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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3)

    李邈、吕夷则外出送货,石斛和龚宰坐店照顾客人。石斛正在库房陪客人挑选寿木,突然耳朵里面飘进了娘子说话的声音。既不是徐榛、于苓,也不是曲柯,谁啊?一抬起头,石斛见石柏带着两名陌生的娘子进入库房。这可大大出乎石斛的意料。“哥哥!”石斛向客人两手一抱拳,来不及说话,就拔腿跑了出去。不管是不是会将秋雨和秋水晾在一旁,兄弟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真没想到!”“哥哥也没想到!”过了好久,兄弟两人才重新分开。“哥哥给你介绍,大表妹秋雨,二表妹秋水。”石斛拱手说,“实在没想到,原来还有两位这么漂亮的表妹!”秋水说,“我也没想到,二表哥比大表哥还要英俊!”石斛含笑说,“表妹不会故意说起来哄二表哥开心的吧。”石柏说,“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美娘子哄你开心?”石斛含笑说,“不是没有美娘子哄,而是哄我的美娘子太多,我还真有些不开心。大哥和两位表妹先到前面店里稍等片刻,我马上就过来跟你们一起逛街。”龚宰早就已经前来照顾客人。石斛说,“老哥,去弄些现银给小子。”见少东家来了客人,客人也就很快选好寿木。石斛接过龚宰递来一包现银放到袖子里面。石斛说,“老哥,店就交给你啦!李邈、夷则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龚宰说,“少东家只管放心去便是。”石斛跟着石柏、秋雨、秋水,离开寿木店,前去逛街。逛完街,石斛没去寿木店,直接和石柏、秋雨、秋水回家。兄弟好长时间未见,要说的话自然很多。晚上睡觉时,兄弟两人抵足而眠,叽里咕噜聊到了差不多子时。

    翌日,吃了早餐,石斛准备去给徐渊庆生。“大哥带两位表妹再到街上好好逛一逛,说不定还有新奇物事,没有看到。徐大当家今天生日,弟弟已经答应要去庆贺,就不能陪大哥啦。”石斛将一个钱囊交给石柏。石柏接过钱囊。“只管你的事。有些事情,别人不懂,大哥懂。”石斛跟秋雨、秋水两人告辞,离家去了寿木店。到了寿木店,石斛向龚宰咨询,“徐大当家今天生日,请了小弟。老哥替小弟参谋参谋,送点什么物事好?”龚宰蹙眉说,“能买到的物事,徐大当家肯定不喜欢。给他送贺礼,还真的有点难。要不,就什么也别送,空手去。反正,少东家去,他就已经很高兴。”“说是这么说。只是空手去,总觉得有点不好;送物事,又没什么物事可以送。小弟卖寿木,总不至于送寿木吧。”石斛说着就笑了起来。“小弟原本就不擅长送礼,给徐大当家就更不晓得该送什么物事了。”送什么呢?石斛摸着额头想了老半天想不出该送什么物事。算了,还有什么礼物比人重要?石斛空手去了朱雀门。徐渊的庆生午宴,直吃到快过未时才结束。石斛去了一下寿木店,就回家。刚进家,石斛就听到隔壁裘嘉庆的新妇咿咿呀呀声。石斛家距离裘嘉庆的家虽有些远,裘嘉庆的新妇高高声音还是能听得见。自住进宅院以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秋水刚来金陵作客,听到这种咿咿呀呀声很不舒服。秋水说,“一个男人就是没地方出气,也不应该打自己的新妇。”石斛没有言语,甩手就出了家门,直奔裘嘉庆家。裘嘉庆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打着自家新妇。几个邻居在劝,可没有人前去拉一拉。石斛快步进了屋子,一把就扭住了裘嘉庆的手,给了他一巴掌。一看打起了自家的夫婿,裘嘉庆的新妇赶紧抱住了石斛,替裘嘉庆向石斛求情。石斛说,“狗都不会咬自己的母狗。简直就是人渣!这世道,除了你新妇,还有谁会帮你?下次还敢打自家新妇,看小子怎么收拾你。”石斛是什么样的人,街坊邻居早有耳闻。裘嘉庆捂着脸不敢吱声。石斛从袖袋摸出两枚银饼。“算是小子打你夫婿一巴掌的赔偿。”石斛将银饼只管往裘嘉庆新妇的手里一塞,转身快步出了屋子。石斛回到家里,秋水说,“二表哥劝架还真是有一手。”“二表哥不会劝,只会打。这些个人渣皮胀,不打一下,就不舒服。”吃了饭,澡还没洗,李慎肇就来找石斛。一来新官上任,企图干出点名堂;二来刺杀都督事关重大,不允许拖。自接任都虞候以来,李慎肇没日没也忙于侦破事宜。在前屋谈了足足一个辰时,李慎肇才离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尹如雪关切地问。“没事。”石斛在母亲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决胜千里之外的样子。

