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双棍小子
傲云武府，位于国都傲云城，为傲云王国最着名的高等武府。 各地孩童无不趋之若鹜，纵是部分王公贵族的子弟，也会在傲云武府求学，学员总数过十万。 其中以武道院最为昌盛，修炼年段分初阶、中阶、高阶，各为三年制。 初阶、中阶班倒还罢了。 高阶班内尽是卓越之辈，历届约三百人，总数不过千，为武府之根本。 有资格使用武府内的诸多修炼辅助设施、场地，修炼上乘的功法与武技，时常会有教员带领外出实战训练，参与生死搏杀，沉淀修为，针对性的教导与培养，且会有各类试练任务，完成任务后可得相应奖励，或累积贡献，从武府内兑换珍稀的资源宝物，甚至优秀者还未毕业，就已封爵。 时至立秋，恰逢一届高阶班学员荣耀毕业，一届中阶班的学员于七日后进行武考，决定能否升入高阶班。 全体学员休假，定期武考。 各个年岁的俊男靓女、少年少女，呼啦啦的涌向院外，高谈阔论，满是欢笑。 中阶二十七班的习武堂，伴随二百余众学员的离开，变得空空荡荡。 在角落处，有一位身上衣物早已湿透的消瘦青年，相貌清秀，十七、八岁。 正手持铁真木长棍，劈扫点撩间，蓬蓬的击打着炼金人桩，人桩剧颤不休。 出棍迅猛，招式转换间不见滞碍，显然，基础棍术已习练得登堂入室。 消瘦青年名叫林衡，刚升入中阶班便突破至蜕凡四重——炼血淬髓，武道资质在整个武府也处于中上游，且十分勤奋，若不出岔子，有望升入高阶班，哪知当真出了差错，中阶班的这三年来，任凭他如何修炼，修为死活不见长进，反而气血虚了不少，就连人也变得消瘦了。 蜕凡四重与五重之间存在瓶颈，卡住了太多武徒，但不会在初入四重就停滞不前。 此事都引得院方疑虑，最后找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为体质问题，先天不足。 依据往届武考的情况推断，他以初入蜕凡四重的修为，莫说升入高阶班，便是武考第一关都是过不了，毕业文书上连个‘普通’评价都落不着，日后谋个差事营生，会比同阶学员难太多，说白在武府习武六年也不为过。 中阶班不准留阶，学满三年后要么升入高阶，要么毕业。 而七日后，便是武考。 在他不远处，还有一男一女，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是此班的教员。 女子穿白色宽松武士服，身形苗条，容貌恬静，打扮得很清素，她从林衡的身影上收回目光，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拿起背包便离开了，班内的学员刻苦修炼，她自是欣慰，可对林衡的处境，实在是爱莫能助。 另一位男子相貌普通，体型高大，背着手，眉头大皱，烦闷的开口道“停了停了”见林衡停下长棍，又道“林衡，你就甭去参加武考了，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去了也是难堪，我会想法帮你把毕业文书办下来，得个普通评价” 见到林衡，他便觉得心头烦闷。 全班的武考成绩，考量着教员的执教能力，若成绩突出，他便有希望去高阶班执教，那时的待遇等可要翻上一倍。 再者，武考那日会有几十万人来观看，不乏贵族乃至王室的大人物，到时出现连武考第一关都过不了的学员，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铁定妄加评论，让他的脸面往哪搁，摊上这样一位学员，倒霉得遭雷劈，得在考号上特意安排才不会太出丑。 若不是为人师表，哼哼！ “金教员，我还是想试试，您啊，就甭劝了”林衡头也不回，说完，手中的长棍再次舞动。 “哼”金教员神色一恼“你好自为之吧” 等他走后，习武堂内仅剩林衡一人。 冷冷清清，蓬蓬蓬的交击声反复回荡。 待天色擦黑，身体的力气已全部耗尽，林衡坐在地上，双手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神色倒十分平静，三年来都是这么度过的，已经适应了，从背囊内拿出四张rou饼，边吃着，边琢磨棍术中不足。 待rou饼吃完，气力回缓了一些，双手双腿恢复平稳，便拿起弓箭，习练箭术。 站射式、蹲射式、反身式、跃射式、奔射式…… 箭箭皆是中靶，眼到、箭到，基础箭术同样登堂入室。 待气力又被压榨得干净，从背囊内取出仅剩的一颗丹药。 丹药呈枣红色，是血髓丹，对蜕凡四重的武徒大有好处，身体越是疲累，越易发挥药力，可滋补血髓，且能缓解疲劳修复过度修炼落下的隐疾，但为了降低成本少了一味珍贵药材，味道极为酸涩，为最下品的血髓丹。 自然会有更佳的丹药，只是他消耗不起。 