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众美送行
三天后。 就要出发了，陈曦与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一一拥抱告别，然后背起背包向门外走去。 其他班的学员不是整建制出发，就是已经跟随前来领队的部队人员走了，他们五人是最后出发的一组，也是距离最远的一组。原因无他，这一组要去的部队所在地虽然也处于犬牙交错的敌我争夺区，但对抗的烈度远远低于其他地方，相对要安全一些。 到了门口，梁三儿四人已经在那里等着。陈曦远远见到他们，高兴地跳脚向他们打招呼，加快步伐赶了过来。 到了跟前，陈曦活跃地和每个人都击掌欢庆。然后，她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一双千层底布鞋，递到梁三儿面前：“给你的，穿上吧。这一次要走远路，你的鞋快破了，坚持不了那么长路程的。” 梁三儿最初在绥远一直穿的是制式马靴，后来为了隐藏身份穿的是从牧民那里交换来的皮毡靴子。到了边区后，天气太热，梁三儿就拿靴子换了双圆口布鞋穿。 经过几个月的农业劳动和最近的训练，这双鞋已经大张着嘴，鞋底也快磨透了。 陈曦上课的时候因为和梁三儿站一排，注意到梁三儿脚上的窘迫。虽然老和梁三儿闹别扭，但到底是女性，心地善良，尤其是近期梁三儿快速转入正途全身心投入训练后，陈曦就偷偷利用业余时间给梁三儿做了一双千层底老布鞋，今天拿出来让梁三儿路上穿。 梁三儿实在没想到陈曦会给他做鞋，表情有点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千层底，竟然忘了伸手去接。直到陈曦又热情地催促他，让他赶紧换上，这才有点手足无措地接过鞋。 高明在后面不无嫉妒地说：“梁镇云，看你的神情似乎好像很多人给你送鞋似的？咋地，幸福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你要是不想要，给我算了。” 陈曦杏眼一瞪：“高明，你少掺和。上周孟莉才刚给你做了一双鞋，不正在你脚上蹬着吗？怎么，嫌弃孟莉的手艺不好咋地？那我回头告诉她好了。” 高明赶紧告饶：“哪儿有啊。你还是别告诉她了吧。” 陈曦得意的笑笑说：“梁镇云实在是没鞋穿了，我帮他做一双那是同学之间相互帮助。这次出去就咱们五个人，说好谁也不许自私啊。” “哎，梁镇云，你快穿上试试。我还不知道到底合不合脚呢？” “哦，哦！我试试。” 梁三儿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脱了脚上快脱底的鞋，把手中崭新的千层底穿在了脚上。 顿时，一股温和的气息包围住脚掌。 鞋做得非常合适。 抬头看到陈曦期待的眼神，他点点头说：“非常合适，既不大，也不小。特别合脚。谢谢你啊，陈曦！” 陈曦笑笑：“别说什么谢不谢的？合适就好。” 嘴里说着，陈曦心里暗自得意：这其实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做鞋，心里也实在没有底。梁三儿脚的尺寸是她在训练的时候拿细绳偷偷量的脚印，鞋到底合不合脚心里也不确定。现在好了，非常合适，陈曦非常满意。 正相互说着话，张卓挽着个包袱赶来了。 她和善地向其他人笑笑，然后就毫不避嫌地当面拉住梁三儿的手，把包袱递到他手里叮嘱他：“这次去虽然有计划，但也不排除计划有变。这里面是我给你赶做的一件夹袄和一双鞋。出去了自己照顾好自己。也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脚上的鞋都穿烂了都不知道换双新的。这和原来的你简直天壤之别。” 说着话，张卓低头一看，“咦？你脚上怎么已经换了双新鞋？” “谁会这么好给你做新鞋？难道是你自己想办法找人做的？”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美女到底和梁三儿什么关系，竟然和他这样亲密？ 梁三儿抬眼看了看张卓惊讶地眼神，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用眼神瞟了旁边的陈曦一眼。 张卓漂亮的大眼睛一转，仔细打量了一番陈曦后，忍不住赞叹：“呀，真漂亮。人好看，心又好，谢谢你呀小meimei，竟然给我们家梁镇云做鞋。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对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梁镇云同志的妻子，我叫张卓。现在在总部的通讯科。你呢？” 张卓漂亮成熟稳重大气，整个人的气场很大，虽然说话语气和善，笑容温婉，但陈曦仍然感觉心里仿佛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期期艾艾地说：“你好。我叫陈曦，我是梁镇云的同学。你不用谢谢我的，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再说，这次我们共同出任务，更应该友爱互助，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应做的。” 张卓亲热地上前拉住陈曦的手：“呀，你竟然是梁镇云的同学？他真是好福气，能遇到你这样既漂亮又大方的姑娘。在学校里，还真得麻烦你们多帮助他进步呢！你不知道呀，我家镇云从小什么都好，就是耐不住性子上学。他呀，猴子性格，学习方面真让人发愁。这方面，请meimei多帮助他，只要他能顺利通过考核，jiejie承你的情，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陈曦结结巴巴道：“不用，不用。都是应该的。呵呵，jiejie你也很漂亮的。” 在旁边看着，苏海东的脸色慢慢放松下来。