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闹剧
过了一个年，卢婷婷的脸好似又圆了些。她对第一次见面的顾昭妍热情的很，丝毫没有京中女孩子那种拿捏造作。顾昭妍似是也很吃这一套，难得的对初次见面的卢婷婷也是笑语殷殷的。 昭瑜偷偷松一口气，她真怕顾昭妍一个看不上卢婷婷，开始挑鼻子挑眼。好在两人看上去互相都很喜欢，甚至已经拉着手走在昭瑜的前面了。 顾昭妍很欣赏卢婷婷。因为她看到卢婷婷穿的是五十两银子一匹的墨蓝色蜀锦绣花褙子，头上身上戴的均是赤金点翠的首饰，就连脖子上那个璎珞项圈也是缀满了细小的珍珠。卢婷婷很对顾昭妍的胃口，不管是从穿衣打扮还是土豪气势上，都和顾昭妍十分的有共同话题。 两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走在前面，差点就把昭瑜忘了。 卢婷婷带路一直去了花园里，在花园的六角凉亭里摆了热茶和点心，园子里还有几株红梅开的正好，卢婷婷说：“就是请你们来赏梅花的，瞧瞧看的多好，再过几天就看不着了。” 顾昭妍稀罕的提着裙子小跑过去看了一回，又兴奋的跑回来，拉了昭瑜过去闻：“可香了，比咱们家的梅花香多了。”昭瑜只得跟着过去闻了闻，果真很香，大概是品种不同的缘故，确实比普通的梅花要香一些。 卢婷婷见她喜欢，忙道：“走的时候折几支回去插瓶。” 三个人坐下，卢婷婷问起了孙冬元：“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渔阳？” “这可真说不准了，她不必我们，总是要跟着爹娘一起过来的。”昭瑜笑了笑，“原本说好过年要去公主府看看的，结果忙得很，也没顾得上去。”卢婷婷也替她遗憾：“真不知道公主府是个什么样子，肯定很大很漂亮吧。” 顾昭妍适时的插话了：“公主府？四jiejie不是去过吗？”昭瑜猛然被说楞了，用手指了自己道：“什么时候去过？” “咦？不是蛆娘夏天去了长公主府，然后还摔伤了吗？”顾昭妍一脸诧异的看着昭瑜。哦，原来说的是那一次！昭瑜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景和公主府呢！” “有什么不一样吗？”顾昭妍不以为意。卢婷婷也好奇的看着昭瑜，表情明显就是她同问。 昭瑜笑笑，只得给两个小女孩解惑道：“长公主原是先帝的亲姐，先帝对她很是大方，特意赏了如今这座宅子给她。里头的屋子和亭台楼阁自然又比别家的要好得多。公主府虽然是有一定的规制的，可也不是每个公主府都是一样的。就像我们家和辅国公府，同是国公府，你看一样吗？” 顾昭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卢婷婷却笑道：“我可还没去过你们家，你这么比较，妍meimei是明白了，我可不明白。” 顾昭妍俏皮的眨眨眼，拉了卢婷婷的手道：“这还不容易，等回头你到京里去的时候的，到我家做客不就行了。我请你吃好吃的点心，就和我住在一起。”昭瑜忍住笑，难得她家五姑娘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么好，真是少见呀。卢婷婷十分配合的拉着顾昭妍使劲点头，还说着：“等我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昭瑜正想说话，突然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带着笑意道：“哎呦，我说这亭子里是谁？原来是我们家大姑娘。”矫揉造作的声音让昭瑜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扭头去看，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梳了妇人头，穿着一件朱红色的立领绣花褙子，手里晃着一条帕子，朝亭子这边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穿着鹦鹉绿的短袄，小步的紧贴在她身后。 这幅打扮，这个强调，昭瑜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个姨娘。通房丫头不大可能，通房丫头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跑过来和卢婷婷以及她请来的客人说话。这可就是人家的家事了，昭瑜转过头，拿起茶杯慢慢的喝着，好像那杯子里头是琼浆蜜液一般。至于亭子外头那个人，自然就是当她不存在了。 