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裁判，有人作弊！（下）
浮出海面的水精靈並未持續攻擊阿爾比昂軍隊，反倒是開始聚集起附近的海水到身體裡。 拿來迎擊懷特的投石機再度被搬了出來，這次為了避免水精靈用先前的招式來提前引爆，這次投石機上所放的是被點燃的油性燃燒彈。 這種燃燒彈剛開始擊中物體時的破壞力並不大，但是擊中後所噴濺出來的特製油，會附著在目標物體與周圍環境上，使得火焰容易點燃附近環境，導致二次破壞。這種油性燃燒彈所引發的大火難以被水所澆熄，甚至可以因為浮在水面上的油而讓火焰在水面燃燒。 先前沒有用其攻擊天空中的懷特，是因為瞬間破壞力不足，加上高空屬於空氣稀薄地帶，火焰的威力也會減弱。 然而，這時用油性燃燒彈攻擊水精靈，卻是異常適合。 見到許多油性燃燒彈飛來，水精靈溫蒂妮像是想起了甚麼事情，竟是一動也不動，任憑燃燒彈落到自己身上。 燃燒彈接二連三地在水精靈身上與周遭爆發開來，飛濺出來的特製油助長了火勢，以水精靈為中心，方圓一百公尺內皆成火海。即使是遠離火海的阿爾比昂士兵們，也依然能感受到熱浪襲來。 「所有人不要大意！水精靈很有可能再度潛回海中躲避，風系統魔法使給我想辦法讓船艦升空，其他魔法使們趁現在強化船艦外層與解除船艦周圍潮漩。我要所有投石機與燃燒彈隨時待命，一旦水精靈再度出現在視野中，無須等候上級命令，允許直接攻擊！」 見多識廣的阿爾比昂分艦隊指揮官，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不停發布著命令。 然而，水精靈真的躲回海裡了？ ... ... 與此同時，托里斯汀魔法學院內，露易絲的房間。 火精靈在露易絲那絲質床褥上，左右不停打滾著，似乎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此時，敲門聲響起。 火精靈瞬間停止打滾動作，在床上立起身來，殷切盼望地望著房門。 「打擾了……」 謝絲妲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手上正拿著廚房大廚們精心準備的餐點。 見到來人是謝絲妲，火精靈失望地趴回床褥。 曾從尼歐口中得知眼前這小動物真實身分的謝絲妲，見到火精靈的反應也只能尷尬笑著，將餐車上的餐點放到桌上。 『火精靈莎羅曼達她在魔法學院裡的這些日子，就麻煩謝絲妲你幫忙照顧了。火精靈她並不會挑食，不管甚麼東西她都消化得了──但絕對不要傻傻地拿木炭或油料等常見助燃物給她，除非你想被烤成全熟。喔還有，棉花糖最好也不要給，不知道為何，她現在很討厭棉花糖這東西──明明用火烤就很好吃。』 以上，是尼歐告訴謝絲妲的原話。 因此謝絲妲大膽猜測，火精靈突然討厭棉花糖的原因，一定跟尼歐有關。 看著桌上那精緻的餐點，火精靈兩眼發亮地跳上桌子。正在大快朵頤時，火精靈眼神突然一凜，轉頭瞪向阿爾比昂的方向，眼睛不知何時瞇了起來，流露出危險的神情。 瞪了好一會兒，火精靈才像是不想理會般，轉頭繼續跟食物奮戰。 「？」 謝絲妲見到火精靈的行為，一臉疑惑的樣子。 另一方面，蒙莫蘭西的房間。 回到自己宿舍房間內的蒙莫蘭西，還在為不久前的人質事件驚魂未定時，便發現自己的青蛙使魔突然跳出了小水盆中，並且躲進了蒙莫蘭西的懷裡。 「怎麼了，羅賓？」 蒙莫蘭西安撫著激動不已、頻頻發抖的青蛙使魔，一邊湊到小水盆旁邊觀察著。 除了因為青蛙跳出所帶起的水面漣漪外，小水盆與水並沒有任何異狀。 這時候，蒙莫蘭西想起了一件事情。 