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23 章 落落青歌
溪水自山顶潺潺流下，灵兽在林间欢呼跳跃。芳草萋萋，仙雾缭绕，美轮美奂。 在极目的海边，火红的旭日似是刚刚透出海平面，给美丽恬静的大海抹上里一层玫瑰色。微风乍起，飞流云雾，俨然是海天一色。 绿色的身影缓缓走在幻美的画境里，静静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眼底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看了看欢呼雀跃的灵兽，漓星蹲下身抱起了脚下的一只灵兔，喃喃道：“把这里打理得这么美，他倒是挺会享受的。” 那些灵兽已经被浓郁的灵气蕴养了千百年，早已有了灵识，只不过未曾迎来化形天劫无法变成人形，却也任由漓星抱起，竟不逃开。 漓星轻轻捋着白绒绒的毛，微微笑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那白兔似是听懂了一般，伸出双足从头到脚比划了一下。 “那他该有多孤独？”漓星转过头向那丛林深处的竹屋看了去，眸光显得有些怅惋。好半响才回过头来抱着白兔缓缓向前，寻了一块草坪径自坐了下来。 “以后我就在这里陪他，再也不让他出去了。” 轻轻地放下手中白兔，漓星懒洋洋地打量着海天一色的美景，神情分外安然。 不过片刻，漓星不知为何蹙起了好看的眉。眼底划过几许疑惑之色，微一愣神，便站起身来向海面飞去。 自从妖皇那里接过玉牌，青歌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妖界。在牵引玉的指引下寻着少衍的踪迹。她已经在东海寻找了数日，只是明明已经感受到了少衍的气息，却始终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他从未出过妖界，既然他救了那仙界中人，以他的性格应是和那仙界中人在一起，只是这附近又没有一处洞府，当真是奇怪。” 青歌站在祥云之上，眼带疑惑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几日来，只有在此处少衍的气息最为浓烈，难道这里被人布了结界？可为何此处的空间与别处无异？” 默然思索了片刻，精纯的妖力在她手里汇聚。袖摆一挥，妖力便自她手中喷薄而出，朝着那空荡荡的空间汹涌激荡而去。只是那股妖力并未受到阻拦，缓缓消失在了天际。 见此情形，青歌素淡的面容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复杂的手印旋即在她手里完成，精纯的妖力亦在她手中缓缓汇聚。 漓星出了琴州见到的便是这幅情景。 抬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只见女子一袭绛红的云纹长袍，容颜清素，神态张扬，眉宇间锲着些许威严之气。一身灵力内敛，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妖气。漓星的眼底划过一抹凝重之色，但面上却未露端倪。 “你是何人？” 一阵光华闪过，见着突然出现的女子，青歌心底升起了一股了然之意，手中汇聚的妖力瞬间消失不见。 “在下青歌，敢问你家主人可在？” 青歌有此一问，想来是将漓星当成瑶光点化的妖族了。只是细看之下，她的眼底却升起了一抹讶异之色，这女子修为不怎么样，可一身妖气倒是世间少有。 漓星未曾留意此人后面的话，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想不到她便是青歌妖君，此番前来，说不得便是受了妖皇之命前来夺剑的。 念及此，漓星的语调里便多了几分冷意：“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只为寻一人，他名唤少衍。” 漓星眼中凝重之色更甚：“抱歉，此处并未有什么少衍。想来阁下应当是找错地方了。” 青歌听了这话，不免心下起疑，想来定是那恶徒将他困在了此处。知恩不图报，仙界中人果然无耻。 “他当真不在此处？” “我已经说过此处并没有什么少衍，阁下快些离去便是。” 青歌面色一凛，沉声道：“仙界中人当真无耻至极，如今我便将你擒了过来，看那狂徒出不出来。” 青歌言毕，手中妖力瞬间汇聚，须臾间便朝着漓星攻了过去。 漓星见状急忙自灵鼎取出秋殇剑，慌忙招架了起来。只是刚交手，漓星便后悔一个人跑出来了。 此人不愧是妖族少有的妖君巅峰高手，一身妖力浑厚凝重。就算是她借了秋殇剑的威势，可终究与她差距太大。要是刚才先去找瑶光就好了，这下可悲剧了。 话虽如此，可秋殇剑在漓星手里倒也具有雷霆之威。 磅礴的妖力以及诡异的招式自青歌手中发出。妖力与秋殇剑的碰撞，生出浩大的声势，海水在妖力的余威之下炸裂了开来。 青歌虽然步步紧逼，可眼中的讶异之色却是越来越浓。这女子不过一般妖兵的修为，即便她有神兵在手，也决计不会将我拖住这么久，当真是奇了。 念及此，青歌手中的妖力变得更加浑厚磅礴。 漓星在妖力的攻击下，一个劲的向后退去。招式大乱，明显已无招架之力，额上竟是浸出了许多细汗。 青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手上的妖力夹着妖异的红光向漓星奔腾而去，一息间便将她击飞了出去。 “青歌，住手。” 熟悉的声音传来，青歌急忙抬首向前看去。在声音落地的同时散去了掌中妖力。 “你感觉怎么样？怎么一人跑了出来？” 瑶光掠过她的身子，面上的担忧之色缓缓凝住，心底徒然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她的修为没有增长，他也未曾打开虚极结界，她究竟是如何出来的？以她的修为不受仙帝威压的影响，更使仙主印自动入体。如今连虚极结界对她也无限制，这到底…… 漓星摇了摇头，将秋殇剑收回灵鼎转过头看着青歌道：“那个人……” “无事，她是少衍的朋友。”压下心底的疑惑，瑶光抬手轻轻擦着她额上的细汗。 少衍急忙拱手致歉道：“漓星道友，青歌行事莽撞，在下替她向你赔不是了。” “我没什么事，”漓星摆了摆手道，“况也不是她的错，你不必如此。” 漓星的声音很淡，瞟了瞟青歌，又看了看少衍，微微点了点头。 “青歌，你怎会来此地？” 