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裁判，有人作弊！（中）
海面上，阿爾比昂船艦甲板。 突如其來的搖晃，迫使阿爾比昂的士兵們抓住身邊東西，好保持平衡。 「現在又是怎樣啦！白色惡魔的分身不是已經從船艙中消失了嗎？！」 士兵Ａ緊抱著主桅，大聲吼著。 「是潮漩！」士兵Ｂ抓著舷側繩網，望著海面上的異變：「四個潮漩將我們的船困死在原處！其他船艦的情況也一樣！」 此時，遠處的某艘船艦上突然有人用擴音魔法喊道：「東東南方，是水精靈！」 「水、水精靈？！」士兵Ａ反射性的說著：「說到水精靈，那不是只出沒托里斯汀邊境線上的拉格德里安湖嗎？」 「應該是水精靈沒錯……」士兵Ｂ瞇眼望著遠方海面上的身影：「……至少一般魔法使沒辦法凝結出與戰列艦相同大小的水球。」 ... ... 水精靈溫蒂妮的右手猛然握起，一發與戰列艦相同大小的超巨大冰球立即成形，嚇得阿爾比昂軍隊眾人瞳孔瞬間縮小。 水精靈右手化掌前推，超巨大冰球帶著『擋我者死』的誇張氣勢，沖向阿爾比昂的戰艦，就連海面都因冰球所帶起的風勢而被排開來。 就在巨大冰球撞到戰艦不遠處時，船艦上砲聲連環響起，數發砲彈紛紛擊中冰球。雖然這種程度的攻擊無法轟毀冰球，但冰球的速度也因此減慢了下來。 數名隨艦魔法使揮舞著魔杖，趁著冰球速度減慢的時候，接連不斷地施展不同種類的點級魔法。不同系統的魔法本應會互相干擾，但在眾魔法使的高超默契下，數十個點級魔法組合在一起，竟轉化成某個大型魔法。 『戰術級多人聯合魔法.掠陣寒風』。 這種多人聯合魔法本應用在高空中，並干擾敵軍龍騎士的行動。如今在此時用了出來，卻也頗具效果。 來自前上方的猛烈寒風，不只減緩了冰球速度，更讓冰球的體積爆增許多並加強了其風阻，冰球的飛行高度也因此開始降低。就在冰球接觸海面的瞬間，海面上爆起三層樓高的浪花，巨大冰球的速度立即大減，最後緩緩停在戰艦左方五米處，讓船艦上所有懸著一顆心的士兵們鬆了口氣。 「一般攻擊方法無用……」 水精靈溫蒂妮喃喃自語著。 就在此時，數發火球從天上落下，砸在水精靈溫蒂妮附近的海面上，爆起了無數水花與白煙。 水精靈溫蒂妮抬頭向上望去，十幾名阿爾比昂的龍騎士們，不知何時飛到她的頭頂上盤旋著。剛剛的那些火球，就是龍騎士身下的飛龍所噴出的。 飛龍的速度雖然比不上風龍，但卻擁有著風龍所沒有的噴火能力，再加上有著與原地盤旋的能力，所以通常被安排給各艘戰艦，作為空中護衛用。 「聽說水精靈之淚值不少錢喔，把它做掉我們就發了呢。」 「只能在水中苟延殘喘的傢伙，居然反抗人類，真是異想天開。」 「不肯老老實實地待在湖底嗎？湖邊以外的都是人類的土地啊！」 眾所皆知，水精靈的身體是含有魔力的。想擊敗水精靈只有一種方法，就是將其身體完全蒸發掉，使水精靈的身體變成氣體後，水精靈就無法在以液體的形式融合在一起。 會爆炸產生高熱的砲彈，魔法使的火球，以及飛龍的火焰，通通符合這一條件。 由於水精靈之淚是拿來製造魅藥的主要成分，所以王室下令嚴禁流通。想獲得水精靈之淚，就只有在黑市中才能買到。既然非官方的黑市能夠販賣，就代表連民間團體都能擊敗水精靈。 所以對軍隊來說，擊敗水精靈應該是很簡單的，不是嗎？ 這話對，也不對。 說對，是因為水精靈確實不喜戰鬥，所以除了完全動怒情況下，遇到黑市來採集水精靈之淚的人，都是隨便應付一下，就把自己一部分剝離下來後離開，畢竟水精靈忙著擴充領地，沒時間跟盜獵者玩。 說錯，是因為尼歐已經把六千年前對四大精靈的力量禁令解除，所以水精靈現在能夠發揮的實力，與之前相比可說是天壤之別。 尼歐之所以會給四大精靈力量禁令，是因為六千年前實在是教了太多千奇百怪的知識給四大精靈。要是放任四大精靈不管，哈爾凱尼亞將來總有一天會被四大精靈玩沉…… ……雖然尼歐六千年前的原話是：「你們四個給我節制一點！因為只有我可以毀滅這個世界──我說的就是風精靈希羅芙你，給我把你頭上那跟強烈颱風大小沒兩樣的螺旋手裡劍丟到外太空去！！」 