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灾难又起

    到邻村的老中医那里要穿过很长的一段庄稼地。路的两旁不时的浮现出很多的坟墓。有的是新坟，有的是旧坟。它们一座座地在月光中似乎时隐时现，让人感觉十分害怕。

    以前我爸骑自己车，载我经过这个路段的时候，我都时常怕得趴在单车头部，惹得我爸大怒，免不得要骂我几句胆小鬼。

    而这时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邻村。

    月亮更加苍白，很多人都已经睡了。就是村里面的小路也没有人走动，不时听到百姓院子里面的狗叫声。

    到了老中医的家里，我妈去敲了门。但我们心里都没有底，因为这么晚，会不会老中医也不开门给我们

    但是过了一会儿，门还是开了。

    老中医披着衣裳出来问:“你们.你们咋这么晚来这里啊”

    然后他明显看到我爸对不劲，惊呼:“哟!你们这位伤得不轻啊，快快，快进来。”

    然后我妈和我更加卖力把我爸搀扶进去。

    老中医慌忙收拾了一张床，让我爸过去躺下。他看我爸脸上有血。

    嘴里不住“啧啧”的叹息:“咋回事，伤成这样”

    我爸也没有回答。我妈只轻声应道:“邻里之间吵架了。”我妈显示是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啊。

    老中医说:“唉，咋下手这么重。”说着马上把输液架子搬了过来。又转身到里面，配了一些药水。提着输液瓶出来，挂在架子上，把输液针插进了我爸的手腕上。然后又进医房拿了一些医水。用药绵沾了沾往我爸脸上涂。

    我妈满是歉意地说:“老中医，真是麻烦你了，这个点还弄得你没法睡觉。”

    老中医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年纪也大了，让我睡得早，我也睡不着。前几天还有两家人，为了点宅基地的事，打起架来，也是到我这里输水输到后半夜，唉，现在的人啊就是冲动。”

    我坐在老中医的凳子上，慢慢地感到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的。

    老中医看到了我，说:“啊，你们这么小的娃，还跟过来跟你们一块受罪”

    我爸妈都无言，不知如何应答。

    老中医说:“小娃，累了吧，你到屋里去，我屋里有张床，你先睡。”

    我妈说:“没有关系，他不累的。”

    其实是我是累的，但我mama可能觉得我们已经够麻烦老中医的了，再让我去睡人家的床，实在不好意思。

    老中医直接走过来，把我抱起来说:“我看这娃是累了，没有关系，我屋里有两张床呢你睡一张不碍事。”

    我躺在老中医的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我也不知道我爸妈睡了没有，老中医后来睡了没有。

    反正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已经醒了。而且我爷爷奶奶居在也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他们两位老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反正是他们也过来了。

    我奶奶眼睛红红的。我爷爷一边叹息，一边在屋子里面踱着步。

    我奶奶还在床头对我爸唠叨着:“你娃子，得罪谁不好，你去得罪老骨头，老骨头是几十年的老流氓了。他跟他那一帮人，在咱村里谁敢招惹你去得罪他干啥呢”

    我爸此时并不买我奶的帐，厉声说:“不用你们管。”

    我出来看到我爹的气色好像好了不少。人要是好一些，这倔强的脾气马上又回来了。

    我爷爷看到我说:“小海，你醒了”我点点头。

    我奶奶还是继续数落着我爸:“我们不管你谁管你，你以后少出去惹事。”

    我爸顶嘴道:“我惹不惹事是我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我奶奶气得快哭了:“你是谁生的怎么说跟我们没有关系”

    我爸爸生气地说:“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我爷爷听不下去了，对我爸说:“老子还不知道你想当村长这事，都是这事惹的，能不能当官，那是命，你娃子没有这个命，以后少搞当村长的事儿，平头老百姓当的好好，想哩啥当村长”

    我爸也不认输地说:“我就不相信，我斗不过他们。”

    反正就是这些没有结尾的吵架，我爸现在又变成一条桀骜的狼。昨晚哭鼻子的样子，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我mama带早饭过来我们随便吃了一些。

    吃完饭，我爷爷去付了老中医的钱，就收拾着回家了。

    我自己呢是去学校了。

    我走到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对我挤眉弄眼的笑。我也很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笑我。

    连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放学路上，还有学生在路上议论我，大概是“你看，就是他，昨晚被打的人就是他爸。”

    回到村里面，也没有人跟我打招呼了，取而代之的是，村民看到我就吃吃地笑。

    很明显，我爸一夜之间失去了民心，成了全村的小丑。

    我后来听人们说，骨头爷在村里扬言，要见我爸一回就打我爸一回。

    但我爸也不甘心失败，回到家里没有多久，就往村委跑。但听说村委领导们全都变了脸，对我爸不冷不热的，也再也不安排事情给我爸做了。我爸回到家里也极其失落。

    过段时间村委真的开展基层选举。选举的结果是原村长留任。

    其实在农村要想当村长，必须后台有靠山，身边有势力，像我们这样的，一无所有之徒，只能被利用，只能被别人当猴子一样耍。

    没有当个村长一事对我爸打击非常大。他也不去干活了，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发呆。

    这样也好，每个人都需要点时间来清净清净。

    这段时我mama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担起了所有的家务活。我放学之后也很自觉的帮我mama干活。屈辱和嘲笑对我们来说已经麻木了。我们所有的希望就是希望我爸能尽快振作起来。我也再也不想让我爸给我带来多好的生活了。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穷一点也没有什么。

    可是我爸苦苦发呆了几天，得到的结果却不是振作。是更大的冲动。

    他自己一个到了镇上花了一百块买了到一把砍刀。

    砍刀绝不是菜刀，也绝不是杀猪刀。它是用来砍人的。

    砍刀刀刃很长，刀头没有尖角，整个形状看起来，既霸气，又充满着杀气。

    他的这个举动对我们渴望过平静生活的一家人来说，无疑又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