為了給自己的青蛙使魔，有著舒適的居住環境，自己水盆裡的水，是經過水精靈同意後從拉格德里安湖中取得的。 戈里亞境內，某處。 一名正在閱讀著書籍，身型消瘦的男子抬起頭來，疑惑地望著阿爾比昂的方向。 男子有著一頭垂到腰間的燦爛金髮，穿著淺茶色的長袍，細長的雙眼裏，蘊含了充滿睿智光輝的藍色瞳孔。還有著相當美麗柔和，而且絲毫看不出年齡的俊美臉蛋。 「先是火精靈王，再來是水精靈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感受著來自遠方海洋，相當強大的水之力量波動，男子那如同玻璃鐘般清澈的嗓音，不禁染上了一絲擔憂。 在男子的記憶中，史書裡明確記載著，兩大精靈王上一次使用如此強大的力量，是在六千年前的時候。 「火精靈王到現在，依舊不喜任何人踏入領地，看來想知道詳情，恐怕只能去詢問水精靈王了。」 在男子的嘆氣聲中，被金色長髮所掩蓋的長耳朵，顯露了出來。 ... ... 托里斯汀外海。 「你看到了嗎？我們擊退水精靈了！」士兵Ａ比著海面上的火海，興高采烈地說著。 「只是暫時而已！讓水精靈潛入海中，只會更加麻煩好嘛！」士兵Ｂ不悅地吼道，但隨即便發現了一件事情：「哎，我說……你有沒有覺得海面突然降低了許多？」 「有嗎？我看只是你敏感過度吧。潮漲潮落，才讓你有海面下降的錯覺吧？」士兵Ａ不以為然地說道。 「不對，這退潮也太快了點！今天秋季的完全退潮，明明是在中午過後！」 這個瞬間，海面上湧起無數巨大水柱，如同被吸引過去般，水柱不停地聚集到火海正中央，激起無數白煙。隨著水柱不斷地湧起，海平面也隨著不斷下降著，但是由於缺乏陸地景物作對比，阿爾比昂的士兵們雖然能感覺到海平面下降，可卻無法確認下降了多少。 士兵Ａ：「我說，你要不要考慮去當個算命的？每次壞事都被你說中。」 士兵Ｂ：「閉嘴。」 本以為水精靈是打算用這些水柱撲滅火焰，但卻有眼尖的阿爾比昂士兵發覺，先前由燃燒彈製造出來的火海，也隨著水柱的聚集而被聚在一起。 就在最後一道水柱衝入白煙中後，白煙猛然向四周爆發！ 這陣白煙爆發並未造成任何破壞，但阿爾比昂等人卻因白煙的散開而得知了一件事情── ──水精靈從頭到尾都沒動過。 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水精靈，身著藍、黑色為基底，上半身長袖立領，與下半身長裙一體成型，然而長裙卻與海水融合在一起，就彷彿水精靈身體披上了一層海水。 水精靈的顏面上，則是出現了一張散發著金屬光澤，但實質材料為寒冰所製成的無輪廓圓滑面具。 若是有熟悉尼歐的人在場便會發現，水精靈身上衣裝樣式與尼歐的平時裝扮非常類似。兩人衣物最大的差別，僅僅在於基底顏色與男女裝的不同。 「發射！！」 再度投擲的油性燃燒彈，依然毫無意外地擊中了水精靈，但是料想中水精靈被蒸發掉的場景並未出現。 任憑著火舌舔食著自己身軀，水精靈身上的水衣絲毫沒有蒸發的現象。 眾所皆知，水在常壓下的沸點為一百度，但這並不代表水的溫度無法再上升。而在高山上或高空中，會由於氣壓壓力下降，水的沸點也會隨之下降。 反過來說，當壓力上升時，水的沸點也會提高。 水，是『極難』被壓縮的無機物，所以才會出現『水刀』這事物──因高壓而產生的高速匯聚水流。而即使是千米深的海底，水的體積也僅僅只是減少百分之一點八而已。 但……若是有人能夠無視水的低壓縮性，將水壓縮呢？ 水精靈再度舉起手來，一顆巴掌大水球出現在手中。 「槍波。」 長條型水流受到高壓影響，瞬間擊穿某艘船艦船帆與主桅，飛向天空。 該艘船艦上的士兵轉頭望向主桅，只見主桅與船帆中央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正圓形空洞，異常完美的圓弧切割，讓人不禁懷疑那空洞是否早已存在著。 