聽到龍騎士們的話語，水精靈那毫無雜質的臉上，露出了類似皺眉的神情。但是那份情緒並非是不悅，反倒是在思索著甚麼。 接著從水精靈腳邊的海面開始結冰，直到一塊直徑整整一百米，由冰所構成的巨大平面出現在海面上。 水精靈溫蒂妮嫣然一笑。 所有在水精靈上空盤旋著的飛龍，全部同時哀鳴一聲，失速墬落，一一砸落至冰平面上。還在嘲笑著水靈的龍騎士們，自然也被甩下，全部跌到冰平面上。 「方才的話，再說一次，好嗎？」 若是才人見到此時水精靈臉上的笑容，必然會睜大眼睛以及倒抽冷氣吧。只因為……那笑容與尼歐平時的笑容，異常地神似。 用才人的話來說，就是：「水精靈果然被尼歐教壞了！」 「嗚……怎麼回事……我、我爬……不起來……」 「……喘、喘不過氣來……」 龍騎士們張著嘴巴，卻只能勉強說出話來。畢竟，當全身上下的水分都往下方湧的時候，還能夠說話就已經是用盡全力了。 趴在地上的人們，全都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按在冰面上的手掌，全部變得像血一般通紅，變紅的不僅僅是手掌，如果有人是面朝下的，那他的臉就會漲得通紅無比。如果是背著地的，臉色則會變得蒼白無比，毫無血色。 看起來就像是所有人體內的血液，全都變得沉重無比，連爬起來如此簡單小事都辦不到了。不只如此，缺乏血液輸送氧氣的身體四肢，也變得痠軟起來，連輸送到肺部的空氣也連帶減少起來。不光是龍騎士們，連飛龍的情況都一樣，本來還可以噴出兇猛火焰的嘴巴，如今連一絲火花都噴不出來。 血液就如同被磁鐵所吸引的鐵粉般，違背了正常流向，聚集到了離冰平面最近的身體部位。龍騎士們甚至有種，血液即將從身體裡噴發出來，黏著在冰平面上凍結的錯覺。 但也僅僅只是錯覺。 水精靈溫蒂妮並未下殺手，尼歐在策畫時就已經跟水精靈說過，對於阿爾比昂等人是允傷不允死。 『水精靈你不用勉強自己，如果真的擋不住的話，可以放過幾艘讓他們登陸。戰功與功績，給托里斯汀的貴族領主們賺去沒關係。畢竟……同流合汙，對政治家與高層來說，是最好的封口方式，偶爾還會附帶一定程度的『視而不見』呢。』 『而且只要把自己排出好處獲得對象外，自然就沒人會去計較好處是從哪來的，畢竟獨食可是會惹人怨妒呢。』 尼歐是考慮到，水精靈離開拉格德里安湖後，實力必然大減。在這種情況下，還要保住阿爾比昂軍隊的性命，可能會太過困難，所以才只要水精靈打散阿爾比昂軍隊，讓他們無法聚在一起即可。 然而尼歐這種處理法，卻讓水精靈感覺自己被小覷了。尤其在得知火精靈莎羅曼達跟尼歐大打過一場後，水精靈突然有種想證明自己實力的衝動。 水精靈並不像火精靈一樣好鬥，但是其自尊心卻相當強烈。不然也不會因為蒙莫蘭西父親的一句「別亂走，會弄濕地板的」，就直接讓蒙莫蘭西家族的排水造地計畫失敗。 尼歐給水精靈的指示跟火精靈差不多，如果過年前戰爭還沒有結束，就去阿爾比昂大陸，幫忙結束掉這場戰爭。 距離哈爾凱尼亞的過年，還有整整三個月。 「第一批。」 水精靈身體離開冰平面，巨大的冰平面彷彿被安裝了馬達般，乘風破浪地向著遠離托里斯汀的方向衝去。一旦冰平面經過還在天空中的飛龍下方，龍騎士們與飛龍都會毫無例外地摔至冰平面上動彈不得，如同地心引力突然強化無數倍般，每個人跟飛龍都像沾上黏蠅板的昆蟲。而冰平台途中還不小心撞上了一艘阿爾比昂船艦，連帶著那艘船艦也被推向遠方。 剩餘還沒中招龍騎士們見狀，急忙拉開與水精靈與冰平面兩者的距離。 水精靈溫蒂妮舉起右手來，數十滴拇指大小的普通水滴，從身體中分離出來，懸浮在水精靈的右手上。 「父親大人說出招一定要喊名稱，當年父親大人是怎麼稱呼這類招式的？」 水精靈隨意一揮，水滴群看似緩慢，但實則迅速地飛向天空中的龍騎士們，途中還會自我調整方向。由於體積過小，龍騎士們根本沒有注意到。 「好像是……魚人空手道.擊水？」 水滴碰上龍騎士的瞬間，龍騎士們瞬間被轟飛出去，就如同被大砲直擊般，比較倒楣的甚至是連人帶龍一起飛出去。 