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對勁的地方
阿爾比昂首都，倫迪紐姆，國王寢室。 謝菲爾德坐在室內，聽著外頭克倫威爾那煽動人心的演說，無意識地****著手上的安德瓦裏之戒。明明事情一如謝菲爾德計畫般地進行，但是前線所傳來的情報，卻使得謝菲爾德眉頭深深皺起。 『急報：第一艦隊遭水精靈擊潰，原由不明。』 本應置身事外的水精靈──不，正確來說，四大精靈除了發生在領地附近的事情外，對於同種族內甚至是不同種族間的爭鬥，應該皆是袖手旁觀的立場才對。為何如今突然插手？ 在四名傳說使魔中，神之頭腦密斯尼特倫的繼承人，是唯一有著六千年前記憶的使魔，其他三使魔的記憶，則是都被儲存在各自的使魔符文當中，直到滿足一定條件後，其他三使魔才會被得知六千年前的事情。 這記憶限制的施加者，正是始祖普利彌爾。 在密斯尼特倫的符文記憶裡，謝菲爾德得知四大精靈在六千年前與『嘯月巨魔』的戰鬥中，皆被祂擊成重傷，至今應仍未復原。有關這份記憶的真假，謝菲爾德也親自驗證過了。兩年前，她就曾去拉格德里安湖搶奪安德瓦裏之戒，那時候，本應保護戒指的水精靈並未出手攔阻。 之後，由於水精靈使拉格德里安湖的湖水不斷上漲，意圖用淹沒世界的方式來奪回戒指。謝菲爾德煽動著現任北花壇騎士團長，發出指令給北花壇七號騎士──也就是塔巴莎，前去拉格德里安湖處理那尚未死心的水精靈。從湖水回復正常的情況來看，水精靈應該是被塔巴莎擊敗了。 但如果水精靈真的身受重傷，之後又被塔巴莎擊潰。那麼，水精靈那擊潰第一艦隊的實力又是從何而來的？ 「難道那個前公主跟水精靈合作了？但是……」 四大精靈中，水精靈立場偏向中立，加上塔巴莎是奉命前去擊潰她，在兩者目標互相衝突情況下，兩者應該是沒有合作可能與理由。除非塔巴莎已經得知，安德瓦裏之戒被奪走的起因源自自己的叔父，同時也是仇人的戈里亞國王約瑟夫。 順帶一提，火精靈與中立的水精靈不同，除了火系統生物外，火精靈幾乎敵視著所有種族，其中也包括人類與妖精。雖然因為不明原因，火精靈幾乎從未離開過位處於火龍山脈頂端的領地，但也沒有任何知曉內情的生物膽敢踏上火精靈的領地。只因踏入後的下場，絕對是被瞬間燒成焦炭、飛灰。至於風、土兩大精靈則是不知去向與行蹤不明。 這也就是為什麼，謝菲爾德會選擇對水精靈下手。 謝菲爾德根本無法也不敢靠近火精靈，即使火精靈可能還未從傷勢中復原。而風、土兩精靈又失蹤，在這情況，謝菲爾德也只能選擇奪取水精靈手上的祕寶。 四大精靈手上各自擁有著某些祕寶，而且都是接近自己屬性的東西。說得明確一點，安德瓦裏之戒從成分上來說，其實是凝聚了龐大『水』之力量的結晶體。而這些祕寶的來源，正是來自於始祖普利彌爾出生前就被徹底毀滅掉，如今毫無文獻記載的『史前文明』。 「如果說水精靈已經在這六千年內恢復實力，為何兩年前並未出手攔阻？而且又挑在這時候幫助托里斯汀？」 雖然傳回來的戰報表示，水精靈並未過多殺傷人命，但水精靈的行動幫助了托里斯汀卻是無庸置疑的。 四大精靈的實力異常強悍，在神之頭腦的記憶中，四大精靈隨便一位，都有著將哈爾凱尼亞搞得天翻地覆的能力。不提其他三精靈，光是從戰報上傳回來的水精靈在海面上表現出的那種戰鬥能力，就足夠讓所有海軍退避三舍。 若不是因為與嘯月巨魔戰鬥時皆身受重傷，使得四精靈被迫回到自身領地療傷── 「慢著，若是四大精靈在六千年前的戰鬥中，根本沒有身受重傷呢？」 記憶中，有關六千年前的戰鬥裡，嘯月巨魔遭到『月之石』困住後，被始祖與三使魔、眾龍王、四精靈所圍剿。謝菲爾德絲毫不覺得這種陣仗過於大驚小怪，因為她早從神之頭腦的記憶中，非常清楚地得知嘯月巨魔有多麼強大。 