可是……這次的『槍波』並沒有像之前一般，飛到天空後瓦解消失，而是違反著物理法則，朝著天上直飛。 ... ... 高空中，阿爾比昂旗艦。 「通訊官，報告戰況！」 霍金斯對著通訊管大吼著，在船艦上到處都可見到這種金屬管，便於不同船艙區域內的人們交談。 「第一艦隊目前迫降於海面上，人員傷亡不大。」模糊的聲音，從管中傳了出來，「百艘火彈船同時引爆，雖然勉強擊退托里斯汀的白色惡魔，但是對方似乎並未受到傷害，目前還在正前方盤旋。」 「同時引爆都無法傷害到他嘛……托里斯汀從哪找來這種傢伙的……」霍金斯忿忿不平地說著。 百艘火彈船的引爆，其威力足以炸平任何一國的王宮與城下鎮。雖然對懷特的實力強大早有心理準備，但實際聽見懷特近乎無傷的情況，霍金斯依然難以相信。 整個阿爾比昂艦隊居然被一人所拖住，而自己等人還拿他沒辦法，指揮官霍金斯只覺一陣氣悶。 「傳令下去，各──」 指揮官霍金斯的話還沒說完，阿爾比昂旗艦便是一陣劇烈搖晃，像是被砲彈擊中般。致命危險感瞬間襲上指揮官霍金斯，霍金斯想也不想，直接向旁抱頭臥倒。 巨大的傾軋聲響響徹整個艦長室，霍金斯原先站立的地方斷成了碎片，木片四處紛飛，其中一條手臂長的木片因衝擊而刺入霍金斯的後背。也幸好由於忙著應對懷特，整個艦長室只剩下霍金斯一人在，不然肯定傷亡慘重。 霍金斯強忍傷痛爬了起來，靠著牆壁，對著通訊管有氣無力地吼道：「所有區域……回報現況！」 「彈藥室平安！」 「甲板回報，中央破洞！」 「船舷與四周裝甲無受損！」 「咳、咳……動力室與風石倉庫遭到直擊，難以持續航行！」 「連絡室回報，飛行龍騎士確認攻擊來自正下方…………正下方無敵影？再確認一次…………重覆，正下方目視範圍內無敵影！」 「來自正下方的攻擊，而且是看不見的敵人，這怎麼可能？」 霍金斯咬牙，將木片從背後拔了出來，拿起魔杖治療著自己，一邊對著通訊管發布命令：「回報白色惡魔現況！同時辨認砲彈種類！」 「白色惡魔尚與龍騎士隊糾纏中！」 「無殘留砲彈，無法辨認砲彈種類！尚無起火現象！」 「碎片辨認結果確定，非穿甲彈殘留痕跡！」 【不是燃燒彈或穿甲彈嗎，那究竟是用甚麼樣的砲彈？而且正下方毫無敵影，難道是從海平面來的攻擊？！】 霍金斯非常不願意接受這種想法，只因……目前阿爾比昂旗艦所在的地方，離海平面足足兩千米以上。 判斷出無法繼續戰鬥後，霍金斯咬了咬牙，發布了命令。 「本旗艦暫時退避！剩餘艦隊聽從各分隊指揮官命令，自由迎敵！」 懷特自然也見到了阿爾比昂旗艦被擊穿的經過。看著遠去的阿爾比昂旗艦，懷特心中的訝異不比霍金斯少。 【看來，連尼歐都誤判了水精靈溫蒂妮的真正實力啊……】 ... ... 海面上。 天空中的事情著實令人訝異，但更令人訝異的事情還在後頭，那艘被『槍波』擊穿的船艦船帆與主桅，居然從圓洞為起點，開始無火自燃起來！ 「為什麼被水擊穿的主桅會著火！這不科學！」 某士兵見狀，雙手抱頭大吼著。 水精靈身上的水衣，實際上是被壓縮無數倍的水所構成。其沸點也因壓力的升高，從攝氏百度上升至千度。與康貝騎士團團長謝蓋爾用魔法製造出來的『重水』不同，水精靈身上的水衣就物理層面上是貨真價實的『重水』。 用個簡單比喻來形容水衣的壓縮程度：陽光可透射海洋的範圍，只有到海平面以下兩百米的範圍內，海平面兩百米以下是純粹的黑暗世界。 但是水精靈身上，那件由成分百分之百的水所構成的，看起來只有數公分厚的水衣，卻早已不透光並漆黑如墨…… 在吸收了一整片火海的熱量後，看似普通的壓縮水衣，實際上其溫度高達攝氏六百多度以上，而一般木頭的燃點是四百到四百七十度之間，再加上速度過快導致無水份殘留，導致主桅的起火。 