見到這景象，也沒有龍騎士敢飛上天了，一個個躲回船艦上。 望向阿爾比昂船艦，水精靈再度擊出水滴群。 「魚人空手道.矢武鮫。」 如果說先前的『擊水』是砲彈的話，那麼『矢武鮫』就是由眾多水花所構成的散彈雨。 阿爾比昂士兵們見狀，連忙躲在障礙物後方，躲避著眾多水花所組成的彈雨。 木屑紛飛，船帆破裂，比較脆弱的船桅甚至被擊斷，而船舷左右兩側的羽翼（註一），更是被打得支離破碎。在哈爾凱尼亞大陸，飛空船艦的羽翼，是為了在天空滑翔所造的，失去了羽翼後，即使事後獲得風石當動力來源，在飛行上也會事倍功半。 「發射！！」 即使是被潮漩所困住，即使遭到水精靈猛烈的攻擊，阿爾比昂船艦的眾艦長們依舊沒有放棄，不是將大砲搬至船首，就是死命轉動船舵，想讓船艦側面朝向水精靈，竭盡所能地讓大砲砲口對準水精靈。 震耳欲聾的砲彈發射聲不斷響起，數以百計的砲彈朝著水精靈飛去。如此大量的砲彈，即使是座小城也會被轟為平地，更何況是水精靈。這是阿爾比昂士兵們的想法。 水精靈附近的海平面上，升起了許多有著籃球大小的水球，飄在水精靈的身邊。若是有人仔細點算的話，就會發現水球的數量，跟阿爾比昂軍所發射的砲彈數量完全一樣。 「魚人空手道……」水精靈溫蒂妮朝著眾多水球一拍，「……槍波。」 水球在水精靈的拍擊下，化作一條條高速長型水流，無一落空地貫穿所有砲彈，提前引爆！ 【怎麼可能。】 這四個字才在阿爾比昂等人的腦中閃過，名為『槍波』的水流就順著慣性與砲彈軌道，一一轟毀了發射砲彈的諸多炮門。 看著一條條貫穿砲彈、轟毀砲門的水流飛入天空，隨後崩散成一般海水的景象，完全沒有汙染環境的問題存在。阿爾比昂軍隊中，一堆人的下巴半永久性地脫離。 同時，也讓所有想靠『空氣球』魔法靠近水精靈的魔法使們，嚇得躲回船艦上。 水系統魔法使是能夠在水中呼吸的（註二），但是與水精靈為敵的情況下，將身體置於水中完全是自殺行為。所以當天空靠近途徑被封鎖，就必須是由風系統cao作空氣，製造出空氣球從水中接近水精靈。 但是在看到水精靈所用出來的『槍波』後，沒有一個人敢繼續進行這種玩命舉動。 魔法使的魔法障壁在砲彈前毫無意義，所以能擊破砲彈的『槍波』，必然有著與砲彈同等的破壞力，更不用說空氣球的強度完全比不上魔法障壁。不光如此，『槍波』擊破砲彈後還轟毀了炮門，代表其破壞力絕對比一般攻城武器還要強大，恐怕就連城門也毫無抵抗的能力。 就算先前的『擊水』可以利用海水來減輕力道，但是像『槍波』這種高破壞力招式，即使有海水當天然障壁，空氣球魔法依然不可能抵擋下來。 【剛剛那招……真的是用海水打出來嗎？】 正當震驚過度的阿爾比昂軍隊們，思索著這類問題時，水精靈的身影卻融入海中，從海面上消失了。 潛到水中的水精靈，雙手做出虛抓狀，彷彿抓住了海中的某種『東西』。海面上也因為水精靈的舉動而有了異狀。 「魚人柔術.水心……」 「艦長！」某名阿爾比昂士兵望向海面，驚喜地說著：「困住船艦的潮漩消失了，我們可以──」 「……海流過肩摔。」 「離開這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士兵喊到一半，立即變成淒慘無比的慘叫。 該士兵所搭乘的船艦，突然被一道巨大海流所托起，整艘船艦飛上天空整整三百公尺有餘。緊接著，巨大海流並沒有立即消失，而是在士兵的慘叫聲中，將整艘船送到遠洋捕深海魚去了。 「……看到這情況，我突然想到某首兒謠呢。」在其他船上的士兵Ａ見狀，呆愣地說著。 「『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這首對吧？我剛好也想到這首呢。」士兵Ｂ目送著那艘『乘浪』船艦離開，雙眼無神地說道。 「嗯，我想我們短時間內可能回不了家了。」 士兵Ａ跟士兵Ｂ將目光轉回浮出海面的水精靈身上，兩人臉上都是一副『這下死定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