畢竟『史前文明』的毀滅，正是嘯月巨魔的行動所導致的結果。 有關於月之石的存在，雖然當年的始祖與神之頭腦不管怎麼研究，都只得出「這只是一塊上頭刻著月亮圖型的普通石頭」，但當時，卻確實地困住了那近乎無敵的嘯月巨魔。 月之石的效果還不只如此，據說還有著可以讓『胖丁』、『尼多力諾』等奇特生物進化的能力。雖然整整六千多年過去，沒人見過這些生物。但在神之頭腦的記憶中，這些生物確實存在於六千年前的哈爾凱尼亞。 根據掌管大地兼土石權威的土精靈說明，是因為月之石具有著『骸載呼幽』與『態過護嵐』的效果，使得其本身有著能夠克制嘯月巨魔的能力。 六千年前的神之頭腦，在從滿臉笑容的男子手中接過月之石時，也曾疑惑過是否有用，但在嘯月巨魔已然甦醒的情況下，僅靠著下毒與孤立實在不保險，最後也只能豁出去賭賭看。 「……………」 然而，謝菲爾德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突然覺得有些事情恐怕打從一開始就不在自己掌握中，而且正朝著自己難以理解的方向發展著。 ... ... 阿爾比昂大陸沿岸某處。 一艘頗為破爛地偵察艦，從遠方猛然地撞上阿爾比昂大陸的土地上。雖然船艦本體並未崩壞，不過看那種粗暴的降落方式，這艘偵察艦恐怕以後也無法繼續航行，只剩下送入回收場這結局了吧。 「總算是、成功靠岸了阿……」泰利斯特靠在主桅上，喘著氣說著。 「是啊，不過呢……」芙凱望著另一邊的瓦爾德跟雷爾夫，無奈地說著：「……如果他們兩個不內亂的話，我們明明可以更早回到阿爾比昂。」 「當然，也不會導致我們被巡邏艦隊發現，然後不得不緊急迫降呢。」 泰利斯特跟芙凱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偵察艦後方，兩艘高速巡邏艦正緊追在後方。這種特製巡邏艦只需數名船員便可cao縱，有著一定程度的空戰實力，但卻不存在著登陸能力，只能在空港停留。 潛入托里斯汀之所以會花上數個月，是因為一旦被發覺後就是任務失敗。可回到阿爾比昂就沒這個顧慮，就算被發覺了，也能靠著兩名矩形級風魔法使的魔法，一口氣甩開追擊船艦。 只不過來到阿爾比昂附近時，船上所有魔法使的精神都早已見底，因此只能對追擊艦隊視而不見，選擇直奔阿爾比昂大陸，導致發生先前那近乎緊急迫降的著陸方式。 本來依靠船上魔法使的數量，是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的。只不過瓦爾德跟雷爾夫前兩天，因為換班問題再度吵了起來，讓本應安排好的輪班被打亂，也讓眾魔法使的精神提早消耗殆盡。 至於現在的瓦爾德跟雷爾夫…… 「哼，都已經是個殘廢了，就別來硬搶正常人的工作。」 「笑話，就算剩一隻手，放倒你依然綽綽有餘！」 ……他們還在吵。 「把船上所有可用物資帶走，帶不走的潑上燈油，或用『煉金』造油，由我統一設置『火之烙印』，動作快！」泰利斯特指揮著眾人行動，毫不含糊地發布命令。 「芙凱小姐，還請留步。」見到芙凱準備動身，泰利斯特出聲喊住了她。 芙凱道：「是有其他任務嗎？」 泰利斯特搖了搖頭，對芙凱說道：「我想請芙凱小姐跟瓦爾德先生，你們兩位現在立即離開這裡。」 芙凱疑惑道：「是要我們去找人接應嗎？」 「不，我指的是，請兩位現在離開『光復運動』。」泰利斯特一字一句地說著，臉上絲毫不見笑意。 「泰利斯特，你這話是甚麼意思？」芙凱聞言微怒道：「難道你認為我們兩人是累贅嗎？」 「雷爾夫先生讓我見過那封信了。」 泰利斯特的一句話，讓芙凱臉色瞬間慘白。 