青歌凌虚步空快步走了过去：“你重伤初愈，妖皇陛下不放心你一人在外界，便将我派了出来。” 少衍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父皇倒是有心了！” 他说这话时语调甚是轻松，可瑶光却听出了淡淡的惆怅之意，不免朝青歌深深看了一眼。见她目光闪动，略一思忖便已然猜出了几分。 “少衍，这位道友既是你的熟人，便一起回去吧。” 少衍微微一愣，转头向瑶光看去，眼底带着几许迷惑。 “如此便叨扰道友了。” 青歌望向一身青色长袍的瑶光，眼中的赞赏之色一闪而逝。这人端的是好风采，好修为！ “无妨。”瑶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便拉着漓星向琴州走了去。 琴州之中 漓星或是知道青歌的心事，所以一进琴州，她便拉着青歌坐在了竹屋前的院子里。 “青歌，方才多有得罪，若不是我多疑，便不会如此了，还望你……” 还未等她说完，青歌便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方才我的言词亦有不当之处，谁能想到这岛上的主人会是一位缥缈淡然的得道真仙。” 漓星朝屋中的人影看去：“他的确是与其他仙人不一样。” 青歌斜眼瞧了瞧漓星，笑道：“瑶光道友风采清雅，飘然于世，你倒是好眼光。” 漓星轻啐了一声。“难道妖族中人都像你这般直来直去？” 青歌瘪嘴道：“妖族中人敢爱敢恨，自是比不得仙界中人含蓄。” 知其故意言之，漓星也不恼。抬手指了指站在瑶光边上的少衍，笑央道：“你们的太子殿下可也是敢爱敢恨之人？” 轻笑声入耳，青歌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好半天也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漓星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道：“说得倒是字正腔圆，只不过在我看来，妖族中的有些人也不是那么敢爱敢恨嘛。” 青歌微微垂首，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方才洒脱的模样。 “就你这般，明眼人谁能瞧不出来，只是那人明明就在那里，你这般扭扭捏捏却又是为何？” “你可万莫要胡说，他是妖族太子，我从未有过其他想法。”青歌说完，似是不愿再言此事，摆手别过了头去。 “我也只是一说，看把你紧张得。” 见她半响不言语，漓星没好气的道：“他虽是妖族太子，可你也是妖君巅峰高手，能有什么顾忌？再说喜欢一个人终归是不需要什么身份的！” 青歌没有回答，只是不住地摇头。此刻漓星若是站在青歌对面，便能发现她的眼底不知为何竟是带着恒久的落寞和无奈。 沉默了好半响，青歌才缓缓道：“有些事，若是不曾经历自是不会明白。” 她这句话似是随意说出来的，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无奈，漓星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 “对了，你与瑶光相识已久，可曾有想过你的处境？” 见她不明所以，青歌叹了口气：“你是妖族，他乃仙人，仙妖自古以来便站在对立面，虽说如今情形好转，可毕竟好景不长，只怕仙妖终有一战！届时你又如何自处？” 漓星听见这话明显一愣，昔日在仙界，无痕仙君便想将她送上斩妖台，仙妖之间的仇恨可见一斑。 再者，虽说妖皇允许仙人入妖界历练，可其本意不过是借仙人之手，提升妖族实力而已。更何况，如今妖族实力已是空前强大，妖皇却依然想要得到灭神剑，此中原由不用细想便已了然于心了。 念到此处，漓星的眼底多了几抹无奈。却也不过片刻，眸子里便多了几分坚定，整个人透出一股子锐不可挡的气势来。 那又如何？我原本便什么都不求。 见漓星又恢复了方才的神采，青歌不觉摇头苦笑了一声。 竹屋中 瑶光看着刚才还打得分外火热，此时却显得有些相见恨晚的二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笑。 “你明知父皇将她派来的用意，为何还将她带进这里？” “她不是说妖皇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人间，所以派她来保护你的吗？” 少衍叹气道：“我一个妖君，又不去招惹他人，何须要人保护？想必保护是假，前来夺剑才是真的。” “现在想来父皇将我逐出妖界，定是摸准了我的性子，知晓我会与你一道，这才会将青歌谴到了我们身边。原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灭神剑，想不到竟是一直惦记着，我真的不明白权力、霸主、至尊，真的有那么重要？” “每个人都有想要追逐的东西，我们又如何评判他人的对错。只是，若是他们所追逐的东西是以别人的生命、包括别人守护的一切换来的，那么他就一定错了。”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时至今日父皇从来不觉得他有错，反倒认为自己是为众生谋福祉，依旧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之人原本就难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如何能使他悬崖勒马？你也不必担忧什么，很多事或许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也许真如青歌所说，她此来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 少衍摆手苦笑道：“你我心中都明了，又何必如此说。” “对了，方才你说昔日你也是妖君巅峰高手，但为何如今修为又倒退了？” 见瑶光转移了话题，少衍将心中的抑郁压了下去，缓缓走到了窗边。目光停留在外面那抹红色身影上，叹息道：“此事原由在我，却也与她有牵连。” 瑶光好奇道：“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那抹红色身影，少衍长叹了口气：“若要说起缘由，还得要从数万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