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忘忧岛
无尽之海。 碧海蓝天，仿若连成一片，忘忧岛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海上看去，不过是小小一点，若非岛上灵力浓郁，寻常人根本无法找到。 曾经的忘忧岛上居民自数百年前跟随四大神兽前往中原大地的封印中后，这座被修真之人称作仙岛的小岛便空无一人，原本岛上的房屋纷纷被海风侵蚀，如今早已面目全非，之后虽有修真之人来此，或为避世，或为这灵气，又或为寻得法宝，但之后因残留一半的古老墓碑上所留提示，纷纷开始在中原大地寻找上古神力，这座遥远的小岛就此成了无人之地。 尘染到达忘忧岛已有两日，丛林之中的古老墓碑上的忘忧岛三字因岁月而变得模糊不堪，墓碑背面的残缺古文更是看不大清了，这半块墓碑斜埋在密林之中的一处空地之中，这两日他围着这块墓碑找了许久，根本就没有找到玄业所说的天机剑。 天机剑乃是护竹祖师应天地感召，在忘忧岛所得，之后却没有以此剑诛杀帝魔君，反而是将此剑封存于此岛，回想当年，若是祖师当时就诛杀了帝魔君，今日种种皆不会发生了。 “如今情势，若我找不到天机剑，该如何是好......”尘染眉目凝重，坐在海边，遥望远方。 数日不眠不休，甚至潜入海底，仍未找到任何线索，除了发觉小岛中心地带有一处灵气最为浓郁之处，但那却是在山体之内，这忘忧岛向来在世间冠以仙岛之名，岂是能轻易破坏的？ 可中原情势他如今无法得知，如今的每时每刻他都如坐针毡，担忧不已。 哗啦啦。 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岸边礁石，微咸的海风袭来，两日未眠的尘染忍不住被睡意侵袭，轻轻合上双眼。 待他再度睁开双眼之时，竟已繁星满空，潮水也已涨到了他的脚边，整片天地，都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天空上那一轮皓月洒下淡淡光辉。 “糟了！”尘染顿时起身，脸上满是自责之色，他看了看此时天色，立即运转真气，神识扩散，飞身而起再度向小岛中心之处飞去。 这忘忧岛的一草一木，甚至是石头缝里他都未曾放过，如今就差掘地三尺了，他站在一座山头顶端，也是这座小岛灵力最为浓郁之处，目光落在脚下的土地之中，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暗道：“如今魔教横行，弟子只得破坏忘忧岛，请祖师莫怪！” 想毕，他飞身而起，伸出手在虚空之中画出一道灵符，猛地向脚下一指。 嘭！ 光芒爆亮，巨大的爆炸声从脚下响起，爆炸之处，花草树木瞬间被这爆破之力摧毁，整座小岛开始震颤不已。 劲风猎猎，他停驻在半空中，目光落在脚下的一片狼藉之地，直到震动平息，尘土散去，一道金色光芒从废墟之中闪过，他脸上露出的狂喜终于将多日的阴霾代替。 尘染心底默念数遍‘祖师莫怪’之后，轻轻落在脚下的巨坑之中，只见月光下，这座岛上的小山头顶端凹陷了一块数丈高深的大坑。 坑内，另外一半墓碑平躺在中央处，而在这一半墓碑的旁边，则插着一柄通体晶莹的长剑，正是天机剑。 他满怀恭敬，走向天机剑，却没有直接伸手去取，而是先看向这因埋在山体之中，古文尚且清晰的墓碑来。 四兽真元聚齐，天机则出，此剑上可诛神，下可斩魔，以其威力，足以灭苍生！ “足以灭苍生？！”尘染看到最后，忍不住一颤道：“这样一把剑，祖师就将它放在这里，若是落入jian人之手，这后果......” 他的脑海之中浮起诸多惨烈场景，心中更是忍不住揣测护竹祖师的用意，最终他收回心思，看了一眼愈加深沉的夜色，心下不愿再多耽搁，伸手便向天机剑而去。 当！！ 浑厚而古朴的警钟之声从剑身散发而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自天机剑周身亮起，晶莹剔透的剑身之中，有一滴温润的金色液体上下流转，似乎正在苏醒。 还未碰触到剑柄的尘染，仅仅只是离天机剑还有半尺的模样，便触动禁制，警钟大响，从小岛之上向四周传去。 他的身子似乎被一股温和却又霸道的力量推开，似乎是拒绝他的靠近，他眉尖一紧，再度伸手。 当！！ 又一声巨响传来，小岛震颤，海浪大起，似乎这生了灵智，起了怒意一般。 尘染连退数步，脸上露出诧异和恍然的神色：“之前怪祖师轻率，将此等神器放在此处，看来祖师是根本不惧此剑被人发现，这剑身之上的禁制我从未见过，想来九重之内并没有这禁制的记载，只是不知如何解开禁制，四兽真元早已消散，莫非...只能强取？” 须弥山，巨树之下。 “他体内的蛊毒尽数清理干净了，只是体内有一股魔煞之气，我没有办法将它逼出来...”齐白炎收回手，脸色因元神未愈又再度透支灵力为君莫问解蛊毒而显得十分苍白，他看了一眼青女，说到魔煞之气时微微顿了顿接道：“这股魔气在他体内似乎根深蒂固，犹如他的本源，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女先是一怔，随即震惊道：“怎么可能...”只是话未说完，她突然之间想起了之前狐王对他说过的话。 “那张脸是我与他初遇时的模样，我还是喜欢那张脸，你难道不喜欢？” 那时她因心中担忧，满脑子都是想要马上陪在君莫问的身侧，却没有多想狐王这句话里的意思，如今想来...... “狐王曾告诉我，他之所以将神子的模样用玉珩的面容代替，是因为，他最初认识神子时，神子就是这个样子！”青女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仍旧不确定的看向齐白炎说道。 