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垒院墙
蝶儿低着头，静静的喝茶，心里却是万马奔腾，老爸赶紧回来吧，再问下去你女儿都要被拆穿了。 还好，古老也只是安静的品茶，随意问着万里香的栽培技术及特点，蝶儿心里那根弦总算是慢慢松弛下来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蝶儿估计是老爸回来，赶紧跑出去开门，谁知小绿的动作更快，刚起身走两步，他们都已经来到中院的门口。 “老爸，技术练的怎么样啦？”蝶儿调侃道。 “也不看看是谁，带上两个宝贝闺女儿骑的像奔驰的骏马。”水青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逗的院子里三个人捧腹大笑，“待会儿要是把你两个宝贝给摔了，回家看老妈怎么收拾您。”小绿开口就拆她老爸的台，蝶儿和古老爷子又是一阵大笑。 “你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么，真是的。刚才你老爸骑出去溜达了一圈，可麻利了，放心，摔不着。”坐下里倒了杯水，两口就干了。 “您出去干嘛啦？天气也不早了，准备回家吧，老妈在家肯定惦记。”蝶儿起身准备去看一下林逸，打算早点回去。 “去砖厂看了一下，然后定了五千块青砖，等房子地契的事情办妥，就准备开工。刚坐下来，让你爸把水喝完再走，行不？”说完，又倒了两杯水干掉，看的小绿直咋舌。 蝶儿放轻脚步，上楼一看，林逸已经打坐完毕，只是睁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蝶儿问道。 “没有不舒服，感觉非常好，耳聪目明。”林逸轻轻道，但蝶儿明显能感觉到他情绪不高。 “那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蝶儿刚问出口，林逸低下的头猛的抬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也有看到吗？” “无论你看到什么，都是虚无的，是引诱你走入岔路的。所以收回来就好。”蝶儿安慰道。 “可是太美好了，美好的我根本不愿醒过来。”带着哽咽声的林逸说出的话，让蝶儿第一次觉得林逸也许过的并不如表面这么如意。 “但是你现在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蝶儿的声音愈加具有蛊惑性。引诱着林逸倾诉。 有一本书书中说过，“你眼中所看到的，必是你心之所想”，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我看到mama在厨房做饭。爸爸和爷爷在下棋，我在旁边画画。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过晚饭后，爸爸陪我做作业，mama收拾完家里后也坐在旁边织毛衣陪着我们。睡觉前，mama还给我讲故事了。”看着林逸眼中的泪花，蝶儿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这是赚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这只是幻想，不是真实的。我知道爸爸此刻肯定在开会，mama说不定还在手术台上，所以我就把自己叫醒了。”停顿片刻后。林逸接着道。 “林逸，是的，这只是幻想，所以你醒过来是对的。但你如果足够想要，这些也可以成为现实，出现在你生活中的。”蝶儿拉着眼前这个小男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真的吗？蝶儿你从来不骗人的，你说的都会实现的对嘛？”林逸的语气变得急促。 “是的，肯定会实现的。但也需要动用你的智慧才行。”蝶儿笑了笑道。 “我听你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林逸抓住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手，好像突然一下子见到了阳光，觉得生活一下子明媚起来。 “我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写信让爸带给你。好不好？”蝶儿想了想，决定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好，我等你的信。” “那我们先下去吧，大家都等着，我也要回家了，你记得每天早点起床。坚持打坐，我会不定时检查的哦。”蝶儿起身道。 “好，我一定会坚持，还要做爷爷的师傅呢。”林逸一下子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孩子的世界永远是单纯而美好的，希望不要被成人的世界所干扰。 回到院子，水青和古老就着院墙的事情聊的正开心，看到蝶儿和林逸出来，赶紧起身告辞，小绿坐前面，蝶儿坐后面，骑车回家罗…… 一路上，认识水青的人都笑他是不是发财啦，都买凤凰牌自行车了，还半开玩笑说发财记得提携一下大伙儿。回到家，小绿把沿途的对话学给英子听，逗英子也乐的不行。 一家人围着自行车欣赏一圈，开始回归正题，听说水青已经把青砖定好，决定两日后动工。对于是否要把这事儿告诉老宅，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让水瓶带句话回去，如果那天有空，请爹妈来这里帮帮忙。 两日后，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把青砖拖进来，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热闹，以为水青要盖新房子，后面知道是买来围院墙，各个在后背都说他们家是钱多烧的慌。水青一家人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依旧张罗着瓦工拉线，挖基角。 那天水老爷子和小毛氏都没来，也没让水勇过来帮忙，说不过是围个院墙，有什么好显摆的，等他盖新房子的时候再来通知我们。水瓶回来转述水老爷子的话后，英子笑了笑就去忙活了。 头两天已经在摊子上打了告示，说这几日家里有事儿，暂不供应点心，请顾客们谅解。所以，今天英子和水瓶的主要工作就是保障生活，瓦匠和这些小工每天要供应两顿饭，管足管够，还有一些来帮忙的左邻右舍们，更加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头天就让水青上街买了小半只猪放到宋家的井里吊着，第二天直接就可以取用，另外还买了一些米面，蒸些馒头，面食比较扛饿。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干的还是力气活儿，所以主食要绝对量足。光素菜没有油水，也使不上劲儿，所以对做这样的大锅饭还真没经验，专门去向宋娴请教一番。