誰說水精靈打不出火焰傷害的？ 而阿爾比昂旗艦之所以沒有燃燒，是因為槍波的熱量在飛行途中已幾乎散盡，只留下那足以貫穿船艦的衝擊。 水精靈身上水衣開始匯聚到手上，在到達水精靈的指尖時，像是壓力被解放般，向外衝出一條超音速水刀。水刀的原理，就是將高壓狀態下的水，通過一個直徑極微的噴嘴噴出。 只要有適當壓力來源，再加上結實到足夠承受龐大壓力的噴嘴，理論上，世界不存在水刀切不開的正常物質。 在阿爾比昂軍隊反應過來前，水精靈抬起手來，對準某艘船艦劃下！ 看著細長水刀往自己頭上劃下，某名阿爾比昂士兵閉眼摀頭，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 一陣寒意劃過該士兵的身軀，閉眼等死的士兵發現，自己的身軀居然沒有感受到任何痛楚，就好像自己並沒有被切開一樣。 士兵發抖著緩緩睜開眼睛，卻發覺自己的手腳都還在，自己也沒有被腰斬或是變成『兩個半人』。士兵拍著自己全身上下，確認自己沒有被切開後，難以置信地說著：「……我沒死？」 話才剛說完，該士兵的衣服直接全部爆開來，以該士兵中心點，整艘船艦如同被一刀兩斷般，包括船桅與船首一左一右地上下分離開來。 「雖然我對於能活下來這件事感到謝天謝地，但拜託來個人解釋一下，我沒死可船艦卻被分成兩半的原因啊！」 該士兵摀住身上要害，尷尬地朝天吼著。 即使見到自己方船艦被千奇百怪的方式擊沉，但阿爾比昂軍隊們並未放棄戰鬥，數發外型為簡單尖錐狀流線形的穿甲彈，被射向水精靈。 水精靈這次沒有用『槍波』擊破砲彈，因為已經沒那個必要。 當穿甲彈的彈頭擊中水精靈的水衣時，該部分的水衣因為有了壓力宣洩點，近噸的水量瞬間爆發開來，順著穿甲彈的飛行反方向噴發。穿甲彈的動能完全被抵銷掉，無力地沉入海中，而水衣所失去的水量，藉著與海洋相連的部分，馬上就被海水填充完畢。 壓縮化的水，本身就是最好的變形材質。在穿甲彈接觸的時候，剩餘的壓縮水則是在撞擊應力下變形，增加了水衣的保護力。 放到地球上，這兩種防禦方式是被稱為：爆破反應裝甲（Explosive_reactive_armour）與非爆炸性反應式裝甲（Non-explosive_reactive_armour）。 同時也是六千年前，尼歐所教的亂七雜八知識之二。如今水精靈以自己的方式，使其在哈爾凱尼亞上重現。 水精靈武裝，『鋼水戰袍』。 整個哈爾凱尼亞大陸上，幾乎不存在著能夠擊破『鋼水戰袍』的武器，除了少數有著規格外破壞力，以及無視常識的武器能夠擊穿── ──例如火精靈的迴旋破壁機。 至於複合裝甲與電磁裝甲，則是土精靈與風精靈擅長的領域。 然而『鋼水戰袍』此招卻是不能隨意使用，畢竟所需水量極大，若是水精靈在拉格德里安湖使用此招，面積約為六百平方公里的拉格德里安湖，恐怕會瞬間枯竭掉。 看著僅存無幾的阿爾比昂艦隊，水精靈凝結出與自己等身大小的壓縮水球，打算一口氣結束掉海面上的戰局。 「魚人空手奧義.武賴──」 正準備出招的水精靈，突然全身一僵，停下了動作。 壓縮水球失去水精靈的控制後，便恢復成普通海水，突然增加的海水，以水精靈為中心掀起了一陣大浪，將剩餘的阿爾比昂軍隊沖到遠處去。 不光是水精靈，連還在空中遊鬥龍騎士們的懷特，魔法學院裡大快朵頤的火精靈，也全都停下了自己原先的行動。 懷特、水精靈、火精靈，三者同時望向托里斯汀的某處。 在這一瞬間，三人同時冒出了同一想法。 【尼歐（老爸）（父親大人）出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