齐白炎闻言，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自古以来，这世间本就只有人类与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妖魔的由来在古籍之中记载极少，妖族本源生自须弥山，由飘荡在山间的一抹灵识经多年沾染尘世气息幻化而成，而在古籍之中却从未提及魔族。 帝魔君犹如横空出世一般，自南疆亡山苏醒之后便大举攻入中原，之后护竹将其降服，并多番探究之后留下只言片语，但仍旧没有道出帝魔君到底从哪里生出，这世间是否还有其他魔族。 但，子桑若然曾潜入护竹祖师坐化的密室之内，也看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一件子桑若然在伽蓝城时曾告诉过他！ “...帝魔君并非生自魔界，而是来自神的一抹恶念而生！魔界，正是由帝魔君创造而出的另一个世界！” “神的恶念？！”齐白炎想到此处，顿时将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瞬息间便想通了缘由，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脸上露出更为震惊的神情道：“若我猜测没错，玉珩的存在，是因为他曾心生魔念！他虽往生，但他曾今的心魔却留在了这个世上，成了如今的帝魔君！” 青女听到最后更是目瞪口呆，一时震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才好，而正在此时，天机剑被撼动，瞬息间便被君莫问发觉，只见他倏然睁开双眼，眸中暗红雾气被一抹金光挣扎着压制下去。 他站起身，看了二人一眼道：“白炎，你说的没错，玉珩的确是我的恶念生成，我一直想要给他机会帮他净化魔气，毕竟，他本没有错......” “这魔念在这世间活了太久，吸收了太多恶念，使得他越发强大，当年为护竹时，我粉碎了他所有恶念和魔修，可是之后种种......”君莫问闭上双眼，眉头紧皱，脸上露出失望和悲悯的神色。 青女看着这样的君莫问，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她总想着凡人生命短暂，相较之天下苍生，凡人如同浮游，朝生暮死，何其短暂。 而自己若是潜心修炼，运气好的话，可以活千年不止，千年时间可以游历天下，吃遍天下美食，看尽美景，做许多想做之事，可是如今，她却想起了，这世间还有爱别离之苦，有恨有妒有欲，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伴随一生，或许活得久并非是一件好事了吧？ 许久之后，君莫问睁开了双眼，看向齐白炎道：“齐师兄，今世作为你的师弟，我很荣幸！” 齐白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君莫问，心中升起万千感触，他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笑之中。 君莫问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放在他的肩上道：“妖因我而生，魔因我而生，一切纷扰皆是因我，我本想平衡这一切，岂料居然会到今日这般田地，但这一切还是要由我终结，你放心吧！” 齐白炎听到最后，心底隐约升起不安，他正欲说话，突然发觉一股暖流自肩上传来，接着，nongnong的倦意侵袭，他双目收缩，慌忙想要阻止什么，却终是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君莫问伸手付过齐白炎，将其安置在巨树之下安睡，他收回手时，脸上浮起笑意，口中轻声喃喃：“原来大师兄没死，师父也没事...原来一丝善念也可在魔气之下留存...” 他站直身子，目光看向远方，心中已有打算，只是想到青女，他却忍不住心口传来痛楚。 “君哥哥......”青女上前一步，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凝视着君莫问，默默不语。 君莫问看着面前这一抹小小身影，脸上神色淡淡，心底却早已惊涛骇浪，翻腾不息，他想上前抱住这纤瘦的身子，想带她远离尘世，想过许多美好的场景。 可是，他如今却有些怕了，几世往生，斩不断欲望、斩不断执念、斩不断牵绊......今世，是不是就要斩相思了？ “青女，狐王，他还好么？”想过太多言语，到了嘴边，却是这样一句。 青女垂下眸子，低声道：“他...很好。” 许久之后，唯有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二人就这般相对而立，却许久没有言语，青女在心里挣扎了许久，终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君哥哥，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君莫问双肩一抖，心口更是翻腾不已，他的眸中映着这道清瘦的身影，似乎想将她刻入骨髓之中，可他最终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君凌天是我的本名，想来，你这么喊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