哪知人家却不想被人当空气，那女子几步就走到了亭子边上，提了裙子打算要进来。珠圆和玉润两个像两尊门神一样的杵在亭子口，珠圆冷哼了一声道：“朱姨娘，你看不见姑娘正在待客么？不如去别的地方逛逛的好！” 果然是个姨娘，昭瑜眼睛虽然不往那边看，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顾昭妍，只见她正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盯着朱姨娘看。昭瑜有点晕，又不是没见过姨娘，有什么可看的啊，还是在别人家里头。 朱姨娘见珠圆和玉润拦着不让她进去，就在台阶下头站定，笑了笑道：“这就是顾家的姑娘吧！哎呦，那可是贵客！”她嗅了嗅鼻子，略带着些嫌弃的语气道，“我说大姑娘，人家顾家的姑娘都是贵客，你怎么就拿这些茶招待贵客！我那里有前儿老爷给的云顶毛尖，不如让小兰去拿了来给你用？”那个被提到名字的小丫头把头低到了胸前，恨不得让人看不到她的存在。 卢婷婷瞥她一眼，昭瑜以为她要发飙，哪知道卢婷婷哼了一声道：“好啊，去拿吧！” 就知道卢婷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昭瑜差点没笑出声来。那个朱姨娘明显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也怔楞住了。卢婷婷看看她，冷声道：“怎么还不去？慢待了客人你担待的起吗？” 朱姨娘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虽然是她先找事的，可也没料到会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珠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朱姨娘道：“姨娘还是快去拿吧，既然有好东西，就一早拿出来孝敬姑娘的好！何必这么小气，左右也都是卢家的东西。” 朱姨娘被一通抢白，立时瞪了眼指着珠圆骂道：“你个瞎了眼的小蹄子，不瞧瞧你在和谁说话！不过是个奴才，竟然还敢跟我叫嚣！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倒耍起威风来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看我不打死你的......”朱姨娘说着就要扬起手朝着珠圆扇了过去。站在一边的玉润手疾眼快，伸手拉了珠圆一把，这才险险躲过了朱姨娘打过来的手。反到是朱姨娘一个踉跄跪到了地上，差点摔个狗啃屎。 朱姨娘头上的一支金钗斜斜的跌了下来，只留下一点挂在发髻上。她那身崭新的朱红色褙子，也被地上的泥土给蹭了一大片，怕是洗也洗不出来，眼看着就已经废了。这场面太过滑稽，顾昭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昭瑜忙轻拍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的卢婷婷歉意的笑笑。卢婷婷倒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道：“与妍meimei无关，本就是这个人自己跑过来找事，成天吃饱喝足没事做，就知道给我们卢家丢人现眼。要我说，就是吃的太饱闲的发慌才会这样。” 虽然昭瑜同意卢婷婷的说法，可毕竟她们姐妹是在卢家做客，撞倒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尴尬。她仍是朝顾昭妍瞪了两眼，惹得顾昭妍闭上嘴，强忍着笑意盯着朱姨娘看，可那一双已经迷成弯月亮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思。昭瑜没办法，只得装看不见。 卢婷婷也不动地方，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儿看着朱姨娘。朱姨娘从地上爬起来，拿手里的帕子抹了把脸，那脸上立时就花了一片。她抽泣了几下，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哼哼了起来。她指着珠圆和玉润骂道：“臭丫头，看我回去告诉老爷怎么罚你们！” “还等告诉我爹做什么？”卢婷婷冷冷的瞥着她，“去把刘mama叫来，告诉她，这个奴才冲撞了我，让刘mama依规矩打她二十板子。” 朱姨娘没反应过来，就那样花着一张脸呆在了当场。