的傭兵，就算學生們合作起來，也必定會有傷亡。」 「難道說，尼歐君的目的是……」格魯貝魯也從震驚中回神過來。 「對，我的目的是──我方無人死亡。」尼歐露出了微笑，「我相信大家都想達成這勝利目標，所以只要能符合這條件，那不管機率多低，我都ㄧ定會讓計畫成功。」 「但是我方目前戰力並不足以保護所有學生，可是……在保存學生生命這方面，入侵者的目標其實是跟我們一樣，都打算盡可能讓學生們無傷亡。」 「……因為他們需要人質去威脅女王殿下，而人質人數是越多越好。」亞尼艾斯也想通了尼歐話中的關鍵。 「太冒險……」 塔巴莎如此評價著，在她看來，若是綁架過程中有學生反抗，那麼學生想無傷亡是不可能的。 「我承認放學生們當人質這樣做有點豪賭，但是相較於動員全體去抵抗入侵者，這選擇卻是最有可能保存學生性命的方法。」 「但是……這麼一來，我們的行動就關係到人質們的生死。」一直沒說過話的瑪琪，此時也提出了想法，「我們必須一口氣制伏或殲滅入侵者，對方將近二十人，我們如今的戰力辦的到嘛？」 「就是說啊，就算我們這邊每人對付一個，人數還是比他們少。交戰時的餘波，也很容易傷到同學們。」 丘魯克皺起眉頭，既然知道敏努維爾是瞎子，那麼代表對方一定有著代替視覺的手段，不然不可能成為矩形級魔法使。 「所以減少他們看守人質的人數，就是計畫的關鍵。你們仔細聽好：我已經將導力通訊接收器，以假死的方式讓敏努維爾拿到。因此歐斯曼校長您先去主塔打開寶物庫，寶物庫的鑰匙應該還在校長室內沒被找到，所以前往校長室路上的掩護就麻煩真希你了。」 「接著，兩名矩形級魔法使中的泰利斯特，在見到被綁架的人質後，應該會察覺到一件事實：『這個學院裡不應出現年輕男性』。所以他必然會對之前在校外被燒死的我起疑──我特意作出死不瞑目的表情，就是要讓他注意到我的性別與年齡。」 「要是那個叫泰利斯特的魔法使沒發覺呢？」亞尼艾斯提出疑問。 「如果泰利斯特他真的那麼愚蠢，那我們有必要去忌憚一個愚蠢的魔法使嘛？」尼歐露出了往常的賤笑，「他發現我沒死後，必然會立刻趕回餐廳提醒敏努維爾。他的通訊石三個月前被我毀了，就算有備份，他也應該不敢把通訊石這種貴重物品交給傭兵。」 「因此，為了避免被雙面夾擊……」尼歐看向其中三人，「……丘魯克、塔巴莎、還有格魯貝魯老師，就麻煩你們三位去攔住他了。」 格魯貝魯緊握手中魔杖，他知道尼歐這麼安排的意思──尼歐不想讓他與敏努維爾見面。但格魯貝魯他不知道尼歐這麼安排的背後原因。 「那你呢？」丘魯克問著尼歐。 「別急，接下來才是關鍵。」尼歐從背後拿出一把特製燧發槍，「歐斯曼校長與真希打開寶物庫後，立刻回來這邊與劍士隊匯合，而我則是前往寶物庫待命。」 「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去呢？」瑪琪不解地問著。 「因為我不能保證泰利斯特什麼時候會發覺『這個學院裡不應出現年輕男性』這事實。如果在你們還沒與劍士隊匯合，而他就餐廳出來的話，那我就必須與格魯貝魯老師匯合，先聯手解決他，不能給他回去通風報信的時間。」 此時歐斯曼像是領悟到甚麼，忍不住瞪大眼睛。 「……尼歐君你發現了？」 「嗯啊，很早就發現了。」 「僅有一名矩形級魔法使離去的話，我們與入侵者的戰力差還是沒減少啊？畢竟我們這邊也少了三名魔法使幫手。」 不理會尼歐與歐斯曼之間的啞謎，亞尼艾斯接著問下去。 「關於這點，我會想辦法調開其中半數，就用之前亞尼艾斯你所安裝的通訊用器材。」 尼歐將衣領上的小型麥克風秀給大家看。 「當我到寶物庫後，一旦泰利斯特離開餐廳──我自有方法知道──去檢查校外屍體時，我會利用通訊器暗示敏努維爾，讓他認為，劍士隊正準備要去寶物庫中領取武器。而為了讓他相信這個暗示，歐斯曼必須不在人質當中，待會我也必須爆料一些正確資訊給敏努維爾知道。」 「打算……反過來利用情報嗎？」瑪琪問著。 「對，我方的優勢在於，敏努維爾他們並不曉得你們這些逃出來的人存在。只要我們刻意犧牲掉這份優勢，讓敏努維爾得知你們存在後，他必然對你們保持警戒，但也同時會相信通訊器所傳達的情報。」尼歐回答。 「一旦敏努維爾相信了通訊器中所說的是真的，就一定會派人前往寶物庫埋伏，同時搬空寶物庫。畢竟……他們是傭兵，是利益至上的一群人。」 尼歐像是能預知般，斷定著敏努維爾的行動。 「再加上劍士隊是目前學院內，最有可能對他們造成人員傷亡的敵人，敏努維爾為了避免被反伏擊以及保險起見，必然會派出半數以上的人前往寶物庫，甚至有可能親自前去寶物庫。」尼歐接著說道。 「龐大利益，好大喜功。」塔巴莎冷靜地說著。 「沒錯，等到看守人質的人減少後，就由歐斯曼校長、真希、以及劍士隊全員攻入餐廳解救人質，攻入方法由你們自己決定。而前往寶物庫的那些傢伙，就由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