当初她们家盖房子，也都是自己一手张罗。 家里的蔬菜瓜果不用买，菜园子绝对够。一二十号人，做饭说容易也容易。如果稍微讲究些，也要费不少费工夫。再加上十几号人光喝起水来，都不荣小觑，最后家里分三拨。 水青负责监工，英子和水瓶负责工人伙食。毛氏去孙婆婆那屋，专门负责烧水，至于蝶儿和小绿的工作就是看家。所以，这两日难得清闲下来，搬了张桌子到亮光的地方看书练字。 本来一切都按着之前的安排井然有序的走着，结果吃完午饭，按他们习惯，师傅们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小憩，保证下午有足够的精力继续干活。 水老爷子和小毛氏上门了，有邻居打招呼说水老来给儿子帮忙啊？他老人家正眼都不给一个。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小毛氏亦步亦趋的进门来。 “水青，你给老子出来，你是钱多烧的慌是吧？钱多拿来孝敬你爹我啊。”一阵谩骂，惹的其他师傅也无法休息，干脆围过来看热闹。 水青本来还在后面搬砖，这样师傅砌墙的时候能更加便利，****见情况不妙赶紧去后面叫水青。英子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水老爷子这幅嘴脸差点直接开口把他轰出去。一想自己儿媳这个身份，咬了咬牙：“爹，妈你们来啦？吃饭了吗？” “吃吃吃，再吃下去。你把老子水家都要拜光了。真是个败家的娘们儿，当初水青要娶你，老子就不同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水老子啐了口唾沫，指着英子的鼻子就开骂。 “爹，您今天要是来帮忙的。我们很欢迎，但如果是来找麻烦的，抱歉了！他既然娶了我，自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用爹您来cao心了。”英子被气的眼圈儿都红了，但一想在自己家，还容不得他这个公公来说三道四，硬生生把眼泪给逼回去。 “我们很欢迎？我们指谁啊？你背着我们赞私房钱还没找你麻烦呢，给老子滚远点，把水青给我找来。”水老爷子抓起一把椅子直接坐在大门口，斜着眼睛说道。 “我攒私房钱？在你们水家我能攒的下私房钱？嫁妆都被你们惦记好几年，被逼着拿出来用了不说，我从哪里攒的私房钱？真是好笑。”英子气急反笑。 “你要没有攒私房钱，分家一个多月哪里来的钱买青砖盖围墙，还买得起凤凰牌自行车，真正好笑的是你吧？还有把毛氏给我叫出来，我有话问她。”水老爷子一副大爷样儿。 “我来了，要问我什么？毛氏是你叫的吗，这么没家教？丹华，当初你爹也是这样教你的吗？把你招回来的丈夫给我领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毛氏一进门，拿着拐杖指着眼前的女儿女婿就直接撵人。 “妈，有些话不说清楚我们可不会回去。”水老爷子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境界，某些话完全就是微风拂过，但只要涉及到钱的问题，比谁都执着。 “要是废话，就不用问了。”毛氏转身准备出去，本来在孙婆婆房子那边烧水，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走出来看看，刚好听见水老爷子的一番高见，走过来想把人撵走，看来被黏上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个麻烦。 “妈，您是不是把财产全部给大孙子了？就算要给，也是给我和丹华啊，这算什么意思啊？您跟我们回去吧，老待在孙子家也不是个事儿啊。”水老爷子一看毛氏要走，连忙站起来拦住。 “跟你们回去？当初把我赶出来的不是你们？财产，你也真敢想。”毛氏被拦住，干脆也不走了，拉过水老爷子坐过的椅子，不客气的坐下了。 “丹华，我当初出来带了多少东西，你心里很清楚吧？这么些年，家里的所有开支你即便不是全部知晓，也清楚个大半吧？跟你丈夫好好说道说道，我还有什么财产啊？”毛氏的眼光直接刺入小毛氏的灵魂深处，骇的她浑身一抖，差点没站住，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妈，您知道，丹华胆子小，也算不清楚数，何必问她咧？再说了，之前家财都掌握在您手里，随便哪个物件儿都能卖不少钱，不然这大孙子家岂能一分家就又买房又买地的，连车都有了，说不是您接济的，谁信呀。”看来这次水老爷子是有备而来啊，连水青家买房买地都打听的一清二楚，看着水老爷子说的头头是道，旁边的人也忍不住点头。说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赚了这么多钱，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农村人本来眼界就窄，要是大家都在一个生活水平，可能相处的还挺和睦。但若单单一家冒头，家里突然变的有钱，必然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这就叫眼红。 水老爷子见自己一番话说服了周边的人，也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口气更加狂妄。“妈，您要是跟我们回去，让水青把钱还回来，我们依旧还是一家人，您说是吧？” “我看你脑袋被钱糊住了吧？先不说我有没有钱，就算有钱给我大孙子又怎么了，他可是你儿子啊？更何况我还真没钱，你儿子有本事赚钱你不应该高兴吗？跑来这里闹又是几个意思？我跟你回去，哼，脑子真被驴踢了吧？养老钱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回去等着被你再赶出来啊？”毛氏也被眼前这个二百五女婿逗乐了，真不知道当初招这么个人进门是福是祸，好在生了个成器的儿子。 “爹，您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刚进门的水青一看眼前这氛围明显不对劲儿。 “把你奶奶的钱都给我拿出来，不然给你好看。”水老爷子走到水青面前摊开手掌直接要钱。 “奶奶什么钱？走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带吗？”水青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旁边宋娴小声把刚才的战况转述给他听，水青的身子随着宋娴的话抖的越来越厉害，握着的拳头指关节嘎吱嘎吱响。 “怎么，你要打老子不成？”水老爷子一看水青额头上暴起青筋，再看他捏紧的拳头，后退一大步，但手依旧是讨要的姿势。 “奶奶没钱，我也没钱给你，你走吧。”水青深吸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就静静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