    武昌节度使李简和行军司马徐知询成了敌人,石斛就是做梦也没想到。

    李简亲自登朱雀门替自家二郎李彦信求亲遭到徐渊婉言拒绝,心里非常不痛快。徐温安慰李简说,“不要放心里去。向我大哥求亲遭到拒绝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对你,我大哥至少还留有很大的余地,一般人我大哥一口就回绝。这些年,光我晓得的,就不下十人,向我大哥求过亲,一一遭到拒绝。正因我那侄女,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愿意,才到今天还没有嫁出去。”李简在金陵呆了一天,也就乘船回到了鄂州。算了,自己已经是徐温的亲家,没有必要再和徐渊结为亲家,还怕我的儿子找不到新妇?回到鄂州后,李简忙于军务,也就慢慢将这件事情忘却。今天,李简从自家二郎李彦信口中得知,徐渊拒绝求亲是因为他女儿已经喜欢上了白记寿木店少东家石斛,可真是揭了他刚刚才愈合的伤疤。李简说,“只要他一来鄂州,我马上就着人做了他。即便亲家翁问起,就说是控鹤军干的。死无对证,谁也拿我没办法。难道我儿子还不如寿木店少东家?外人晓得,我这张老脸还不晓得往哪搁。”李简旋即着自己的牙将唐祚昌去做这件事。李简说,“去告诉寿木作坊当家一声,白记寿木店少东家若是来进货,就请告诉一声。理由嘛,你自己编。请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让他瞧出什么端倪。别看他仅仅只是一个寿木店少东家,背后可站着两个巨人。万一打蛇不死,咬你一口,那可就不好玩啰。”唐祚昌拱手说了“得令”,也就起身前往施记寿木作坊。

    早在李彦信来金陵看jiejie之前,行军副使徐玠就曾劝说行军司马、忠义度节度使徐知询促成李彦信和徐榛的婚姻。徐玠说,“倘若司马的二外弟李彦信能够娶到司马的堂妹,那么司马的伯父自然会在司马和都军使两人中选择司马,司马毕竟是亲侄。司马的伯父若是能够使上一把力,都督就会下决心让司马代替都军使镇守广陵而成为都督千秋之后的继承人。司马的堂妹若是真像传说的那样准备嫁给白记寿木店少东家石斛,依照目前石斛和都军使的关系,很可能就会作壁上观。”自石斛在紫金山出手救了徐温和徐知诰后,徐知询就开始恨石斛多管闲事。徐知询确实没有想过要弑杀徐温。就是想,他也没这个胆。控鹤军杀手若是在紫金山刺杀了徐温,徐知询根本就不需要承担良心上的谴责。就是因为石斛出手,致使徐知询还需要付全力与徐知诰争夺未来都督的继承权。徐知询说,“彦信是我的外弟,又那么喜欢我的堂妹,做姐夫的理应促成他们的婚姻。”徐玠说,“要想促成他们之间的婚姻,首先得让白记寿木店少东家离开金陵。从传说来看,司马的堂妹好像已经到了非白记寿木店少东家不嫁的地步。”徐知询说,“我会慢慢想办法让他离开金陵。”徐玠说,“不过,司马千万不能使强用狠。石斛绝非等闲之辈,只要想想牙内都指挥使黎子风就晓得。动不了不说,万一闹到都督或者司马的伯父那里,司马想取代都军使的希望就将更加渺茫。”没过几天,李彦信就来到了金陵。徐知询也就将自己晓得的事情以及对策告诉了李彦信。徐知询说,“姐夫会慢慢挖他的根,让他滚出金陵。你自己再用心努力一下,徐榛就是你的了。”