最后，甚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高明偷偷咽了口唾沫。在后面用手指捅了捅梁三儿的腰：“我刚才没有听错吗？她说她是你老婆！” 梁三儿尴尬地笑笑：“你没听错。她是我老婆。” 高明手捂着头一副无语的样子：“有没有搞错？延河之花竟然是你老婆？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粉碎了多少人美好的骐骥！你可知道，她是上几届公认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神，有好多学长都疯狂地追求过她。她竟然成了你老婆？我的天呐！” 梁三儿不愿意了：“喂喂，高明同学。我们是无产阶级无神论者，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世界，为人民谋幸福。你动不动就老天上帝的，这是骨子里的封建宗教思想还在深深隐藏。同志，你这样很危险，我很担心你呢。我怎么了？我有什么差的？张卓嫁给我有什么不对吗？” 高明一不小心被梁三儿抓住小辫子cao练了一番，气势顿时委顿起来，脸上尴尬地陪着笑脸：“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你俩挺合适的，真的，我是发在内心这么认为的。” 嘴上说着，高明腹诽不已：“明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不让人说，给我扣帽子堵嘴。张卓的优秀那是公认的，这梁镇云连课都不好好上，俩人之间的差距实有天地之别。唉，除了羡慕这小子艳福不浅，还能怎么地？” 高明现在对梁三儿说不出的嫉妒羡慕恨。 拉着陈曦说了好一会儿话，张卓又语气平淡地叮嘱了梁三儿一番，这才大方地向大家挥手告别。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梁三儿一眼。这一眼，在别人看来是夫妻二人之间的恋恋不舍；在梁三儿看来，那是极为严重的警告。暗示他少打陈曦的主意，否则，要他好看。 梁三儿招女孩子的本事张卓还是心知肚明的。 好不容易等张卓走了，陈曦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再看梁三儿心里说不出的嫌弃：这家伙守着这么如花似玉的娇妻，还在学校里沾花惹草、勾三搭四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归想，陈曦又捺不住好奇地仔细观察梁三儿，搞不清楚他到底凭什么能让张卓这样优秀的女子嫁给他。 不自觉地，陈曦偷偷把自己和张卓进行对比。想想张卓的身份，又暗自羞红了脸。 带队的军官来了。他简单向大家介绍了此行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并检查过大家准备的行囊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给每个人发放一支长枪和三十发子弹，带着他们出发上路。 走了十多里地，前面就是边区被服厂的地盘了。路旁的树荫下，周楠闪了出来，迎着梁三儿他们走来。 知道这是来送行的，带队的军官停下脚步，和善地向周楠点头致意。 周楠看来也和他认识，有点含蓄地向他打招呼：“郭青林，你还好吗？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现在在哪里了？” 郭青林，也就是带队军官看起来也很高兴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老同学。咱们班毕业后我就一直在山西方向的守备部队摸爬滚打，每天泥一身、土一身的，不能和你们机关的领导比喔。你看你，长得一天比一天漂亮，我却黑黑瘦瘦的，大家都不相信我和你其实年龄差不多大呦。” 周楠有点不好意思：“瞧你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叙过旧，郭青林问：“对了，你站在这里看样子专门等我们，你来送谁吗？” 周楠点点头：“我能和梁镇云说会儿话吗？不会影响你们的行程的。” 郭青林有点惊奇地点点头，但没有问什么。只是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找了一个有阴凉的地方休息，等梁三儿。 梁三儿有点意外地看着周楠：“你怎么在这里？你咋知道我要外出的消息？” 周楠没有说什么，取出一套新军装递给梁三儿，“这是给你新做的衣服，你路上带着换洗。你要出去的事儿，是卓姐告诉我的。她一个人赶不及，找我帮忙给你做鞋和夹袄。” “喔！”梁三儿这才知道。 他低声问：“你怎么不在家到这里来了？孩子呢？” 周楠看着他说：“你爹让我过来把这里的工作交接一下，过几天还是回通讯科工作。孩子你爹说他有办法，不让我cao心。要我安心干好工作就行。” “今天我来，除了送送你。还有就是，最近我想你了，想看看你的样子。” 梁三儿深情地凝视周楠，相互用眼神传递心中的思念。然后点点头，安顿周楠照顾好自己后，快步赶上队伍，和大家一起大步向前走去，逐步消失在延安的沟茆拐梁处，消失在周楠凝视的视线中。 一路走着，高明眼神奇怪地望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梁三儿，好奇地问带队的郭青林：“郭连长，刚才那个女的和你是同学呀？我看你们认识。她是梁镇云的什么亲戚吗？” 郭青林是位性子爽朗、也很健谈的人。他见其他人也很好奇，干脆就告诉他们：“我也是知识青年参加革命来的。当时我和她还有延河之花张卓是一个班的。她和张卓号称我们那一级的并蒂双莲，智慧与美貌并存，信念也很坚定。她和张卓的关系非常好，平日里俩人形影不离。毕业的时候，周楠本来上级安排她去西安办事处，但周楠为了和张卓在一起，主动向上级积极申请，最后和张卓一起去了绥远。