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之二

    不久之後。

    好大的喵酒館的地下室中，躺在床上的酒館老闆毫無徵兆地醒了過來。

    在這萬籟俱寂、鴉雀無聲的深夜，酒館老闆走出了地下室，來到了酒館一樓。大門與窗戶早已閉起，就連雙月的光輝亦無法透入，故此時的酒館一樓內一片漆黑。

    比比安與菲利浦三世都早已離開了酒館，再加上酒館大門早已關起與鎖上，因此除了酒館老闆之外，酒館內應該是不存在著其他人的。

    「喲，還真是準時阿，邪神先生。」

    一道帶有著磁性的男低音，打破了酒館內的寂靜狀態。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開關，一樓酒館內的油燈同時亮起，照出了三個人的身影與面容。

    體格壯碩，嘴裡叼著菸的肯西諾；面貌清秀，戴著黑手套的鵺野鳴介；以及滿臉鬍渣，身穿鑲釘皮夾克的中年男子。

    三人的身影，猶如一開始就存在般出現在酒館內。

    「除了１ｔｈ之外，大家都到齊了嘛……雖然本就沒期望他會來了，不過他這個性真的有夠麻煩啊……」

    酒館老闆──或者該稱之為尼歐──聳了聳肩說道。

    「既然覺得麻煩，當初為何要給予１ｔｈ那種個性？」

    中年男子用著沙啞的聲音問著。

    「……我沒說過原因？」

    「「「完全沒有。」」」

    肯西諾、鵺野鳴介、中年男子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尼歐先是尷尬地笑了一下，才開始解釋道。

    「讓我想想該先從哪說明起……你們三個應該都知道自己是『炎龍化人』這招的產物吧？正版的炎龍化人，是將龍炎之影與自己的影子化合成人形。但畢竟我身上的九龍炎不是正牌貨，所以炎龍化人後的人形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尼歐從身後的酒櫃中拿出三瓶酒來，分別給三人各倒了一大杯後，放到三人面前的桌上。

    「以前的話，我還可以讓亞克控制炎龍化人後的人形。但現在亞克不在身邊的情況，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讓炎龍自行選擇化人後的意識跟外表。」

    鵺野鳴介喝了一口酒後，似乎因為過苦而不停咂舌著，隨後好奇問著：「……炎龍化人這事情我們知道，但讓炎龍自行選擇？這是什麼意思？」

    尼歐解釋著：「簡單來說，就是化人後的意識，會以該龍炎所屬之龍的性格為主。而化人後的外貌與能力，也會從我認識且性格相近的人當中挑選。」

    「虯龍蒲牢好戰、好勝且好鳴叫，其鳴聲遠揚四方，再加上炎紫柔勁能夠破壞物體內部，甚至是對他人點xue。因此炎龍化人後的外型，正是北斗神拳第六十二代傳人：霞拳志郎──所以肯西諾我拜託你，少惹一點事情好嗎？你在數天前在戈里亞邊境上痛揍戈里亞士兵，還把城門打爆的事情，都已經傳到這邊了。」

    肯西諾將酒杯內的酒一飲而盡，舉起杯子示意明白。至於肯西諾有沒有聽進去，以虯龍蒲牢的個來看……

    尼歐搖了搖頭，放棄了繼續說教的打算，接著繼續說了下去。

    「接下來是鎌龍狴犴，其性格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再加上炎藍罡爪遇石碎石、遇盾破盾、遇鋼貫鋼，可說是無堅不破。所以狴犴炎龍化人後的外型，即是擁有著鬼手，且正義感十足，在遇到學生出事靈力便會瞬間無限大，童守町童守小學老師：鵺野鳴介──不過當初炎龍化人時，其實有點擔心會出現犬夜叉……」