    徐知询让金陵豪门置业当家李鲲秘密调查石斛。李鲲原本只是徐知询手下的一名普通兵士,因打得一手好马球而得到徐知询的赏识。解甲后,李鲲创办了豪门置业。依靠与徐知询的关系,李鲲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如今已经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置业商。周胜殷刚从广陵回到家,就有人前来拜访。来访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字叫什么,周胜殷根本就不在意。周胜殷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早就晓得造个假名根本就不需要力气。周胜殷原本以为是找他谈生意的客人,没想到男子是来向周胜殷打听石斛的消息。男子说,“在下家的县主对白家寿木店的少东家很感兴趣。周公晓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万一嫁错了郎,再后悔就已经晚了。大家遣在下摸一摸少东家的为人。据说少东家常租用周公的船,故此在下特意前来问一问。”后生若是出色,就算卖棺材都有人追着来。周胜殷说,“少东家好后生啊!”孔子都晓得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更何况石斛是周胜殷的大客户,且上次广陵之行若是没有石斛还有没有周胜殷都是一个问题,周胜殷自然尽说石斛的好话。周胜殷说,“少东家不赌,不嫖,也不嗜酒。少东家坐仆的船好多趟了,从未见过有什么不良嗜好。”男子说,“听周公这么说,少东家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后生。”周胜殷说,“那是。”男子说,“在下虽没有亲见,据说少东家貌如潘安。这样的后生,后面追的娘子必然会多。在下家的县主想必也是被少东家的貌给吸引住。自制力稍稍不强,很容易越墙。到时候,在下家的县主嫁给他就苦了。人在家中心在外头的故事,周公肯定听过不少。周公,据你所知,少东家在外头有没有相好?”周胜殷迟疑了一下,转口否认说,“仆没听说过。”男子从袖袋内掏出一枚银锭推给周胜殷。男子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下发誓,绝不会将周公的话传给外人。”看到眼前这枚银锭,周胜殷心动了一下。正准备将石斛的事情告诉给男子,周胜殷想起了刚发过的毒誓,马上改口说,“仆确实没听过少东家有相好。”男子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名堂,起身跟周胜殷告辞。李鲲将情况告诉给徐知询。徐知询说,“这些个屁芝麻大的事情根本就改变不了我堂妹的想法。不说没相好,就是有相好,也没用。人家在意的是嫡妻还不是嫡妻,而不是有没有相好。”徐知询娶李简的女儿之前,他的好几个侍妾都已经替我生了孩子呢!只是确实找不到石斛的把柄,才找石斛的相好。李鲲说,“徐大县主说不定会在意,毕竟是独女,从小娇惯着。”徐知询犹豫会说,“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我堂妹再定。若是我堂妹在意,就想办法查一查他有没有相好。若想让我的堂妹信服,只有铁证。眼下你还是尽力找一找他的其他把柄。”李鲲说,“节帅放心,仆定会竭力去找。”徐知询向副手徐玠咨询,马上被徐玠否定。徐玠说,“若是有相好,也只能是石斛来金陵之前的相好。这些个陈年烂芝麻,大县主根本就不会感兴趣。来金陵后,卖寿木,谁会对石斛感兴趣?只有大县主是一个例外,反正不在乎行当。据说大县主早就已经跟石斛认识,而且石斛很得司马的伯父赏识。石斛稍有点脑也不可能在外头乱交什么相好。若是这样的人,会得到司马的伯父赏识?也不可能跟都军使有那么好的关系。石斛的为人,司马的伯父早就已经调查清楚。更何况,好后生有几个相好是司空见怪的事情。奇怪的倒是,这样的后生竟然没有相好。司马就不要在上面耗费心思。还是多想想办法,如何将石斛赶出金陵。”怎么赶?李鲲为此伤透了脑筋。白道、黑道都不怕,寻衅滋事还不是找死?思来想去,李鲲决定找人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