林衡本来家境阔绰，不然哪进得了傲云学府，其父是蜕凡七重的武者，仅凭自身打拼，就在国都内置下二十亩大宅，不过其母死得早，其父常年在外没时间照料他，便将乡下的一门远房亲戚接入城内，一是帮着照料年幼的林衡，再是打理家业，哪知四年前，其父外出之后杳无音讯，三年前，不知怎么就被定为已经身死。 之后没过几天，他这门远房亲戚便断了他的修炼资源，以省了一大笔开销。 紧接着，又将他轰出家门。 堂堂国都内发生这样的事，他却求告无门，只能暗恨。 因偌大家财，不知怎么都转到对方的名下了。 后来林衡才知道，这门远方亲戚敢这么做，是抱上了一权贵的大腿。 若不是武府的学费一交三年，食宿免费，他哪还能在这练武。 现在服用的血髓丹，是他自己赚了的，勉勉强强供得上嘴。 “只剩七天了，挺住喽，过不了就夹包滚球”咀嚼碎后咽入腹中，林衡平躺在木质地板上，看着高高顶棚上晃眼的灯光。 曾将目标定在武考第四关，过了便可升入高阶班。 蜕凡境修炼分九重——筋rou皮、百骨、脏腑、血髓、气、液、丹、灵、藏。 若资源、功法、勤奋、指点等充足，前四重不难修炼，难在四重至五重的瓶颈上，为首个分水岭。 蜕凡五重拥有强悍的武力，称为武者，初入五重才可能闯过第四关。 家里出事后，他又将目标定为第五关，通过了，可以免去高额的学费。 武考一共七关，过四关可升入高阶班，过五关免学费，过六关，可自选一部蜕凡境天阶武技，过七关，可自选一部蜕凡境天阶功法，奖励可叠加，尤其是六七关的奖励，连王室成员都求之不得，但六七关，非实力强横就能通过的，最近十余届，仅有一人通过了第六关。 现在看来，呵呵，所谓的目标纯属痴心妄想，第一关都难过。 情况如此，林衡能做得只有坚持到最后，挤出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去反省总结。 若按往日，他在服用完血髓丹后，会继续修炼功法《浪淬宝体》至午夜，实在乏累不堪，再回宿舍休息，今夜没有，是需要恢复些力气，出去赚些金钱。 “嗯？”正琢磨棍术的林衡坐起身来，神色疑虑。 被汗水湿透的衣物贴在身上冰凉，不知怎么，身体渐渐暖烘烘的。 对身体把握得很仔细，林衡肯定，这定不寻常，血髓丹没如此大的药力。 暖烘烘的感觉越见强烈，很快，身体已然潮红一片，宛如修炼时气血翻涌沸腾，到了最后，湿透的衣物竟然冒起了蒸汽，周身的肌肤完全赤红。 林衡没有惊慌，因他不觉难耐，反而尤为的舒适。 舒缓身躯，放空思绪，暖热感越发强烈。 过了约摸一顿饭的工夫，皮肤的潮红渐渐消退，不消多久恢复正常。 身上湿漉的衣物竟然已被蒸干。 “好事，一定是好事” 林衡站起身来，活动拳脚来寻找变化。 随即修炼起《浪淬宝体》，一招一式连贯有力的打出，伴随筋rou紧绷与舒展、百骨颤动清鸣、或绵长或短促粗重等不同节律的吐纳，周身血液如同江河般翻涌奔腾，似大浪淘沙，竟然听见哗哗的声响。 蜕凡前四重，重重递进相扣，炼血淬髓之时，也能淬炼净化筋rou皮、骨、脏腑。 三年的修炼，在功法的掌握上，早已是得心应手。 浪淘三次，林衡收式而立，翻腾的气血渐渐平复。 “好像有点进展” “不急，等赚来金钱，去买几颗中品血髓丹再试试，应该能有发现”反复踱着步子，林衡有难掩的紧张。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躺在地上恢复体力，脑中则转个不停。 待到深夜，身体的乏累酸痛去了许多，便起身换件紧身的黑色武士服，关了灯，带上背囊离开武府。 天色晦暗，小雨淅沥，各处灯火通明，尽是繁华。 林衡轻车熟路的在街巷间快步行走，穿过贵族区，来到了平民区。 这是一家铁匠铺，从外面看稀松平常，木匾的漆层都掉光了，大门紧闭已经打烊。 望四周无人，从背囊内拿出一具铁质面具带在脸上。 面具的样式颇为狰狞，覆盖鼻梁，可防止鼻骨遭到重击，又能掩饰真实面貌，熟稔的来到铁匠铺的侧门，在有节奏的叩门后，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打开门探出头来，见到门外之人，笑呵呵道“双棍小子，你今儿赔率是二，还好，快进来” 林衡轻嗯一声，随着壮汉穿过走廊。 走廊内还算安静，但推开另一扇门后，轰轰的吵闹声能将人掀个跟头。 一处装饰简陋的大堂内，得有三四百人围着一处擂台，擂台三丈长宽，正有两位武者在搏斗厮杀。 这里正是一处小型竞斗场，因没办正规文书，属于地下，上不得台面。 林衡便是这里的一位自由竞斗武徒，被轰出家门后不久，他便靠此行赚些金钱，十天半月不等来打一次，以供自己修炼所需，赚多赚少看赔率抽成，自负生死伤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