    鵺野鳴介不好意思地笑了數聲，對於尼歐的誇獎感到相當不好意思。

    肯西諾眉頭微挑地問著：「我有疑問。炎藍罡爪既然號稱無堅不破，那跟１ｔｈ所擁有的炎黃純鋼比起來，究竟是何者占優？」

    「我就知道會被問到這問題……伏龍贔屭是九龍之首，炎黃純鋼是九龍炎中最強的存在，甚至被稱為『地上最強鋼氣勁』，這些都是無庸置疑的。」尼歐在肯西諾的酒杯裡倒滿了酒後繼續說：「若是炎黃純鋼與炎藍罡爪正面衝突，落敗的絕對是炎藍罡爪，畢竟炎黃純鋼可是攻守一體。若單純論攻擊力的話，炎藍罡爪無疑是九龍炎中最強的，可防禦力方面就有點美中不足了。」

    「那還算什麼攻擊力最強阿，還不是會被１ｔｈ瞬間擊敗……」

    鵺野鳴介聽完後，哭喪著臉說著。

    「別妄自菲薄，炎黃純鋼的弱點也相當明顯，就是能量消耗異常龐大，而且對於遠距離戰鬥根本是無能為力。若是炎藍罡爪熟練到極致的話，甚至可以無視掉炎黃純鋼的防禦力，直接穿透黃炎並對其內在造成傷害。」

    「真的嗎？！」

    「沒錯，然後鵺野鳴介你就會被炎黃純鋼所帶出來的龐大衝擊力給砸成rou屑，所以別想不開去找１ｔｈ比劃。」

    無視著鵺野鳴介沮喪到一頭磕在桌上的情況，尼歐幫鵺野鳴介的酒杯倒滿了酒。

    「至於２ｔｈ你身上的應龍狻猊──」

    「不用解說了，我很清楚我的能力。」

    「──是嗎？那就跳過這一階段的說明吧。」

    被中年男子打斷說明後，尼歐回到了吧檯後面繼續解說著。

    「但是……由於是自主讓你們炎龍自行選擇意識跟外型，導致你們無法像亞克一樣驅使眾多龍炎。除了本身炎龍化人所使用的龍炎之外，你們最多只能使用額外一種龍炎。不過幸好第二龍炎你們可以自行交換使用，我先確認一下，你們現在身上的第二龍炎是？」

    肯西諾點起了香菸說：「炎碧外影。」

    鵺野鳴介有氣無力地說：「炎青……空翔……」

    中年男子沉聲說：「……炎白幻瞳。」

    「所以１ｔｈ目前身上的第二龍炎是炎橙真元嗎──喂！把菸給我熄了，都說店內禁止抽菸了啊！」

    看著肯西諾心不甘情不願地熄了香菸，尼歐才接著說道：「真是的……每次都說不聽啊──等等我突然想到，肯西諾你那香菸是從哪來的啊！？我從沒製造過香菸啊！！」

    「好吧，這解釋了我們個性不同的緣故，但你還沒解釋……為什麼你當初在創造我們幾人的時候，沒有強行規定著我們必須聽從你的命令？」

    中年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包香菸，一邊說著一邊丟給肯西諾。

    「該死，我居然忘了狻猊性喜煙好坐，常吞雲吐霧…………唉。」

    尼歐一臉頭痛地嘆了口氣後，解說著自己創造幾人的緣故。

    「我這樣說吧──你們不聽話才叫合理。」

    鵺野鳴介疑惑問著：「不聽話才合理？這什麼意思？」

    中年男子說：「這是很明顯的中二行徑，只管自己在意和眼前所見的事物，一切都憑心里的感覺行事，想怎么做就怎麼做，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肯西諾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後，也開口道：「我也有聽說過所謂的中二，跟許多人一起玩議會的遊戲，就為了享受到那種議論的快感；然後被許多人惦記著想要除掉，就為了享受到刀鋒上的刺激感。」

    中年男子接著說：「照這種說法的話，現在的尼歐就像是盡力扮演一個好友享受虛偽的友情，然後背地裡充當設計對方走向的大魔王。友情和背叛兩不落──」

    「給我停下來──！！再說下去會有版權問題啊──！！」

    尼歐臉紅脖子粗地大吼了出來，制止了兩人繼續說下去。

    肯西諾跟中年男子對視一眼，認為調戲夠了後也閉上了嘴。

    「你也知道會有版權問題啊，用我們幾個的外表就沒問題嘛……」

    不理會鵺野鳴介的吐槽，尼歐先是深呼吸了數次後，才冷靜地說著。

    「炎龍化人不聽話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九龍炎本就是為了拿來克制我自己，才會特地去學習跟獲得的。龍炎如果聽話的話，反倒失去了當初為了獲得的意義啊。」

