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秦河夜谈
陈玄之苦笑着转头，这妮子竟然连自己也敢调侃了，真是欠惩罚了。 来人约二八芳龄，生得俊俏，却不祸国殃民，极为耐看，最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她那白得可以透出水的肌肤。 三千青丝轻落在腰间，末端用一根红绳轻轻系了起来，一脸灿烂，眼眉都笑得弯弯，与那陈玄之的脸一般，都让人生不出一丝敌意。 她咦了一声，看向陈余，又道：“难不成这是二哥的朋友？” 陈余摇了摇头，道：“我与玄之兄也方才认识。” 少女这才把视线从陈玄之的身上移开，落到了陈姨的身上，不禁张了张樱色唇，眼中闪动着惊讶的神色。 她轻轻呢喃了一声：“真好看。” 声细若蚊，并没有让身边的两人听到，微微红了脸，嫣然笑道：“方才认识的，现在也算是朋友了。” 陈玄之失笑，也轻摇着头。 “二哥，家中有客。”少女走向陈玄之，用青葱一般的手指拉住了他，低声道。 陈余笑着抱拳，道：“看起来玄之兄有事，在下就不便打扰了，先行告辞。若是玄之兄不作嫌弃，来日可到剑隐山，在下必当与玄之兄温酒一壶。” 陈玄之见状亦是豪迈的笑起来，道：“那就多谢陈余兄了，来日到了京城，可到醉仙轩，在下定盛情招待！” 两人互相告别之后，陈余目送那被少女拉着离开的陈玄之，眼中带着疑惑，暗地的猜测他的身份。 而远去的少女与陈玄之也满腹疑惑，那少女更甚，眼中那好奇之意完全不带遮掩，她轻声道：“这陈余究竟是谁，竟长得如此好看。” 陈玄之一惊，看向少女接口道：“好看？” 少女点头，依然细声细气的说道：“我虽然看不出他的修为，但他脸上那层伪装出的面容在我面前如同虚设。” “有多好看？” “比我好看。”少女竟然直接的承认陈余那具皮囊比自己的好看，任何一个姿色不弱的女子都很难认为有人比自己更胜一筹，而少女却这般说了，证明陈余容貌真正不含水分。 陈玄之愣了一下，突然脱口道：“是个女子？” 少女被这句话问得也是愣了愣，旋即噗呲笑了，道：“呆子，若是女子我可不认为能比我好看。” “也是。”陈玄之仰头，看向并没被此间灯火繁华而失了光彩的皎月，又转头看向那少女。 “真好看。” 少女脸颊瞬间跃上了动人的红霞，这回她的声音变得大了几分，道：“什么好看？” 陈玄之握着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道：“你。” 五里之长的南岸长街并没有留住陈余多久，与陈玄之的相遇陈余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甚至陈玄之是故意而为之的可能性在陈余的心中更上了几分。 陈余手中拎着一个酒壶，一口口的往嘴里罐酒，要说铁公鸡陈余最舍得花钱的地方，便是在这酒水之上。 十文钱一壶的酒是在不太对得起价格，秦河水不晓得掺了多少，喝起来挺淡，没有灼喉的快感，让陈余有些怀念蛮地那腥味十足的奶酒了。 之前的他一直不喜思考过多，智慧再高，没有相应的实力也只能让他人以一力破十会。 如今虽不说能够在这偌大的江湖中冒头，但至少能保证自己不被江湖这潭深不见底的水淹死。 所以他学会了用脑子去解决一些事情，这比一昧的用武力强了许多。武能安邦，文却能够治国。 自然，受多了李汉的教育，陈余一直认为读书人就没一个好鸟。 用李汉的话来说便是：“读书人？摇摇笔杆子就颠倒黑白，张圣人的教诲都让他们丢到粪坑里了！哼，风骨？” 但这并不代表智谋无用，相对来说，被文人一张嘴皮子就坑杀的高手武夫多不甚数。 陈余一双桃花眼眨了眨，躺在南岸旁的草地上，望着没被万家灯火照耀而黯淡的明月，伸出手轻握。 他心中暗暗的数着那些当年参与燕王府大火，以及间接导致的人。总有一天，自己会拿这些大好人头，在燕王府前筑京观！ 一股戾气从陈余身上涌出，却被一句话堵了回去。 “少年郎，火气不要太大。” 陈余脸色依然，灌了口酒，道：“老道士，你还没死啊。” 来人正是被叶秋贬之为无时不刻想要回天上的谪仙人，玄机道人。亦是陈余体内那浩瀚气机的作俑者。 他身上那道袍早已不复干净，甚至有些残破焦黑，花白的头发胡须上还有了些焦黑的颜色，只是那眼睛却明亮如初。 “都没见到这个世间风起，怎么可能提前走呢？”玄机道人坐在了陈余身边，单手一转把他的酒壶夺在手里，喝了一口，不禁皱眉道：“这是水？” 陈余摇头，淡笑道：“酒。” “忒没味儿了。”玄机道人摇头。 陈余望了望无云的晴空，道：“那朵会劈紫雷的云呢？” 玄机道人淡笑道：“也不是无时不刻的跟着我，我好歹曾经是上面的，多少给我些面子，大家歇歇，多好。” 为陈余遮蔽了气运走向的老人望着那轮明月，叹了口气。 “还想回去？”陈余问道。 “人间多逍遥，天上禁忌颇多，请我都不回去了。”老人哈的一声，似乎放下了很多东西。 他也没计较陈余怎么知道他谪仙人的身份，但既然陈余到了苏城，那多数那个剑道天赋不错的家伙也回来了。 “有时候想想，你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便觉得不可思议。”玄机道人笑了，轻道。 “你也可以当我是老妖精。”陈余淡淡道。 玄机道人嘀咕一声：“若说你是老妖精也不足为过。” 陈余并没用听见，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天，道：“天上，到底是什么样的？” 玄机道人摇头，道：“亦如人间，不过无所谓生死罢了。” “人死了，会到天上去吗？” “不会。人死如灯灭，便消散在这个世间了。” “这样啊？我以为老叫花子说，人死了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是真的，原来是唬人的。”