珠圆脚下生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朱姨娘见卢婷婷是说真的，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撒起了泼：“哎呦！我的老爷呀！这是不让我活了呀！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拿些好茶叶给大姑娘喝，大姑娘就要让人打死我呀！快来人啊！大姑娘要打死人啦！” 花园子里就听见朱姨娘杀猪一般的哭嚎！顾昭妍被她喊得耳朵疼，便躲到昭瑜怀里不肯露头，一边还笑着道：“这人是在干什么？” 顾昭妍大概是没见过这样撒泼的，国公府里虽然也有姨娘，可没有哪个姨娘是这样的。顾昭诚的生母杜姨娘，一向是以贤良自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精致的打扮，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德行。就连平时和石氏拌嘴，也不过都是些文话，哪里有过这样直接坐到地上号丧的！昭瑜一手揽着顾昭妍，自己却也被朱姨娘号的头疼不已。卢婷婷见状，喊了玉润一声：“你傻站着干什么呢？指望她嚷嚷的四处皆知不成？” 玉润应了一声，抬脚就走到朱姨娘的身边，上去对着就是两个大嘴巴。那声音特别的脆，啪啪作响！朱姨娘的脸登时就红肿了起来，那个叫小兰的丫头早就缩到了一边不敢动弹此时见了这个光景，更是不敢露头了。 “我和你拼命！”朱姨娘半晌才反应过来，正打算要爬起来打闹，珠圆领着一个mama并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小跑着过来了。那mama一见就暗道不好，忙赶了那两个婆子过去将朱姨娘按住，几下就扭住了胳膊。其中一个婆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块破布，一把塞进了朱姨娘的嘴里。 这会儿的朱姨娘，早就和刚才那个光鲜亮丽的模样判若两人了。她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奈何却抵不过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力气大。刘mama小跑着到了亭子边上，对着卢婷婷福了福道：“姑娘，姑娘要怎么责罚她！” “你说呢？”卢婷婷狠狠的瞪了已经披头撒发的朱姨娘一眼，对刘mama道，“竟然在我待客的时候跑出来闹事，mama说该怎么办？” 刘mama看了一眼昭瑜和窝在昭瑜怀里正往外偷看的顾昭妍，心里苦笑。这两个可是顾家的姑娘，朱姨娘害得姑娘在外人面前丢了脸，也别想着跟老爷求情了，只怕老爷要是知道了罚的更厉害。她低头道：“姑娘放心，只管交给我。” 卢婷婷没说话，刘mama带着朱姨娘下去了，亭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顾昭妍好奇的问：“是要打板子么？可是她不是你爹的姨娘么？”在顾昭妍的印象里杜姨娘在家可是很吃香的，基本上她爹不管什么时候都没忘了杜姨娘。有新衣料给她，好吃食也给她，反正总不会忘了她那一份就是了。而且，就算杜姨娘和她娘吵几句，她爹也是和稀泥，从来没有打骂过。再说，怎么说也是长辈的屋里人，这一点道理顾昭妍还是懂得。 昭瑜忍不住翻翻白眼，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问呀！ 卢婷婷笑道：“她是哪门子的姨娘？不过是前些日子有人送了过来给我爹的。我爹大方，随手给了她些东西，她就以为自己当真是姨娘了。平日我也见不着，自然懒得理。今天也不知怎么跑到花园里来找事，我自然是要教训一下的。否则，让人知道了，还说我们家没规矩呢！” 顾昭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卢婷婷又道：“若真是我爹的姨娘，怎么说也是长辈的屋里人，也轮不到我教训。她？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人家的一个丫头，因长得有几分姿色送了过来，若不教训一下，迟早出事。今儿是你们在，明儿若是我娘的朋友过来呢？” 昭瑜笑着道：“我们是来玩的，你可别再说这些了。这扰了我们半天，还不快把新鲜东西拿出来给我们尝尝，若是不好，我们可是不依的。” 卢婷婷噗嗤一声笑出来，喊了玉润来吩咐：“去厨房看看那蛋糕烤好了没？” 蛋糕？昭瑜长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