    看了一下店內的三人，尼歐搔著臉頰說道。

    「再加上……炎龍化人後的外型與性格，都是我所認識的好人。不論是為了朋友願意付出生命的霞拳志郎；為了保護學生不惜犧牲性命的鵺野鳴介，甚至是那個孤高的１ｔｈ都是如此……硬要你們聽話的話，總覺得會對不起那幾位朋友啊……」

    「……尼歐你跳過我了。」

    「誰叫２ｔｈ你剛剛領頭調戲我。而且……」

    像是不好意思般，尼歐眼神飄移地說著：「正因為你們是我所認識的好人，所以讓你們自由行動的話，我不用去擔心你們會過度修改歷史。嘛，只是得請你們配合一下，盡量別殺傷人命。」

    「啊！說到歷史改變我倒想起來了。」

    鵺野鳴介說完後，從口袋中拿出了懷表來，眼神凝重地說著。

    「在多比爾鎮的時候，曾經有一瞬間，未來時間比例跳到一比五百多的程度。」

    「一比五百多？！」

    尼歐急忙走了過去，拿起了懷錶檢查著。懷錶上面的數字依然顯示著現在『１：000１』；未來『１：000１』這兩個比值。

    「懷錶本身並未出錯……鵺野鳴介你確定你當時沒看錯？」

    「這點我很確定，當時我是拿著懷表在鎮內找尋著是否有生存者。正當我看到一棟完全倒塌的房屋，認為不可能有人存活而打算放棄找尋時，未來比值一瞬間狂跳著。」

    聽著鵺野鳴介所說的事發經過，尼歐不禁低頭沉思起來。

    【照鵺野鳴介的說法與未來懷表的反應，該棟房屋下面必然有著什麼東西，而且還是現在的我所必須知道的……】

    一思考到這裡，尼歐連忙追問：「房屋廢墟下面有甚麼生物嗎？」

    「並沒有任何存活生物，我翻找過廢墟後，只發現當中有著劇烈爆炸的痕跡，以及兩具屍骨不全的屍體。只不過在某扇厚重的石門後面，我發現了一條通往村外的道路。」

    「有倖存者嗎？」

    「不，通道外頭什麼人都沒有，應該是逃跑了……但是我發現些很奇怪的液體，就從多比爾鎮中順手拿了個酒瓶，將那些液體全部裝起來。」

    鵺野鳴介從隨身的包裹當中，拿出了一瓶酒瓶來。酒瓶散發著輕微的藍色光芒，看起來就像是裝著深海顏色的液體。

    沒有貼上標籤的酒瓶裡裝著滿滿的深藍色液體，看似混濁又不透明而且還具有黏性，讓人不禁聯想到膿液的感覺，亦或是從幽暗的深海裡所掏出的泥土的感覺。

    而且這瓶膿汁還散發出異樣的青白色光芒，那種青色彷彿死者的蒼白臉龐，或是呼吸困難時的青白色感覺。這份光芒並不是閃爍不定的，而是持續發出朦朧的光芒。

    光是看著這不明液體，就會讓普通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開始困難起來。如同沐浴在深海膿液的光芒之下，就好像身體沉入了幽暗的海底一般。

    ……不過，酒館內的四人都不是普通人。

    「有見過會發光的石頭，但會發光的液體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肯西諾如此說著，靠近地觀看著酒瓶。

    「嘖，讓人厭惡的感覺阿。」

    中年男子不悅地說著。

    「怎麼會……這不可能……我明明六千多年前，親手將所有存活在這世界的牠們……」

    不過相較於兩人的冷靜，尼歐則是一臉驚愕地看著這瓶不明液體。

    「怎麼了嗎？」

    尼歐像是沒聽到鵺野鳴介的疑問，盯著自己的手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確實親手將牠們……而且也把所有的門給封了，舊日支配者跟外神沒我的允許下應該是進不來的……難道有魔法書還遺留在這個世界！？不，這更不可能！德基安之書、伊歐德之書、納斯編年史、玄君七章秘經，這些通通在我手上，不可能還有流傳出去的啊…………難道當年有抄本或譯本被保存下來了！？」