「兩位其實沒有必要再繼續待在『光復運動』，回報任務時，我會在報告兩位死於任務中，現在這艘船上的幾乎都是康貝騎士團成員，兩位完全不用擔心情報外流。」 「可、可是……」 芙凱欲言又止，雷爾夫將信交給泰利斯特，這行為其心可議，但自己與瓦爾德不想待在光復運動卻是是事實。 「我明白。雷爾夫先生將那封信交給我，是要讓兩位無法繼續在光復運動裡待下去。可是兩位現今真的還有必須待在『光復運動』的理由嗎？」泰利斯特的話語，一針見血地戳破了芙凱的心思：「比起讓兩位繼續待在光復運動，還不如讓兩位離開。不只可以避免戰敗後被拖累，更可讓兩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芙凱一聽，半是不解半是驚愕的說道：「照你這樣說，那你自己待在光復運動的理由又是甚麼？而且，為什麼泰利斯特你憑甚麼光復運動會戰敗？」 「很微不足道的理由，芙凱小姐就別問了。」泰利斯特苦哈哈地答道：「至於光復運動……講出來也不怕芙凱小姐你笑話，就只是純粹有種感覺罷了。」 「感覺？甚麼樣的感覺？」 「這……我也說不上來明確的感受，就只是種很危險的感覺，這場表面看起來略顯的戰爭，似乎有些……我難以想像的事情，正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發生著。」 也許是曾與尼歐交手過，雖然並非通曉全局之人，但泰利斯特還是憑藉著戰場上所磨練出來的直覺，感覺到這場戰爭似乎有些不對勁。 「男人的直覺嗎？聽起來很不可靠呢。」 「芙凱小姐請別挖苦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迅速離開這裡。」 泰利斯特說完後，無奈地轉頭望著爭吵著的兩人，思索著是否該進行武力介入。 「對於你那完全不會看氣氛，甚至不懂得在逆風時退讓的腦袋，對此我深表遺憾。」 「同樣身為風系統，我始終覺得你那『閃光』之名，應該改成『閃爍』比較合理，正適合你那只夠處理小打小鬧的實力。」 「這話我反送給雷爾夫你，你的『迅光』之名老早就在哭泣。你也只能維持餐桌上的秩序，相較之下，『燭光』這名更為適合你啊。」 見到兩人的爭論持續不休，大有吵到天荒地老的樣子。芙凱深深吸了口氣，大聲狂吼道。 「吵吵吵吵！你們兩個是吵夠了沒啊！回航的兩個禮拜就一直聽你們在吵，吵得我都飽了！你們兩個好歹都是成年人了，拜託成熟一點好嘛！私下吵架我也就算了當沒看到，但你們連輪班這種攸關生死的事情都能吵，你們有完沒完啊！再吵下去，我就直接把你們兩個塞進土魔偶裡，再從這阿爾比昂大陸踹下去！聽懂了沒！」 也許是因為之前心事被泰利斯特拆穿導致心慌，讓兩人的吵架在芙凱聽來相當刺耳。再加上兩人這兩個禮拜的行為，讓芙凱怒氣值不斷累積，最後使得芙凱完全不顧形象的大吼大叫。 瓦爾德跟雷爾夫的爭吵，被芙凱的大吼所打斷，兩人都露出一副忘詞的表情看著芙凱。不光如此，連其他還在搬運東西的船員，也都全部傻在原地。 「不是很會吵？！現在都變啞巴了是嘛？！」 芙凱魔杖一甩，機警的泰利斯特連忙閃開，只見整艘船的主桅被芙凱魔法直接炸掉，主桅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同時緩緩地倒下。 「我說聽懂了沒！回答我！」 芙凱魔杖瞬間比著眾人。 「「「「「「「「聽懂了！」」」」」」」」 不光是瓦爾德跟雷爾夫，連其他被嚇到的船員，都異口同聲地大聲回答。 「喔喔，這就是東方俗語所說的『河東獅吼』嗎？」泰利斯特興趣盎然地說著。 「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