那里条件要艰苦的多，我们很多男生都不愿意去的，她义无反顾就去了，我们都很钦佩她。至于她和梁镇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去问他好了。” 陈曦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果然问梁三儿：“梁镇云，刚才那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啊？” 梁三儿回过头看看她：“哦，我们是亲密的战友。在绥远的时候，我们一起从事过地下工作，我是她的交通员，是她非常信赖的人。” 这个说法天衣无缝，连郭青林也深信不疑。毕竟，战争年代用鲜血和生命凝结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到的。 众人这才醒悟：这个梁镇云毕竟还是和他们有所不同的。他毕竟在与敌人斗争的第一线工作过，即使是地下工作，也有让人难以想象的凶险。而他们，仍然是没有实战经验的初哥。 这一天，天气很好。天空蔚蓝，点缀如丝缕般的白云，让人顿感心旷神怡，连赶路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前面，是边区医院的护理学校。山沟下的场院中，女孩子们来来往往，巧笑颜兮，顾盼生姿。莺歌笑语中，顿时让路过的梁三儿一伙大老爷们迈不动脚步了。 陈曦在前面气得要死，心中大骂他们没出息。 突然，前面的一个高台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漂亮女孩子回首看到路过的梁三儿一行，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惊咦了一声。 眨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在上面大喊一声“哥哥”。 喊声吓了大家一跳，抬头一看，在高台上的明川千美不管不顾地从上面纵身一跃，在一片惊呼中向底下的梁三儿跳去。 梁三儿赶紧伸手打横抱住她，嘴里不由地埋怨：“小心点，我的小姑奶奶。这么高你都敢跳啊？” 从梁三儿怀里下来，明川千美高兴地抱住他的胳膊又蹦又跳。嘴里却不住的埋怨他：“你还说，都这么久了你都不来看我。我都快想死你们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出门的样子？大成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梁三儿宠溺地拍拍她的脸颊，“我这次是外出训练，过不多久就会回来的。你大成哥哥现在在给我们挣口粮呢。呵呵，前几天我让人给他捎话，让他来看你，并带你回家看看。本来想等你回家了给你好好做顿好吃的，可现在要出门，就没办法了。你先别生气，我回来后一定给你做好吃的，犒劳犒劳你。最近还好吗，千美？” 明川千美点点头：“这里我还能适应。刚开始吃的方面有点不习惯，不过现在好多了。说好了哥哥，等你回来后一定接我回去，给我做顿好吃的。” 梁三儿点点头：“没问题。” 想起了什么，明川千美对梁三儿说：“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样东西来。” 说着，不管梁三儿是否答应，明川千美风一样向坡上的一个院落跑去。 梁三儿喊她也没喊住。 郭青林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让她去了。咱们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怎么，她是你meimei？” 梁三儿点点头，“是。她是我meimei。” 高明又在感叹：“meimei也这么漂亮。梁镇云啊，为什么你周围的都是美女？而我们却没有这样的命啊！” 陈曦在旁边听着不高兴了：“高明，你想死吗？难道班里的女同学们都很丑吗？” 高明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说错话招惹了陈曦，赶紧识趣地闭上嘴巴躲远，生怕招惹到这个小辣椒。 陈曦现在彻底服气。原本和梁三儿在一起的时候心理上还有点美女高高在上的优势，现在见到梁三儿身边的美女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个赛一个的出色，美女的气焰顿时被压低一大截，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心烦气躁，说不出的一股失落感滋生在心底。 “这个梁镇云，不是什么好人。”陈曦心底愤愤地想。 过了一会儿，明川千美又跑了回来，把一大包东西塞进他手里，“哥哥，这些给你。路上应付万一情况的。” 梁三儿一愣，打开一看，原来是几个方方正正的急救包。 梁三儿赶紧推给她，“不行，我不能要。你们领导知道你私拿这些东西，肯定要处分你的。” 明川千美得意的笑笑：“不会呀。这些急救包是我发明的，利用边区现有的一些物资加工而成的。忘了告诉你，上级已经任命我为第二医务部的负责人，这里的领导，嘻嘻，就是我呀。” “啊？几个人的眼珠差点掉了一地：这个明川千美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一方领导了？这不合清理吧？ 唯有梁三儿能理解。明川千美在医务方面的知识能力是出类拔萃的。在边区这里缺医少药的环境中，小试身手得到上级和同事的认可是很容易的事儿。她要是在这里默默无闻的，梁三儿才会觉得吃惊呢。 好言好语安慰了明川千美。把医药包分给每个人后，梁三儿一行人意气风发地向着革命锻炼的目的地出发，迎接他们革命生涯中的第一次大考。 新的篇章，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