    尼歐話才剛說完，便一把奪過了那瓶酒瓶。

    在三人反應過來之前，尼歐仰頭一口氣喝光了那散發幽暗藍光的不明液體。

    「喂！等一下，你就這樣喝下去啊！？」

    「放心，這液體對我無害。」

    喝完不明液體的尼歐，長長地吐了口氣說著：「下次你們見到這種液體或類似的東西，必須馬上當場用你們所擁有的龍炎銷毀，不能給任何人見到！」

    肯西諾皺著眉頭問著：「這液體很危險嗎？」

    「對你們三人來說，這酒是無法影響到你們的，畢竟你們並非生物，而是由炎龍化人所產生出來的。可對一般人來說，這酒過於危險……」

    「「「危險？」」」

    尼歐說臉色沉重地說：「我用最簡單的說法：這酒可以使人長生不死，亦或者使死者甦生……有了這酒，不老不死將不再是問題。」

    肯西諾跟中年男子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相當凝重。鵺野鳴介本還想說些什麼，但他也隨即反應過來。

    他們三人是炎龍化人的產物，只要身上龍炎還存在著，不老不死這種事情輕而易舉。

    但對一般人來說，這酒的誘惑力實在太大。將『生存』這一慾望無限放大的結果，即是不老不死。若是讓充滿野心之人得知這藍光之酒的存在，必然會興起一陣腥風血雨的情況。

    「說是這樣說，但這種不老不死其實是騙人的。」

    尼歐將那曾裝著藍光之酒的空酒瓶丟向肯西諾，肯西諾見狀也領會了尼歐的意思，右拳包裹上紫炎，朝著空中的酒瓶擊出無數個拳頭。

    「啊──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哇噠！！」

    最後，一記帶著紫炎的高踢腿，酒瓶碎屑與剩下的藍光之酒，瞬間被紫炎燒得乾乾淨淨。

    確認藍光之酒的殘餘痕跡消失後，尼歐說了下去：「喝下這酒的人，將不再是人類。從身體到精神都會被改造，成為一個貨真價實的怪物。外表方面可能還是人類，而且壽命也確實地被延長了……只要能夠忍受精神上的折磨的話。」

    肯西諾收回了紫炎，疑惑地問著：「我記得，那些活屍也是有人使用死者甦生後的產物。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

    「應該是沒有關係，因為那些活屍還是利用四大系統魔法所驅動的。但是若讓活屍製造者知道了這酒的存在……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鵺野鳴介聽完後，提出了疑問：「那麼，存在著完美的復活法術嗎？畢竟讓死去的親人或好友復活過來，這並不能算是壞事吧？」

    尼歐聽見鵺野鳴介的疑問，沉默了良久都沒有說話。

    最後，尼歐才緩緩說出答案：「雖然說不上完美……但確實存在著近乎無瑕疵的復活法術。」

    「只要使用那法術，復活者本身並不會突變，也能保留自我意識，百分之百是復活者本人。不光如此，復活者還可以不老不死，任何物理或精神上的攻擊皆無用，復活者永遠保持在身體最強健的一刻。再加上……復活者可憑自己的意願自然老化，甚至是毫無痛苦地自然死亡，完全不用擔心復活者會精神崩潰。」

    「真要說缺點的話，大概就只剩下成功率的問題。畢竟……就連六千年前的我施展這法術，也只有大約百分之十七的機率成功。」

    「為什麼尼歐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面對鵺野鳴介的追問，尼歐將臉埋在雙手裡，似乎是不想回答這問題。

    見到這樣子，肯西諾拍了拍鵺野鳴介的肩膀，對其搖了搖頭，示意鵺野鳴介別在問下去。

    聽著三人的腳步聲漸漸變小，直到三人消失在酒館內後，尼歐依然保持著這姿勢，沒有移動過。

    「……」

    「…………」

    「………………」

    「……………………」

    「…………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